第十章 克苏鲁之眼（1/1）

“再见了，老大，下次要狩猎的话，一定要带上我喵。”珂珂挥了挥手，化为灵力光点消散在空中。

“它再次回来的时候，还是它吗？”久悠看着营地中央的帐篷，有些疑惑的问。如果这样拥有意识的物质，可以被分解成一种最基本的东西。那它每一次回到灵界，岂不是与其他曾存在意识的灵力光点交汇过，融合过，互换过。就像是一个不停被更换零件的船只，总有一天它身上的零件与过去没有一处相同。

“还是它。”潆芳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没有解释为什么，似乎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又或许那个答案比较恐怖。看着那些散去的灵力光点，似乎有些话语只要说出，就会有祸端降临。

久悠忽然抬起头，看向山林上的空中，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漆黑的帷幕上，暗色的云朵在翻动，似乎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穿梭。那样的高度，即便是天空的王者也难以到达，因为还只是血肉组成的双翼。那翱翔的巨物感觉到了那地面上探来的目光，又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狩猎目标，瞬间悬停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时间内停下，打破了常规生物赖以生存的物理定律。

云层涌动，那物体似乎要从这千里长的昏暗阻碍中钻出。白绵绵的染上了昏暗，似乎如藤蔓纠缠着那蛄蛹的巨物。它还是钻出来了，一只巨大的眼睛，让久悠觉得至少得是几百米长的身躯才能容下这样的眼睛。巨大的眼白上游走着几根颤动的血丝，一直到了深色那里才停下，外层是有些暗蓝的虹膜，似这夜空般昏暗。它包裹着一面半径一米多长的黑色瞳孔，是那样的污暗，久悠的目光停留在那里，都感觉心神要被摄去，如同山崖上的人看着不见底的深渊，落下的石头，也无法传上丝毫的声音。当他意识到巨物朝他冲来时，他才醒转回来。

避无可避，久悠向营地外跑去，若是对营地造成破坏，到时候协会还要让他自己发布任务去修理这个营地，当然这个修补任务也是可以自己完成的。不过那样狭小的地方，明显不利于战斗，他向着那些山林里跑去，也可以省去修理营地的功夫，前提是活下来。如果能逃走，那必然是最好的，因为久悠明显还没有那样的力量去对抗可以肆无忌惮翱翔在空中的敌人，那是唯有拥有秘技的识藏修者才能做到的。当然对于长空境界的强者而言，飞翔简直是本能。

飞总比跑快吧。

不过很可惜，在这树林里还是久悠跑得要快一些。久悠自己回头，已经找不到营地的方向了，因为穿梭在复杂的森林里，是不可能保持直线行走的，当然他也不可能保持直线行走，毕竟后面还有那个似乎想要杀死他的大眼。抬起头，穿过树荫，大眼是已经看不到了，刚想要拭去额头上的汗滴，一群血红的小眼就追过来了，他们在外形上与那大眼差别不大，只不过体型差了很多，差不多和久悠的头一样大。那样也还是很大啊，久悠拔出长刀，斩向那个率先朝他撞来的血眼。它的体内似乎也有一股力量在阻碍久悠的斩击，他又灌输了一些灵力，将这只血红的小眼劈开。其他的小眼则是仍在他身旁环绕，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又好像是在游走侦察。久悠可管不了这些，还是一一将他们劈开。一摊碎裂的血肉覆盖在这片土地上，发出阵阵让人作呕的腥臭。

一声巨响，他前方的几棵树木倒塌，在烟尘中，那颗巨大的眼球在移动，它一直跟在久悠的后面，原来他一直没有甩脱。又是一些血红的小眼飞出，从那只大眼的后面。是它瞳孔背面的那些触手产生了这些小眼？不，那不是触手，那似乎是巨大的血管或者神经。

那些血红的小眼在周围舞动，似乎是在寻找久悠的踪迹，其中一只则正好看到了他。他刚要前踏几步去击杀那只蠢蠢欲动的血眼，在那团还未散去的烟尘里，一记血红的飞弹朝着他的面门射来。破空声早先几步到达，久悠这才有时间将长刀横于面前抵御这歹毒的一击。巨大的冲击力，带动着他向后方滚去，血弹散发的血焰还想要进一步侵蚀久悠的身体，但被天下无双刀防住。不过不是完全防住，还是有几朵血焰烧毁了他的衣物，还在朝里面腐蚀他的身躯。

在这样的场地里，如果血眼们从各个方向一起进攻，那么不用那只大眼出手，久悠就要饮恨于此了。那只大眼发射完血弹后，其他的小血眼们齐齐地朝向他，似乎一声令下，就要如几百个刀斧手一般上前拿下久悠。他转身接着跑，跑出这片树林，到那个山脚下，或许就开阔许多。

跑出一条清奇的轨迹，跑出一个虎虎生风。

终于，还是到了这里。十分的开阔，甚至想要再进入那片树林，还要折返跑个几百米，不过那里有那只大眼和一群血眼堵着。

背水一战了吗？久悠抽刀斩向那只离他最近的血眼，其他的血眼们见状，缩短了包围圈。缩圈了，他心想。火焰闪过，周身的血眼被他斥退，一发凌厉的血弹在这个时刻朝他袭来，他撤步躲过后，回砍旁边的一只血眼，而后大回旋将周围想要偷袭的血眼全部打翻，火焰化的灵力在那些血眼上，焚烧着这团血肉。因为他怀疑之前那些砍烂的血肉都被那只大眼重组为，一群崭新的昂扬的血眼。

但是不管他怎么杀死，怎么去焚烧。那只大眼总是能新生出更多的血眼，向他袭来，看来他的猜想是错误的。而且很明显以他蜕凡一重天的灵力，撑不住这样层层袭来的攻势。他自己意识到了，当然，那只邪恶的大眼显然也发现了。

一只血眼又向他撞来，他横刀斩去，但是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杀死它，只能将它打翻，让它暂时丧失战斗能力，另一只血眼朝他背后撞来，不是简单的冲撞，而是半途中突然从瞳孔裂开，张开一张血淋淋的大嘴，如犬牙般锐利，想要撕开它的后背，从上面咬下一块皮肉来。久悠只能朝前方躲去，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和灵力去感知那只血眼并准确地劈翻它。

但是这时，那只大眼不再发射容易被躲开的血弹，而是径直朝他撞去。来不及闪躲，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他被撞翻在地，那近十米的大眼冲击让他近乎晕厥。

在闭上双眼前，只是再次感慨，猎人冒险物语的二周目就到此结束了。

久悠兜中的烟雾弹自动炸开，那是之前珂珂给他，而后留下的。一阵轻风拂过，隐约可见那烟雾中隐藏着一副身躯，不过还是躺着的。大眼对这突如袭来的烟雾有些疑惑，它让那些血眼进入烟雾中搜索。群眼在雾中乱舞，那团迷蒙的烟雾逐渐散开，一群率先发现的血红的小眼在撕咬着一副成年人类男性躯体，是他吗？大眼见状，也如那血眼一般，一条血线自瞳孔中央划开，几米长的牙齿交错，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那是它在磨牙，似乎是在渴望血食。

忍不了了，它将那副躯体叼起，喀拉喀拉的响声向四周荡去，那是骨头被撕裂，灵力分量似乎差不多。大眼饱食后，似乎没有想太多，带着那些血眼就从飞向高空离去，这么空旷的地方总不可能让他逃了吧。

但它似乎遗忘了一个人，又或许它从未看到过那个人。

久悠的意识渐渐清醒，剧烈的疼痛从身体的各个角落传来。大眼在撞到他的那一刻，血焰就已经无孔不入，试图去毁灭他的身体。尽管身体的灵力自行组织成火焰去防御，尽管有经过业炎袋强化过的商丘穴，尽管有天下无双刀的烈火，但还是挡不住那焚烧的血焰，如同马奇诺防线般，总会有无法照看的区域。

“识藏境界，那个敌人。”他微微睁眼，看到潆芳伏在他身前为他治疗，驱散身体里的那些血焰。

久悠这一刻反而不再去想什么，总归还是活下来了。抬头看着深黑的天空，即便是那样的高远，也会有几颗明星闪烁。

“它名克苏鲁之眼。”潆芳看他彻底醒来后，接着说。换了另一种治疗魔法，用灵力去刺激血肉的再生，甚至是灵力化成血肉修补那份空缺。

他感觉有些痒痒的，甚至有些疼痛，因为肌肤的高速新生。或许有那样一个晚上，潆芳也是这样，对这一副残破不堪的尸体，灌输大量的灵力，使用治疗魔法，将他救活。那为什么有意识的时候在英孚特呢，他不应该之前与腐巢意志在毒沼中战斗吗，更准确的说，是那块祂亲手创造的森林。

“那是一种肮脏的血肉魔法，自久远的过去传承，用大量的灵力或者血肉，可以重现曾经存在的一位神明的躯体。但会因施法者耗费的材料多少，而有不同的战力，但不会超过长生境界。”

“也就是说，它是由那位半神创造出来，追杀猎人的机器？”久悠从地上坐起，发现自己的衣物非常崭新，而且也很贴身，先前的那套应该已经被烧毁。

“应该是如此，不过对于一位半神而言，识藏级别的灵力不过是九牛一毛，或许不是祂创造的。”

“又或者数量很多？”久悠看着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启使不置可否，而后从掏出了一些钞票，总金额让久悠有点熟悉。哦，是完成讨伐蛮鄂龙的任务报酬。

“你要将这些全部转化为灵力吗？”潆芳的双眼平淡，像是没有涟漪的湖面，照映着他的面庞。

他还想从中抽出几张，准备给希波莱特他们当做改善的伙食费。但是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又想起了之前问她为什么不出手的时候。

所以一切都要自己去选择吗？

他点点头。

“一下子就好，让我触碰你。”潆芳从灰色衣服下探出一只手，朝他伸去。

久悠见状，向前跨了一小步，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

那些看似是纸做的钱瞬间化为灵力光点，但并不满天飞舞，而是自潆芳的身体环绕一圈，而后从她伸出的那只手，全部流入到久悠的手上。灵力如溪流般在他的静脉里徜徉，而后汇入心口，与那天下无双刀交汇，接着再向其他方向驰骋。

蜕凡二重天，不，蜕凡三重天。这次任务完成是一共4320的金额。这些让他连破两重天，甚至直接处于蜕凡三重天的中期。

“不必高兴的太早，后面只会需求的金额越来越多。”潆芳看着亢奋的久悠打击道。

“半神的灵力就已经浩瀚如海，无穷无尽。”

“什么意思？”久悠看着她，如果半神就已经是无穷无尽的地步，那与真正的神明又相差在那些地方呢。

“道境，具现化的来讲就是对灵力的使用。”

“在你看来，能将水火冰雷四种属性熟练地切换就已经堪称神迹了，但是这对半神而言只是一个杂技，半神可以轻松地将自身在灵力化和实体化之间切换。”

久悠想起她曾经如光点散在阴影里，想必就是如此，而不是所谓的隐匿魔法。

“不说那些站在凡俗顶点的半神，即使是一只大师位的古龙，也就是成年古龙。比如珂珂之前提过的炎龙。炎王龙即使是站在那里，也能令十几米宽的河流沸腾蒸发。”

“他们曾经的称号是天灾。”

久悠又想起来那个连战四只古龙的传奇猎人，想必那颗常被人用来祝福他人好运的苍蓝星就曾经指引过他的方向，不然又怎会有如此奇迹般的战绩。

“对不起，我之前以为你没有做好向未来挥刀的觉悟，但是观察了你足够久之后，是我杞人忧天了，不够真诚。”潆芳突然向他道歉，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我唯一能够引导你的，是在部分时刻给你箴言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