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细微波澜，厨房立足（1/1）
那一刻，整个偏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阮软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楚枭。
只见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对味道的任何反应。
【“他吃了？！他竟然真的吃了？！这……是福是祸？”】
阮软的心，瞬间提到了最高点，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楚枭吃下那口粥后，并没有像众人担心的那样勃然大怒，也没有任何后续的表示。
他只是放下了勺子，然后像往常一样，示意阮软试菜。
阮软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完成了试菜的“任务”。
和昨天一样，楚枭依旧没有碰那些“正餐”，挥挥手让众人退下了。
虽然结局似乎和昨天没什么不同。
但那微小的一口粥，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靖北王府的后厨，以及某些有心人的眼里，激起了细微的波澜。
阮软回到住处，心里反复琢磨着楚枭当时的反应。
【“他吃了，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是根本没尝出味道？还是味道不合他心意？
或者……仅仅是个意外，他只是随手尝了一下？”】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中盘旋，让她既感到一丝希望，又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
第二天，阮软在厨房打杂时，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
一些下人看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间或夹杂着几分不屑和嫉妒。
关于她昨天那碗粥的议论，也窸窸窣窣地在她周围响起。
“听说了吗？昨天新来的那个试菜丫鬟，给王爷送了碗自己做的粥……”
“王爷还尝了一口呢！”
“真的假的？王爷不是什么都不吃吗？”
“谁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阮软假装没听见，低头认真地干着自己的活。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叫阮软？”
阮软心里一惊，连忙转身，看到一个身穿深色管家服饰，面容肃整。
年纪约莫五旬上下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她认得，这是王府的总管，福管家。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福管家是王府的老人，深得楚枭信任，为人还算公正，但同样不苟言笑。
“是，奴婢阮软，见过福管家。”
阮软恭敬地行礼。
福管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目光带着审视，却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恶意。
他没有直接提昨天的事，而是状似随意地问道：“听闻你昨日……给王爷备了些吃食？”
“是奴婢见厨房有剩下的小米，就……就熬了点粥，想着或许能暖暖胃。”
阮软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敢表露出任何“邀功”或“别有用心”的意图。
福管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爷的身体……非比常人。你若有心，可多尝试些温和的吃食。”
“以后，厨房角落那个小灶台，你可以用。需要什么寻常食材，报给我即可。”
说完，福管家便转身离开了。
阮软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这是默许了？还给了我使用灶台和申请食材的‘特权’？”】
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落和一个废弃的小灶台，虽然申请的只能是“寻常食材”，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这意味着她不再需要偷偷摸摸，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光明正大地进行她的“美食实验”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厨房传开了。
阮软能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加复杂了。羡慕、嫉妒、还有隐隐的敌意。
果然，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
同屋的丫鬟开始阴阳怪气地说些酸话，大厨房里管着食材分配的一个胖厨娘。
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给她分配一些更脏更累的活计，或者克扣她申请的食材。
【“啧，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王府后厨简直就是个小型宫斗剧场。
不过，为了我的小命和我的‘事业’，这点小风浪，忍了！”】
阮软深谙苟活之道，表面上依旧低调隐忍，认真干活，不与人发生正面冲突。
胖厨娘刁难，她就默默承受，干完自己的活；丫鬟说酸话，她就左耳进右耳出。
同时，她更加用心地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每天，她都会精心准备一道不同于大厨房菜品的、简单却蕴含巧思的吃食，随着“正餐”一同送去给楚枭。
有时是一碗清淡爽滑的山药羹，有时是一小碟软糯香甜的南瓜糕，有时是一碗汤清味鲜的蔬菜细面……
量依然很少，她不求楚枭能吃多少，只求能让他不那么抗拒“吃”这件事。
她专注于食材的本味，注重温和、易消化，并暗中尝试不同的搭配，观察楚枭的反应。
楚枭的反应依旧冷淡。
有时，他会对着阮软送来的那份“特殊加餐”尝上一小口。
有时，他会完全无视。
有时，他甚至会因为那食物的气味而微微蹙眉。
但至少，再没有发生过“试菜丫鬟当场毙命”的惨剧。
这种小心翼翼的“投喂”日常，在紧张压抑的王府生活中，悄然建立起了一种奇特的、以食物为媒介的微弱联系。
而在一次次送餐和观察中，阮软也捕捉到了更多关于楚枭的信息碎片。
她发现，楚枭似乎对某些特定的气味。
尤其是药材或者某些香料的味道，格外敏感，那种敏感带着一种深藏的……厌恶和阴影？
她还从守夜侍卫偶尔的低声抱怨，或者福管家不经意间透露的口风中得知。
王爷的睡眠极差，经常彻夜不眠，书房的灯总是亮到天明。
【“睡眠极差……对特定气味敏感……厌食……这些症状，越来越指向PTSD了。或许，我可以从改善他的睡眠入手？”】
一个新的想法，在阮软心中慢慢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