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万寿茶？挺配你的（1/1）
豁出去！乔婉站在原地仔细在心中掂量着这句话。
她很久没有听说，这句“豁得出去”！
在太后身边时，面对群臣打压、后宫各揣心眼，明争暗斗，维保太后垂帘听政，乔婉也曾豁得出去。
自从，她亲手将萧烬从一个不受宠爱的藩王，捧上九五之尊的时候
她自己能够感受的到，她变得比之前更加的懦弱。
那种唯恐天下人将刀尖递向自己心上人的失去感的恐惧。
她跌坐在桌子边，手指间划过桌布，一寸一寸滑落到地上。
三哥萧白在知道锦衣卫人走之后，他也退出琉璃馆。
这晶莹剔透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又是她自己……
她想起在翊坤宫里，一人居住时，也很热闹，而现在却怕上了孤独。
烛火葳蕤，丝丝冷风透过窗棱，扰的光影错乱。
整晚，乔婉就睡在地板上，冷的时候，就把自己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护在胸前，仅仅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掖幽庭里三九天寒，无数个日夜里，她怀着阿满，全凭着这点呼出的热气苟活。
这晚，她未曾入眠。
天亮，依照王府规矩，信息是要给公婆晨昏定省，早晚问安。
而三皇子萧白的母妃早早就已经不在，公公先帝也不留存于世。
这项规矩，对于乔婉省略。
但却有人偏偏不让她省略。
清早琉璃馆燃起的第一杯茶，捧起来的是许悠悠。
许悠悠今日更像是红光焕发，苏红早早就过来禀报，昨晚在贤王萧白离开琉璃馆之后，转身就去了菡萏阁。
这女子闲的时候就是会东坐一坐，西坐一坐，或者挑一挑碍眼的东西。
在许悠悠来到琉璃馆的半个时辰里，她已经极端挑剔了从衣食住行方面的全部。
此时，许悠悠依穿着水粉色菡萏刺绣花卉的大衫，慢悠悠地品着茶。
乔婉端坐在一边捧着一本话本子。
“唉！姐姐这茶怎么这么难喝啊？”许悠悠挑剔着，“倒是不如昨个王爷送我的那一罐从五岩山高山上采来的新茶要好！”
“胡说！我们姑娘用这茶可是从皇……”
“闭嘴！”乔婉立刻制止住身旁的丫鬟，委婉地说道：“我向来不懂茶，这是很多年前在外边买的清明雨茶。”
许悠悠又抿了一口，佯装她被呛到，直接一口反而吐出来。
又刻意压住向上扬起的嘴角，扮作可怜，“对不起，姐姐。我这人啊！从小喝不惯这些随便在市面上买的茶，只喝习惯了家里那些从外藩进贡来的上等珍品。”
“不像姐姐，在掖幽庭里也没有品到什么好东西吧！”
乔婉指尖死死捏住书本，纤瘦的手指已经发白。
浑身在颤抖时，她仍在强装镇定。
她竟然也知道掖幽庭？！
她双眼盯着眼前这个南省贵女，看着她嫌弃茶水，故意将茶杯扣在桌面上，又很傲气十足的对自己鄙夷。
“这茶啊！我是无福消受了”
乔婉冷淡地看着许悠悠，双眼流转之间，放下话本子，起身走到展示架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黑色陶罐。
十分珍惜的说道：“今日妹妹第一次来我这琉璃馆，不知妹妹身子娇贵，这茶可是压箱底的好货，你也知道我曾在太后身前服仕，在进掖幽庭之前也是想方设法的留下许多曾经赏赐的玩意儿，‘
这茶就是其中一个’
不知妹妹可曾听过，万寿茶？”
“万寿茶？”许悠悠神情激动地说道。“传闻中那个喝了可以延年益寿，消灾除病万寿茶？”
乔婉故作玄虚的点了点头，“正是——”
“这真的是万寿茶？”
许悠悠想要伸手触碰，立刻又反弹回来。“姐姐，在南省时我就听过这万寿茶黄金百两才能得一两，这么一大罐，是假的吧？”
乔婉低头用手将陶罐上覆盖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打扫干净，“假不假，妹妹试试不就知道了”
“今日，姐姐也没有什么好物件赐予妹妹，就将这罐子万寿茶送给妹妹，祝妹妹容颜不老，万年益寿。”
许悠悠面带谄媚的笑容，贪婪地将陶罐护在怀中，快速请安之后立刻离开琉璃馆。
“姑娘，这真的是万寿茶？”几个小丫头打听着。
“姑娘，是不是你拿着其他的茶叶糊弄着她？”
“肯定是——
这许悠悠前半宿知道王爷进了咱琉璃馆，气得直接发疯，在菡萏阁又打又骂又砸东西的，
后半宿王爷不过是去菡萏阁吃个早饭而已就把她嚣张成这个样子！”
“就是……还过来炫耀！真是不知廉耻！”
“便宜了姑娘的好茶！”
乔婉不语，任凭这帮小丫头站在廊下对着许悠悠吐着口水，发泄牢骚。
她只顾着将手中的话本子，重新拾起来，继续看着，今天她正想看的是《隋唐演义，三打瓦岗寨》
女使苏红刚到贤王萧白那里复命，刚又听到这些小丫头对着许悠悠口出狂言的。
乔婉注意到苏红担心的眼神，心不在焉地擦着桌面。于是她说道：“那桌子都快擦地像个镜子了！你确定还要继续擦吗？”
苏红急促地扔下抹布，“姑娘，你真的把万寿茶送给许悠悠啦？”
“那可是价值黄金百两啊！”
“对啊！那罐是真的万寿茶，而且确实是太后赏赐的”乔婉点点头，眼角处落下一滴清泪。
“当年，我得到赏赐之后，这罐子就让送给我的义母修贵妃，而后修贵妃去世，这茶又落到我的身上”
“都说，这万寿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同样它也是害人的东西！”
“所以……姑娘这茶？”苏红试探道。
“许悠悠喜欢，她便拿去，一罐茶叶而已，有什么好留恋的！”乔婉淡淡地说道，谈笑间，她又翻过几页话本。
听完，乔婉这番话，廊下站着三个丫头，骂得更狠，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到菡萏阁里，将许悠悠先斩后奏，抢回万寿茶。
经过一番洗礼，乔婉觉得她还是适合过这种刀尖上吃血的生活，太安稳的生活对乔婉来讲，是奢侈。
她看着窗外的积攒的雪，在正午时分开始慢慢融化，最后化为一滩水，然后蒸发、升腾，消失不见。
谁还会记得在今年今日会下得这样一场大雪？
“萧烬，这雪比你，怎样？”乔婉想起少时，绞尽脑汁与萧烬对诗，她不擅长诗词，更不喜欢清词。
在一场雪后，专攻诗词的沈青染在萧烬心中拔得头筹，而乔婉则站在雪中，看着他们相拥。
这雪……乔婉记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