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归来再见（1/1）
周臣穿过一排包厢，拐入长廊尽头的独立包房。
小助理十三抱着份纸皮文件，紧紧跟在后面。
“这帮商会的老东西，看我年轻，觉得老子好欺负！”
“爷，要被收走的两区都归九叔管，那边还有两家芸小姐名下的饭店。”
“把门关上！”
“好。”
周臣脱掉外套甩在沙发，打开门后的酒柜拿出半瓶未喝完的轩尼诗酒。
玻璃杯一放，酒一倒，周臣两口闷。
“妈的，那个傅胜男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骂骂咧咧。
十三扶扶眼镜，把带来的资料放到周臣手边，“是金陵傅氏，傅家祖上就是望族，老爷子傅震庭是出了名的慈善家，现退休不管事了。大当家是他的儿子傅远微，不过傅远微有腿疾，现在在做酒庄和茶行生意，傅胜男是二当家，是傅震霆爱徒，茶酒以外的生意都是她在管。”
周臣拿起资料翻两页，斜眼瞪向十三，“就她?男不男女不女的?”
“嘿嘿，她一直就是中性打扮示人。加上名字也叫胜男，为人肯定很强势，这种人要是穿裙子、整淑女范，反倒不合适，而且她五官漂亮，真美人大都雌雄莫辨的。”
“管他合不合适！好好的，她跑来白城抢生意做什么?”
“呃，有钱行行都想涉及，扩张产业也很很合理。”
“啧，你那张嘴，你到底在给谁打工?”周臣真想过去撕烂它。
“别别，我只是帮爷冷静分析。反正粗俗点说，在白城周氏最大，在金陵那就是傅氏。这等人物，九叔才会跟他们打交道。”
“那帮老糊涂年纪大了，都怕事怕死，地盘被人家搞走了，还值得夸啊?”
“人家卖地盘，也有大把钱赚嘛……”十三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去把外面刚刚驻唱的那个小姑娘喊过来，陪爷喝酒！”
“哦。”十三走出包间，片刻又重新开门进来。
“怎么又回来了?”
“不好意思爷，芸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周芸气冲冲进到包房，手里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全塞给十三。
十三接住所有，差点没站稳。
“哥，我要气死了！我那两家饭店的地盘，凭什么要给收啦?”
“那片归九叔管，他要转掉。”
“凭什么转掉啊?那不是咱们自己的地吗?”
“他的赌场亏了，不知道亏了多少，那是他的地，他怎么处理咱管不着。”
“我不管，你快帮帮我嘛~”
“我怎么帮?商会那几个老东西全都辈分高，哪轮得到我们说话。”
“哎呀哥，我们是主家，咱爸是话事人、大家主！”周芸挽住周臣胳膊使劲晃，“你是未来继承人，他们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的~”
“你别晃了，我胳膊打架才刚好。”
“你帮帮我嘛~”
“好了好了，我再想办法，别晃了！”
“谢谢哥！我就知道哥你最好了！”
“十三，你去联系那什么傅胜男，用我的名义再送个请帖过去，就说我要请她吃饭。”
“好的爷，去你名下的酒楼？”
“废话！赶紧去！”
“我也要一起去！”周芸举双手。
“去去去，从小就像个狗皮膏药。”周臣继续酒水下肚，甩不掉也踢不走。
次日，周臣、周芸依约在定好的包间内等待，但迟迟未见人。
周臣反复看手表，指尖不停地在桌面上下点动。
周芸饿的胃叫，“都等了两个小时，她还来不来啊？”
“人家也是号人物，而且是我们请她，再等等。”
“哼，摆谱。”
“你等下可别乱说话啊。”
“知道啦，你都叮嘱好几遍了。”
周芸揉揉瘪掉的肚子，“我饿了，能不能先上点菜？”
“人都还没来呢，怎么能先吃。”
“我饿嘛~”
“饿也得忍着，你还想不想保住你那两家店？”
周芸不说话了，用脚跟踢地板。
房外走廊，皮靴踩踏的声音正由远而近。
靴子的主人穿着简约连体工裤，鼻梁上戴着褐色墨镜。
两名保镖走在前方替她推开包厢房门，然后等在房外。
看到来者，周臣缓缓站了起来，对方比资料上的更有气场。
傅胜男摘去墨镜，精致的面貌全部展现，她左右打量周芸、周臣两人。
同为女性，周芸都忍不住称赞，“哇哦，这姐好酷啊！”
“你是周芸？”
“咦？你知道我，看来我很出名嘛！”
“白城第一大家的少爷和千金，当然得知道。”
“你好二当家，快请坐吧。我听他们说，道上都这么叫你?”
傅胜男微笑点头，拉开椅子入座。
周臣按下服务铃提醒前方上菜，再坐回原位
“二当家真人要比照片更好看，只是我好像在哪见过…”
“哥，你可别看人家漂亮，乱套关系啊。”周芸踢一脚周臣。
周臣盯着傅胜男，总觉得她像谁。
傅胜男把墨镜轻轻放在桌面，“你父母应该见过我的。”
“啊？？”周芸嘴巴微张。
周臣更惊讶，“不好意思，我们家好像没跟傅氏有过交情，没听长辈们说过。”
“那改天可以见见，说不定见面就想起来了。我认识周琳。”
“周琳……周琳吗?”周芸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努力回想。
周臣却脸色骤变，这个名字他不止一次在母亲嘴里听到过，“你，你认识我姐?”
傅胜男只笑不语。
“什么?姐?”
周芸腾一下站起，膝盖撞到桌边也不管，“原来你，你认识我妈说的那个不孝女啊！我就说事情哪有那么巧！”
周臣拉住周芸，“小芸别乱说话，她俩只是认识。”
“我……”
“快坐下！”周臣给记眼刀，警告周芸这是饭局。
周芸憋着气坐回，三人隔着张圆桌相视。
傅胜男完全不受影响，情绪稳定，“我不知道周琳是谁的姐姐，周家不是只有周芸一个女儿吗？”
“她是，也不是。”
“还有这种说法?那挺稀奇的。”
“二当家，我妹还小，你别呛她。”
“你们兄妹俩感情这么好？”
“那当然了！不过你什么意思啊？干嘛要收我的店?”
“你的店?你的店在哪？”
“就龙马、东辉那两个区的！”
“那两区好像不归两位管吧，周氏族亲那么多，那块主理人应该是九叔才对。”
“九叔他年纪大了！”
“你们请我来吃饭，如果是想要我取消收地，免谈。”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好说话啊！”周芸气得脸红腮鼓。
周臣按住周芸肩膀，也在强忍脾气，他时刻提醒自己对方来自傅氏高门，“我请二当家的高抬贵手，你给的多少钱，我可以原价甚至双倍还回去。”
“不必了，我来赴约是为了提醒你，那两个区只是开始，往后我们还会有更多交集。”
“你什么意思?是要跟我们周氏过不去了是吧！”周臣愤怒拍桌。
听到声音，门外傅胜男的两名保镖立刻进屋来，同时掏出手枪对准周芸和周臣。
周芸尖叫，吓得躲在周臣身后，揪紧他的衣服。周臣也脸色煞白，脑袋里黑社会枪战电影的画面闪过千万帧。
“抱歉，我的保镖以前是雇佣兵，职业反射性。”
傅胜男摆摆手势，那二人才放下枪。
“周琳曾经是我的好姐妹，不过她已经死了，我就是回来帮她发发疯而已。”
“死，死了?”周臣结巴。
“周胜把她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她离开周家之后就死了。希望两位可以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家里的父母。”
傅胜男期待他们的反应。
周芸从周臣背后探出半颗脑袋，声音弱弱，“所以，你是要帮她报复所有人?”
“当然。”
“都过去那么久了，无凭无据，你报什么仇？”周臣简直无法理解。
“如果你们的妈妈被人逼死，你们会怎么样呢?”
周臣、周芸无话反驳。
傅胜男笑了笑，拿起墨镜戴上，果断离席。
“那就下次再见了，饭两位留着自己吃吧。”
待离开酒楼，傅胜男沉下脸训斥两名保镖，“枪是紧要关头防身用，下次别乱拿出来晃。”
“是，二当家！”两人齐声回答。
饭局就这么不欢而散，直到回去的路上，周臣都还在用力捶方向盘。
臭女人，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周芸坐在车后座，不停在擦眼泪。
“呜呜，吓死我了都，她怎么那么可怕啊！”
“别哭了，黑社会电影没看过啊?”
“电影是电影，现实里人家哪见过这阵仗嘛！”
“别哭了，哭的我头疼。”
“忍，忍不住嘛，她那么凶，说以后还会有交集……呜呜，太可怕了这个女人…”
“别瞎担心了，她只是吓吓。傅家现在做正经生意，怎么可能真跟电影上的黑社会一样。”
“那也很可怕啊，她都说了要帮周琳报仇，周琳又是怎么回事嘛……”周芸边说，边用纸擦鼻涕。
周臣握紧方向盘，他也不知道具体，何况周琳在整个周氏家族间都是禁忌话题。
“你回去千万别乱说话，尤其在爸面前。”
“知道了，我回去先找妈问问。”
回到家，周芸抓起抱枕往地上砸，气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越想越难顺，她翻出手机在对话框内长篇输出再发出去。
“查，都给我去查，我要把那个女人的家底全都翻出来！”
孙红这会儿端着温牛奶走进来，给她放在梳妆台面，随后捡起抱枕。
“是什么让我的宝贝女儿生这么大气？”
“妈，你来的正好，你快坐下！”
“怎么了?”孙红提起睡衣裙摆，被她拉着半屁股坐到床边。
“妈，我跟哥今天走了个饭局。”
“知道啊，我还想问呢，你哥回来以后就跟你爸在书房里待着，半天不见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九叔转让的那块地盘，要被傅氏给收走，他们的二当家叫傅胜男。”
“嗯，听过这个人的名号，这两年在白城势头很猛。你们约的饭局就是她啊?”
周芸猛点头，“傅胜男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她认识周琳。”
“哪个周琳？”
“就是你小时候跟我说过的那个周琳啊，大妈的女儿！那个不能被提的人。”
“什么？”孙红站起身，表情管理险些失控，“她怎么会认识周琳?周琳要回来？”
“不回来不回来，她说周琳已经死了。”
“啊?”
“她是周琳的好朋友，回来替她报仇的，还让我们把周琳死掉的消息转达给你和爸。”
“混账东西！她来报什么仇？这事千万别在你爸面前多嘴。”
“她不是东西，她是傅氏的二当家，傅胜男很可怕的！我跟哥今天差点被吓死！”
“那又怎样，我们周家也是望族，这里是白城不是她金陵。更何况她一个外人，有何身份置喙！”
“可是妈，那个周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她的名字要被除掉，我们还不能提?”
“闭嘴！”孙红沉下脸，“既然知道不能提，就不许问。”
“哎呦妈，你就告诉我嘛~”
“赶紧把牛奶喝了，喝完睡觉！我不会让她如愿的。”
“妈，妈～”
[彭]回应周芸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气死我啦，啊！”
周芸直跺脚，端起牛奶半口气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