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 鹰巢(1/1)

本章为情欲落点后现实结构段,系统意象(转账/包扎/字条消失)为关键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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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

从后方,顾慕飞拉起她似乎一折就断的咽喉。

掌心传来她细细的吞咽与激烈的脉搏。两人重叠的身形前,衣帽间整面的墙镜开阔,照出苏梨伏在白色沙发凳上哀哀纯红的脸。

她呼吸盈盈湿润。她唇齿湿润地红白相依,空泛微启,气息凌乱如潮。

他欣赏她的眼波在镜中失神渴望的模样,可随即又觉得刺眼——她此时毫不掩饰的欲望背后,竟然全然不是因为他。

那么容易,她就答应做他的情妇……

但当他接近她,她却狡猾得像还有十道贞节牌坊等着他一一加码。

此时,他痛快报复,让她在他的摆布下全身战栗,因他的进攻而止不住咬牙痛哼。直到,苏梨被他掐紧咽喉,身子从再次巅峰中渐渐软下来——

镜子里,女人的眼中暴露出纯粹的渴望。下意识,苏梨躲开视线。

她垂眸的眼眶通红,任谁看,也不忍心再违拗。

而顾慕飞却狠下心来,拿定主意,非要就在此时此刻,行使他新晋作为苏梨的金主这样野蛮无道的权力不可。

他两手把她玩具般轻松按住动弹不得,冷眼迫使她面对镜子——镜子里的她明明看着他,却又分明在透过他看向别处。

啧。

她的这种疏离令他莫名烦躁。甚至,她比第一晚时与他保持的距离还要远——像要拉回,他手中的力不禁又攥紧了几分。

而他身下,抵抗般地,苏梨伸出两只细手。她受伤劈开的指甲压着血痂绛红,无力而柔软。

终于,轻轻地,仿佛试探水面,她的指尖与镜中的女人合在一处。

顾慕飞居高临下,冷眼观看着她大口喘息,看着她与她自己的瞳孔久久对视。

“这也是你,苏梨。”

在她身后,他黑云压城般贴近,警告一样咬耳唇语:

“任何时候,苏梨,不要忘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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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有些不情不愿,当苏梨终于慵懒地睁开双眼,临近中午的阳光早已透过落地窗洒下一片碎金。

苏梨柔软地在被中蜷了一个弯,把头深深沉埋进两只蓬松的枕头。

这张床大得不像话,又实在太软,舒适得太不真实,太容易让人陷落其中。更何况,绸面的鹅绒被光滑温暖,似乎,都还残存着他丝丝未肯散尽的余留体温。

这一切,正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

当然,这已经并非苏梨的初夜。成年之后,她觉得没必要拘束,本着“早学早成材”,大方交往过几个男朋友,并非没总结一些独家心得。

但,如果说,在与顾慕飞初见的那个夜晚,她毕竟心潮澎湃。五味杂陈之下,除了他傲人的身材和尺寸,她已然记不清确切做的感觉……

而昨晚于她而言,则可谓……更星换日。

第一次,她切实感受到,在自己日夜小心维护的这幅淑女皮囊下,也许……还藏有一个内在的、更无畏的自我。

此时此刻,她蜷于半梦半醒。苏梨抱紧鹅绒被,懒懒回味。

尽管已反复回想几次,苏梨仍想不明白,顾慕飞究竟如何能做到既对她完全霸道地主宰,又细腻处兼顾她全身心的需要与感受。

他一定,是个中老手——一切尽在他掌握,驾轻就熟。

寄托于他的这双手,她渐渐忘却俗世营营……

在极致的情欲捭阖之下,意志、智慧、立场、阶级,这世界上所有冠冕堂皇的一切,似乎都弹指间灰飞烟灭,褪去皇帝的新衣,退回无足轻重。

人与人之间,只剩下最纯粹的感受——直到,他们重新分开,都再包裹上各式虚假的衣物。

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啊。

不知昨晚几点才得以入眠,尽管苏梨一夜安睡,沉沉好梦;当她终于依依不舍地从床上支起肩膀,打了个餍足的哈欠,丝绸被套贴她伸懒腰时的曲线掉落,她依然意志酥乏。

对比昨晚,卧房里此时悄无声息,安静得过分。

这套卧房宽敞明亮,幕墙高窗,面南向阳,鹰巢般雄踞在川流不息的市中心江景之巅。

房间色调极简,白橡木墙板,深蓝羊毛地毯,没有多余的颜色。唯一一点耀眼的,是极少出现的黄铜饰件,却丝毫不显生机。

她忽然觉得这房间更像一座展示的空壳:既无温度,更无归属。

除去床对面酒柜上一株淡绿色的蝴蝶兰,整套公寓里,再没有其他有生命的物件,也没有任何能进一步讲述房间主人生活的物品。甚至,连香氛、书、和每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的随手小摆设,他都一概皆无。

至于家具,更加风格统一,绝无冗余。

他昨夜的白衬衣和她的零散衣物,随意在窗前柔白丝绒面的扶手椅上交叠:阳光倾泻其上,金子般无声流淌。

除此外,苏梨目光所及,几乎再没有任何顾慕飞曾停留在这个房间里的痕迹。整间卧房纤尘不染。

似乎,他是个一贯早起的人。

苏梨一瞬有些恍惚。

昨晚,就像一场不切实际的黄粱梦。

……内心极速惴惴不安,苏梨当即从床上坐起。她摸索枕头下的手机,这就要查看账户余额来确定自己绝非枉许。

手滑过如水的丝绸床单,意外,却唯独指尖的触感古怪,迟钝又粗糙。

她抬起手——昨夜,她因抵抗绑架而手指受伤;此时,她十指整齐一致,却都裹好崭新的……创可贴……?

这是……?

她忽然想起,难道昨夜……顾慕飞亲自为她包扎了这些?

不可能吧。他看起来并不像这样细腻的人。

明明,他的热情如吉光片羽。那人寡淡得像没有血肉。苏梨可不信大半夜有人睡不着,专门给她每根手指头地仔细包扎。

苏梨默默咬唇。她舌尖隐约尝出丝丝的血味。她回想起自己昨晚太过放肆,咬他饱满的胸肌时不小心把自己嘴唇也咬破。

似出神,又凝凝注视着十指上的创可贴片刻:看似无厘头,但这样,她劈开的手指甲被稳稳固定住,倒确实闷闷地,不疼了。

不肯再多想,苏梨爽快地丢开手,继续往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机。

活期账户里,她原本可怜的余额后……默默躺上了一串甜蜜的零。

苏梨愣愣地瞪着这串陌生的数字许久。

等等……?

她又数了一遍,心跳急促,立刻打开手机搜索:

“二十多岁的研究生包养费一般多少?”

搜索出的数字让她瞠目结舌。再低头看手机上的数字对比,她觉得荒唐极了:顾慕飞一次给出的数额,差不多能抵她平时两三年的生活费。

——天啊。

就算一个愿付一个愿收;但,在他随意般的施舍之后,人和人比起来,究竟算什么啊。

苏梨暗暗咬牙。

这个世界……

她一个月拿顶尖奖学金最多几百,加上勤工俭学兼职的工资,拢共也不可能超过四千。这四千里,她能细水长流存下三分之一就谢天谢地了。

就算她交往过几个二代前男友,最多也就收到过一条项链两个名牌包几条裙,还有“一生一世”的生日和情人节转账。

而他不过抬抬手,从指缝里就赏了她一串不像话的零。

天杀的啊。

在“应该把资本家都统统挂灯杆”和“自己这么做究竟算不算卖身”的虚伪思索里,苏梨根本舍不得从这几个零上移开拔丝的眼眸。

她盯着手机愣了许久,拷问的心跳越来越快。

连连甩头,她迅速地摇醒自己。

她手指一顿,快速划出几个和平时一样的数目给母亲,心底却微微泛起苦涩:

拿这些钱,她到底算堕落,还是迫于现实?

……自嘲地,她苦笑了笑。再想为自己找挽尊的证据,似乎晚了点。迅速将这执念抹去,她仿佛不多想就能保持清白。

至于母亲的那张四万块钱月度医疗催缴单……她此时反倒不急于一时结清了。

苏梨知道:她结完这张,不久母亲就还会再送新的来。她尽量拖着这张,太平日子……似乎倒还能长久些。只要她不拖太久……

如此,苏梨心中默念着“医生护士们对不起”,在这样的内疚自责里,她再度退出了医院的催缴页面。

紧接着,苏梨闭上眼睛。

胸口怀抱着手机,长长地,她向天舒出一口郁郁许久的气。

她又打开她半旧的卡包:意外,它沉甸甸的。里面早已多出两张金属质地的信用卡,都清晰地铸印着他的姓名——显然,他并不在意她额外又挥霍去他的多少。

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只需要再“奉陪”他半年……

然而,她再打开卡包翻找,那张顾慕飞亲手写的电话字条,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明明,昨晚她还小心翼翼地收好。

“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冷淡里带着一点揶揄。

不知已经在无声中驻足多久,顾慕飞正倚在卧房门口。

他右手随意单撑住门,宽肩抵在门框,早已衣冠楚楚,上下着装齐备。

今天的他一身定制暖灰呢套装,朴素得没有任何装饰。黑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有意遮掩了他颈侧的疤痕,让他整个人显得又坦诚又低调,却又有种说不清的存在感——

仿佛在宣示,不管是谁,不管如何纵容,都只在由他掌控。

苏梨暗暗惊讶:他是懂得穿的。大约因初见那晚,深青金蓝搭纯黑的色泽矜贵,而今天暖灰配纯黑则只显得朴实。

“……那张字条,你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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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打定主意留下,初见一晚的字条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