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修罗邪子(1/1)

晨光刺破云层时,峥岳的玄铁夯重重杵在客房门前,山岳虚影随着他的步伐在地面投下暗影。推开雕花木门,他看见凌天正擦拭魔刀,阿木尔蹲在角落啃灵果,而逸尘趴在窗棂上,鹿角沾着晨露,正对着远处灵植圃里的发光仙草发呆。

"三位,掌门与长老们商议已定。" 峥岳神色凝重,腰间吊坠泛起微光,"若想得九嶷息壤,需闯过三关死诀。" 他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凌天身上,"生死不论,胜者得息壤。"

"什么狗屁死决!" 阿木尔 "嚯" 地起身,战刀磕在桌角迸出火星,"我们要息壤是为了救金鳞城百姓,不想给直说,搞这些弯弯绕绕!" 他脖颈青筋暴起,指向远处巍峨的厚土殿,"难不成还怕我们抢不成?"

"阿木尔,莫急。" 凌天按住他肩膀,金鳞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九嶷息壤乃镇派至宝,平白赠予外人,门派上下难免非议。" 他转向峥岳,目光沉稳,"我等理解长老们的考量。"

逸尘突然揪住凌天衣角,小鹿眼里泛起水雾:"我... 我也要参加死决吗?" 他鹿角不安地晃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三面神法相。

"三位都需亲身涉险,不可代战。" 峥岳的声音如重锤落下,玄铁夯在地面砸出蛛网裂纹,"这是掌门与五位长老的决议。" 他望向远处亮起结界的演武场,那里正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对手... 皆是天牢里的穷凶极恶之徒。"

凌天瞳孔微缩。原以为自己与阿木尔足以应对,却未料到连稚气未脱的逸尘都要卷入这场生死赌局。阿木尔则攥紧战刀,刀刃映出他紧绷的脸:"让个孩子上生死场... 乾元五行派好手段!"

凌天单膝跪地,膝盖贴着冰凉的青砖:"逸尘,这是关乎生死的试炼。" 他拂去小妖童脸颊的糖渍,声音比灵泉更温柔,"若你害怕,我们便转身离开。金鳞城的事... 再从长计议。"

逸尘突然挺直脊背,鹿角微微发亮。他攥紧凌天的袖口,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我愿意!" 那双清澈的眸子泛起水雾,"城里的小朋友连水都喝不上,天天打架抢水..." 他的小手紧紧握拳,"凌天哥哥为了他们拼命,逸尘也可以!"

喉间涌上酸涩,凌天抬手揉了揉那对颤抖的鹿角。晨光穿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叠成小小的一团,在地面摇晃。远处传来灵鹤清鸣,却盖不住少年剧烈的心跳声 —— 他清楚,这瘦弱的肩膀扛起的不只是金鳞城的苦难,更是世间最纯粹的善意。

"峥岳定会护那小子周全。" 峥岳突然开口,山岳虚影在他身后轰然展开,玄铁夯重重杵地,震得青砖上的裂纹都渗出地脉灵气,"若有不测,我定保他神魂不灭。" 他目光扫过远处炼丹阁,那里正飘出重塑肉身的药香,"乾元五行派的研究妖族修士,定能为你重塑躯体。"

凌天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他转向阿木尔,却见那汉子早已将战刀扛在肩头,刀刃映着晨光:"少废话!" 阿木尔踢了踢他的靴底,"老子跟你混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你的倔脾气?" 他咧嘴一笑,露出锋利的犬齿,"连小崽子都敢拼命,我阿木尔还能当逃兵?"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凌天凝视着逸尘倔强的侧脸与阿木尔紧握战刀的指节,终于颔首:"我等应战。" 峥岳不再多言,玄铁夯重重杵地,脚下的石板泛起波纹,载着四人朝悬浮天际的试炼场疾驰而去。

浮空岛上,太素道君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掌门印玺,浑浊目光扫过凌天等人身影:"赤长老,时辰已到。" 赤霄子虚空一握,离火在指尖炸开,四座浮岛轰然震动,如被无形巨手揉捏的琉璃,在轰鸣声中拼接成方圆百丈的擂台。地脉灵气翻涌成浪,将台下围观弟子的法袍吹得猎猎作响。

"哪位先上?" 木桑道人斜倚青藤,发间缠绕的灵植突然疯狂生长,藤蔓垂落擂台,在地面开出的幽蓝花朵。逸尘不等凌天阻拦,已蹦跳着跃出:"我先来!" 他鹿角上亮起光华,像两盏小灯笼刺破结界的阴影。

锟铻真人袖中飞剑嗡鸣出鞘,化作流光托起逸尘。玄渌素女玉瓶倾倒,一滴幽蓝液体在空中绽开成穹顶,细密的符文如蛛网状蔓延,将擂台锁成独立空间。坤岳主掌心泛起暗光,一道土黄色光柱冲天而起,地面裂开漆黑漩涡,裹挟着腐臭气息吐出个青面獠牙的少年 —— 修罗邪子脖颈缠绕着血色锁链,指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滋滋作响的黑炎。

修罗邪子扯动脖颈间的血色锁链,青面獠牙在灵灯映照下泛着幽光,嘴角溢出的黑炎将地面灼出滋滋作响的焦痕。这少年虽与逸尘同龄,结丹期的修为却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凶戾 —— 当年他因琐事催动邪血修罗功,一夜之间屠戮百余名同龄修士,通云国的护城河水曾被血染三日,连坤岳主二弟子净华仙子擒他时,都在衣袖上留下三道的抓痕。

"师尊!" 净华仙子月白广袖猛然扬起,腕间金铃震出清越音波,素白指尖指向擂台上狞笑的邪修,"此子专挑同辈下杀手,尤爱以邪术折磨同龄人至死!" 她望着逸尘单薄的身影,清冷面容第一次浮现惊怒,"逸尘尚未完全掌控灵力,如何能与这等魔头抗衡?"

坤岳主拄着息壤拐杖的手指骤然收紧,玄黄道袍鼓荡着沉厚的土行灵气,杖尖戳入地面时激起蛛网般的裂纹:"天牢死囚中,唯有修罗邪子与逸尘同属结丹期。" 他望向远处金鳞城方向翻涌的沙暴,浑浊瞳孔里山岳虚影与沙海幻象重叠,"若连此等凶险都无法直面,谈何担起修复水脉的重任?"

修罗邪子突然低伏身体,猩红舌尖舔过指尖凝聚的黑炎,目光如毒蛇般锁定逸尘:"小奶娃... 想尝尝骨头被寸寸碾碎的滋味吗?" 他周身爆发出尖利的狂笑,血色锁链如活物般窜出,链尖绽放的邪煞之气在地面烧出焦黑痕迹。

修罗邪子颈间的血色锁链骤然绷紧,链身缠绕的狰狞鬼面吞吐着黑炎,将他青面獠牙的轮廓映得如同地狱恶鬼。久困天牢的暴戾在此刻彻底爆发,他周身腾起的邪煞之气凝成实质,化作三头六臂的修罗虚影,每一次挥臂都带起撕裂空气的锐响。

逸尘却盘膝坐于擂台中央,鹿角间垂落的月华光带陡然暴涨。他双掌合十时,周身泛起柔和的金色佛光,宛如初生菩提般洁净无瑕。"即便曾犯下过错," 少年清澈的声音混着淡淡梵音,在结界中回荡,"此刻回头,仍有救赎之路。"

"救赎?" 修罗邪子发出刺耳的狂笑,黑炎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烧出扭曲的血纹,"老子只想要你的鹿头下酒!" 他猛地跃起,血色锁链如毒蛇般窜出,链尖凝聚的邪力化作狰狞兽首,直扑逸尘咽喉。

"嗡 ——" 逸尘身影疾退,周身佛光骤然暴涨,化作一道金色屏障。锁链撞在屏障上爆发出刺耳尖啸,逸尘借势踏地,掌心溢出的灵力渗入地面水洼,竟在修罗邪子脚下凝结出蔓延的冰纹。

修罗邪子低头看着脚踝处蔓延的薄冰,眼中凶光更盛。他舔了舔嘴唇,死死盯着逸尘鹿角上跃动的月华 —— 那光芒纯净得让他莫名烦躁。

修罗邪子周身邪煞翻涌如潮,青面獠牙间迸出嘶哑低吼:"尝尝这千万血劫!" 话音未落,他双掌猛地合拢,半空骤然凝出万千血色飞刀 —— 刀刃泛着黑炎,每一道都裹挟着天牢死囚的怨煞之气,如蜂群般朝逸尘攒射而去。

逸尘鹿角间月华大盛,稚嫩面庞却沉静如水。他轻抬手掌的刹那,周身佛力轰然爆发,竟在身后幻化出千手如来虚影 —— 每只金色手掌都结着不同法印,如莲花开谢般层层叠叠,将漫天血刃尽数托住。血色飞刀撞在佛掌之上,发出暴雨打叶般的脆响,竟在金光中寸寸消融。

"经文有云:" 逸尘的声音混着梵唱回荡在结界中,金色佛光顺着他指尖流淌,将地面焦痕一一抚平,"一念迷即众生,一念悟即菩提。渡人,只在尔等转念之间。"

擂台外的观礼台上,乾元五行派弟子们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这修罗邪功果然霸道!当年他屠尽百余名修士时,我还在杂役堂挑水呢..." 一名火行弟子攥紧了腰间的离火剑,"好在净华仙子及时擒住他,如今才只是结丹期,要是让他修到化神..."

"嘘!小声点!" 旁边的土行弟子慌忙拽住他,"快看那小鹿妖 ——"

只见逸尘周身佛光流转,千手虚影将血色飞刀尽数化去,鹿角间的月华竟凝成菩提叶的形状。有见识广博的木行弟子揉了揉眼睛:"怪了... 这佛力精纯得不像妖族,倒像高僧转世。"

"你看他身后的佛光纹路,像不像《大般若经》里记载的 ' 千手千眼 ' 法相?" 一名丹修弟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灵晶眼镜,"小小年纪能催发这般佛功,怕是比多数结丹修士都要强。"

"那是自然!" 阿木尔扛着战刀笑得满脸褶子,战刀刀尖在石板上磕出火星,"我家逸尘可是能跟野猪王抢果子的主!" 他瞥了眼身旁的凌天,却见对方正盯着擂台。

凌天望着逸尘与修罗邪子交错的身影,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他原以为让结丹期的逸尘参加死决是冒险,却未料到这小妖童的佛功已臻化境 —— 方才那手千手如来法相,竟将修罗邪子的邪煞之气逼得节节败退,连地面焦黑的爪印都在佛光中渐渐淡去。

"看来是我多虑了。" 凌天低声自语,"至少在结丹境里,逸尘有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