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崩坏之轮(7)(1/1)

那一个瞬间,无数的猜想疯狂席卷而来涌进季修文的大脑,他的脚像在这里生了根扎在原地。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他逃离了宇宙风暴被引来做任务开始,季修文第一次如此急切地渴望结束。

他需要一个完整的真相。

把墙上错综复杂的符文看了又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盯太久了,季修文的太阳穴猛然被刺痛,眼前出现了好多跳跃的光晕,有什么东西要挤进来了,模模糊糊,好像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抱住他,轻抚他。

季修文蓦然觉得好难过,这种心情仿佛是看着挚爱从自己的怀里一点点消失却又无能为力,那是他从未有过的记忆。

直至血液从唇缝中流出,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也从短暂的失序中逃离出来。

攥着钢笔尖,男生眼神冷得像刀刃,他抬头不知对着哪说了一句滚。

他不需要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同身受与共鸣。

季修文深深吐了一口气,刚才也是他犯蠢了,不管是不是身上的新系统在搞鬼亦或其他,无论如何,他的身体只能由他来掌控。

想着又自嘲笑笑。

季修文重新拉上窗帘,始终压抑着内心隐秘处的兴奋,他退出书房,让一切回归原样。

然而就在他离开不久后,一束光透进来,一只黑鞋轻踏上了地板的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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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季修文撞破厉封衍书房的秘密已经过去将近一周,期间两人平静如水,相安无事。

这天晚上,季修文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家。

事情还要追溯到几个小时前的聚会上,姚深这个心大的误把酒当成了饮料递给他。

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不错,季修文当时也没多想,闻不出明显的气味接过仰起头就喝,等到入口了才发觉不对。

其实他也并非不能饮酒,只是在当下的这个身份来做这事,难免觉得有些不妥。可实际上,近期他心里压了一堆情绪,关于周子航,关于厉封衍,以及自己很可能不久后便能重回星际,半推半就着闷了几杯。

也基于这副身体的酒量尚可,他并没有喝醉。

季修文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索着黑暗寻找客厅的按钮,打开灯,才发现原来屋里还坐着一个人。

对方听到了动静,不慌不忙朝他这边看来,高大的身躯半遮半掩在阴影区里,脸部的轮廓在灯光投射下凌厉清晰。

起初季修文还愣了片刻,而后反应过来,走到他跟前挨着空位坐下半玩笑说:“这么晚没睡,总不能是特地等我?”

“作为人,有自信是好事。”厉封衍瞥了他一眼,朝旁边挪动了些,语气间却毫不客气。

两人靠得挺近的,也不知道是谁最先默许的这一举动,改变似乎是从厉封衍开车载他去箭馆的那一天开始,动一下手肘的衣料便会蹭到,在安静的氛围里,任何声音都好似被放大了几倍,对方的吐息,甚至掩藏胸腔之下的心跳,一时间都形象具体了起来。

厉封衍五感本就比常人更灵敏一些,更别说季修文此刻和他的近距离接触,早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闻过了他身上的味道。

“某些人怕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季修文知道他的意有所指,但他整个人大大咧咧朝后往靠去,拐弯抹角笑说:“嗯?没忘啊,我记得的,你是我小叔,我是你侄子嘛。”

厉封衍被他这副模样气得牙痒。

“身为学生没有一个学生样,出息了,大半夜跑出去喝酒。”厉封衍哂道,此刻很想同那些老教师一般卷起沙发上的杂志往季修文脑袋拍上一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小叔,为什么不睡觉。失眠了,睡不着?”季修文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厉封衍真在等他回来。

他们的关系有些奇怪,一个不像叔一个不像侄子,不是敌人但绝也对谈不上亲。

但这次,厉封衍依旧没给出答案。

季修文那双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人,漂亮得像镶了钻,他支起下巴,暖灯之下茸茸的发丝格外柔和,看起来像只温顺的猫,很乖。

继而又沉默了好久,有那么一刻厉封衍都以为他是要睡过去了,然后又听见他声音:“我在想一件事,小叔要听吗?”

他眼神有些失焦,也没管厉封衍同不同意,是否要回答,歪了身子就要靠上并自顾自道:“我在想,为什么不能是你。”

被人压上的瞬间,厉封衍收紧了垂落两侧的手,呼吸迟滞了半秒,同时又在思考对方究竟有几分故意的成分。

厉封衍托着他下巴,无情地挪开了那颗靠在肩膀上的脑袋:“如果醉了就去睡觉,要撒酒疯也回你房间里去闹,那里没人拦你。”

余光瞥见那张泛红的脸,他顿了一下才又避开季修文的视线,补充:“刘海该剪了。”

这是他第三次提起关于刘海的事。

第二次是上回从射箭馆出来时,季修文把自己的眼镜摘下并塞到了他的手里。

“你那天晚上也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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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不行。”

“算了,剪吧。”

季修文自言自语似的,半晌功夫便不知从哪儿拿了把剪刀丢给他:“不是早就看我头发不顺眼了吗?现在,剪吧。”

这下厉封衍剩余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他找到一把椅子自己坐下,发现厉封衍只是拿着剪刀还在沙发上没动静,于是又拉过他空出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眼镜框上。

季修文还握着他的指尖:“摘下来,小叔总会做吧。”

“……”

靠近的掌心开始发烫,那串平日就戴着的佛珠冰凉贴在厉封衍的手腕上,可这似乎并不能降火,反而大火越烧越旺。

厉封衍没抗拒,季修文此刻就像一个引导者,他教对方把眼镜摘下,教导他如何拨开自己的刘海,手一路下至滑过脖颈,勾着圆衣领,最初的剪刘海任务早就被抛之九霄云外。

就在厉封衍的手即将伸进去之时。

“你在做什么?”

“在干学生不该干的事。”

厉封衍从季修文用那拙劣的伎俩勾他的时候就在咬牙隐忍,他此刻却笑了,语气终于带上浓浓的警告:“季修文,我不是什么好人,好心劝你一句,别激我。”

他一把拉开他。

“巧了我也不是,所以我才说,我和小叔该是同类啊。”季修文说完又将两人的距离拉了回来,唇角就要碰到厉封衍的下巴。

“我看你分明就是醉得不轻了。”男人捏住他的后颈,油盐不进,“桌上有牛奶,趁热喝,正好清一清你脑袋里的杂念。”

说完他扔下剪刀就走了,刘海最终还是没剪成。

可季修文却从今晚的对话里,找到了那种他们都喜欢靠东拉西扯来相处的熟悉感,等等,再等等,他告诉自己。

季修文其实是有几丝疲惫了,他挨着靠椅后仰着,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无声轻笑了下。

厉封衍临走前留在桌上的那杯牛奶他只瞧了一眼却没有再碰,反倒拿了冷落至一旁的水,给自己灌了几口。

好甜。

当晚。

季修文回到房间准备洗澡,洗澡水堪堪放到一半,突然间他心跳飞快加速,冥冥中有不好的预感,很快眼前一阵闪烁而后彻底发黑,他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也正是他倒下的那一瞬间,浴室的门咔哒被人推开。

……

不同于上回的意外,厉封衍把人从浴室抱出来的时候,季修文已经是裸着的状态,甚至连身体头发都是湿的。

他也没帮人擦干,或者说根本就没这个打算,随手就把季修文扔在了床上,草草盖上被子。

男人神色异常平静,和几个小时前随意可被捉弄的样子完全大相径庭。

甚至是,他平静得有些吓人了。

抱着季修文出来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完了,可厉封衍此刻却伸出手一点一点触碰着床上的人,指尖从眉心落到唇中,仿佛他这是要细细描摹牢牢记住季修文的样子。

直至他抚上少年那因呼吸起伏而轻轻颤动的喉结,温柔的动作也终于不复存在。

那只手,掐上了季修文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