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朝堂惊变(1/1)

顾明渊完成图腾勾勒后,沉思片刻,暗卫又呈上莨菪膏等物。林清语收到暗卫密报,得知林舒莞诸多可疑之处

寅时三刻的梆子声尚未敲响,林舒莞已跪在林府祠堂的墨玉地砖上。

林清语用银簪挑开她浸透夜露的披风,簪尾沾着的曼陀罗花粉簌簌落在祖宗牌位前。

“昨夜刑部密档房走水,偏巧顾大人在查药圃失窃案。“长姐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她肩胛,正按在顾明渊烙下朱雀纹的位置,“你说那些昏厥的刑吏,闻到的是不是这种香?“

她垂眸望着青烟缭绕的鎏金香炉,腕间新换的银铃轻晃。

昨夜被钉入砖缝的解毒丸,此刻正裹着蜜蜡藏在她舌根下,苦杏仁的气息混着祠堂檀香,在喉间烧出灼烫的疼。

“姐姐教训得是。“她将额头抵在冰凉地砖,任由林清语的暗卫搜走腰间香囊。

绣着并蒂莲的锦囊里,装着足以令三军倒戈的醉仙桃——那是今晨朱雀巷药铺掌柜,用她生母留下的双鱼玉佩换来的筹码。

卯时初刻的晨光穿透雕花窗棂时,刑部的玄铁令牌砸碎了祠堂寂静。

顾明渊身边那位佩雁翎刀的女侍卫立在石阶上,刀鞘上未干的血迹正巧滴在林清语的孔雀纹裙裾。

“顾大人请二姑娘共审波斯贡品案。“

太极殿蟠龙柱上的朝露还未蒸干,林舒莞已站在九十九级玉阶之下。

文武百官惊诧的注视中,顾明渊玄色官服上金线绣的獬豸兽张牙舞爪,他手中那盏云雾茶氤氲的香气,与她昨夜遗落的龙涎香混成诡谲的漩涡。

“验她。“

随着刑部尚书颤抖的指令,三枚银针同时刺入她腕脉。

林舒莞仰头饮尽递来的茶,舌尖顶着解毒丸在杯沿轻轻一磕。

当第七片茶叶沉入杯底时,缠在她发间的素纱突然无风自动。

苦杏香如毒蛇吐信般窜出衣袖,大理寺卿的象牙笏板“当啷“坠地。

接二连三的闷响声中,紫袍玉带的朝臣们如同被剪断丝线的傀儡,唯独顾明渊倚在蟠龙柱上抚掌轻笑,他衣襟里露出的半块双鱼佩,正与她当掉的玉佩严丝合缝。

“好个一石三鸟。“他指尖掠过她颈后犹带血痕的朱雀纹,“既破了波斯莨菪膏的栽赃,又坐实林家药圃失窃,最后连刑部安插在你身边的暗桩都试出来了。“

她踩着满地昏厥的朱紫贵胄走向殿门,绣鞋暗纹里藏的醉仙桃粉末簌簌飘落。

在即将跨出金槛的刹那突然回眸,正撞见顾明渊用染血的银针挑开茶盏底层——那里藏着半片与她香囊中相同的并蒂莲花瓣。

“大人可知最毒的曼陀罗,往往开在佛前?“她将藏着蜜蜡丸的银铃掷在他脚边,铃铛滚过满地狼藉时,藏在铃芯的波斯莨菪膏正巧融进大理寺卿衣摆的残茶。

申时的暴雨来得蹊跷,林舒莞在角门暗处褪下浸透药香的罗裙时,怀中玉佩突然灼如炭火。

翡翠里游动的血丝仿佛活过来似的,凝成她幼时在祖母药典上见过的朱雀衔芝图——那本该是林家传了九代的秘药图腾。

更鼓声混着林清语的怒斥从正厅传来,她将滚烫的玉佩按进雨后未干的青苔,石缝里立刻腾起带着苦杏香的雾。

当最后一丝雾气钻进老夫人常走的西角门时,回廊尽头突然传来玉瓷碎裂的脆响。

翡翠在掌心跳动如烙铁,林舒莞将滚烫的玉佩按进青苔时,石缝腾起的雾气在她裙角凝成细小的冰珠。

这种林家秘传的寒玉传讯法,本该随着祖母的离世永远埋进祖坟。

“朱雀衔芝图?“她指尖抚过玉佩里游动的血丝,耳边忽然响起幼时祖母将药典按在她胸口说的话,“这图腾现世之日,便是林家药人绝命之时。“

暴雨冲刷着回廊尽头的金丝楠木栏杆,顾明渊玄色衣摆扫过她脚边未干的水渍时,带着龙涎香的指尖已钳住她下颌。

他指腹重重碾过她唇上咬破的伤口,将血腥气揉进带着冰碴的低语:“二姑娘用波斯莨菪膏污我官袍时,可曾想过大理寺的烙铁比朱雀纹疼百倍?“

林舒莞后腰抵上湿冷的廊柱,藏在袖中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轻响。

方才故意遗落在朝堂的蜜蜡丸,此刻正在顾明渊腰间锦囊里渗出莨菪膏的苦味——那是她特地将解药分量减了三成的杰作。

“大人衣襟沾着醉仙桃粉末呢。“她突然仰头轻笑,呵出的白雾缠住对方垂落的发丝,“朱雀巷药铺的掌柜没告诉您,西域醉仙桃遇上南海龙涎香,会让人产生被毒蛇缠身的幻觉么?“

顾明渊瞳孔骤然收缩,钳制她的力道却加重三分。

他衣领内侧沾着的胭脂色粉末,正是两个时辰前在刑部暗牢沾染的醉仙桃——那间关押着波斯使臣的囚室,此刻应当正被大理寺的人团团围住。

远处传来玉瓷碎裂的声响,混着林清语刻意抬高的怒斥:“西跨院的冰窖怎么会有血!“

林舒莞趁机脱离桎梏,绣鞋踏过顾明渊腰间锦囊时,暗纹里藏的最后一撮醉仙桃正巧落在他沾着茶渍的皂靴上。

“最迟子时。“顾明渊突然扣住她欲收走的玉佩,鎏金护甲刮过翡翠表面时擦出一串火星,“当林老夫人发现求救信号指向刑部诏狱,你猜她是保林家百年清誉,还是保你这个药人庶女?“

她抚过被掐出指痕的脖颈,突然将整块玉佩塞进他掌心。

翡翠触到他体温的刹那,内里游弋的血丝突然凝成箭头形状,直指祠堂方向——那正是她今晨故意让苏嬷嬷打翻的安神汤泼洒的位置。

“不如赌一局。“她踩着忽明忽暗的灯笼影退入雨幕,“看是林家的秘药图腾先要我的命,还是顾大人腰间的莨菪膏先让波斯使臣发狂。“

戌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帘时,林舒莞正将浸过药汁的银针插入发髻。

铜镜里映出腰间玉佩反常的幽绿色,本该冰凉的翡翠此刻却透着温热——就像有人用掌心焐了整夜。

她突然将玉佩举到烛火前,朱雀衔芝图的边缘有道崭新的刮痕。

当指尖触到暗格机关时,熟悉的檀木香气里混进了一丝刑部诏狱特有的铁锈味。

窗棂外闪过女侍卫的雁翎刀寒光,映出玉佩内层若隐若现的指印——那大小分明是惯用左手之人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