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学园祭？校园日！（三）（1/1）
及川律跨上四楼的最后一级楼梯，和森奏真碰头。
“森，你那边呢？”
“没有嫌疑人出没。”
教学楼有两段楼梯，既然他们两个都没找到，说明极具反侦察意识，或许下到三楼就逃之夭夭了。
廊道里经过几个少女，她们交头接耳讨论喜欢的男团，怎么看都没有嫌疑。
走下楼，好事者们围了上来，又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因为他们看见所敬爱的会长脸色铁青。
衫山司混在人群中，她想要挤进去，但瘦弱的身躯就像海中漂流的扁舟。
及川律去门卫处，查监控。
玩忽职守的门卫大爷们正在值班室里打着牌，似乎对于及川律这位后生的大惊小怪不放在眼里。
及川律抽身去调取监控，也不知道这复杂如核弹发射装置的台面怎么就交给了这一帮养老院都不收的臭老头，还是在这学园祭的重要日子，他要是明智茉伊，得叫狙击手给这些为老不尊的家伙一枪崩了。
首先查教学楼的监控。
根本没有每个教室的监控……只有回廊四角。
没有直击现场的画面，一时间难以在如此多的人流中推测出嫌疑人。
“及川，你看！”森奏真指着无数分屏中一个非常惹眼的家伙。
监控画面显示：一个手拿铁管如革命军实则为一眼不良的少年对着监控竖中指。
有些面熟。
根据门卫大爷这瘫痪一般的监管系统，及川律毫不怀疑对方开一辆坦克进来都能被当作cosplay。
“森，交给你了，所有监控任你调度，盯紧这个人。”
热血少年敬礼，对着监控画面盯帧。
在监控画面中看到，骚乱持续升级，人人惶恐不安。
及川律正欲走出警视厅，他的思绪却渐渐收拢，反应过来。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田中香织被霸凌事件。
明智茉伊说：
“人们只会相信，暴露出来的线索吻合他们直觉的故事……以及经过自己努力挖掘出来的……以为那就是真相。”
或许，没有人会顶着这一身“我就是不良”的装扮大摇大摆混入人群。
这根本就是障眼法，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
“森！”及川律回头，“不用管那个人，只需要盯紧教学楼四楼的监控就行。”
“啊？”
“照我说的就好。”少年粲然一笑，流露出的自信让人心安。
他走出门卫室，思忖着。
校园走道两边的行道树间拴着软绳，相叶凉坐在上面，肩上扛着一把伞，就像是小时候在秋千上一般自得。
她现在穿着一袭JK，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人架起了摄像机，对别开生面的校庆偶像表演呼声很高。
想必人群中混入了媒体，明天会发酵成爆炸性的新闻。
冷傲的偶像少女生人勿近的模样，却在看见及川律的时候勾唇一笑。
她轻轻踮起圆头小皮鞋，打开伞。
软绳成了少女的蹦床，抑或是线谱，那她就是上面悦动的花音。
她穿了安全裤，动作幅度也能自然地保持优雅，于是她踮起脚，舞步流转，裙面翻飞。
少女与轻盈的伞，好像能飞起来呢……
烦恼的心绪都得以缓解，及川律疏忽瞳孔一缩。
阿凉脚下的绳子竟然有丝丝的断裂痕迹。
“停下！”及川律一边挤开人群，一边朝少女喊。
绳子断成两截，少女如鸟失双翼。
及川律看着她汗涔涔的小脸，面对镜头而不得不控制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维持表情管理。
他蹲下身，少女熟稔地以双手环住他脖颈。
人群再次自觉地让开一条道，几个摄像机紧随其后。
校医院。
隔绝了外界，中年女校医一脸严肃：
“脚肿得厉害……我学艺不精，这方面应该要去医院的专业科室检查。”
“阿凉，打电话给你的经纪人吧，快点去医院处理。”
“没关系，”少女逞强般微笑，是她冷淡外表下藏着的所有甜蜜，“正好处于事业暂停期……”
“事关你前途未来，还请不要儿戏。”中年校医严肃地打断。
支开烦人的摄像头，及川律看着天空的航迹云，揉着太阳穴。
这帮混账……
阿凉说，这绳子昨晚就栓在树上，那时候还是结实的。
只有一种可能：今天一早就被动了手脚。
那目的就很扑朔迷离了……
怎么可能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陷害当红偶像？
难道是同行？
不对……那也没理由高空抛物吧……
那么，先排除刻意针对阿凉的可能……
从结果来说，关于目的，只有唯一一种怎么看都很荒谬的答案：只是想要毁掉学园祭。
毁掉学园祭……
动机只能是和自己有仇吧，及川律戏谑地想。
然而，一旦这么想下去，顿觉豁然开朗，无厘头的事端就该有意想不到的解释。
只是……如果和自己有仇……那为什么不直接对自己下手？
答：人多眼杂。
及川律想起了方才游园时，一直追逐自己的目光，以及监控画面中刻意竖中指挑衅的少年。
他反应过来，不良对自己的挑衅并非偶然，大概是真的知道他进了监控室，这的确能证明他正在被跟踪。
他是谁，为什么会那么做呢？
思绪和前几天高年级学长的那一幕重叠。
——泽山俊介，是欺凌田中香织的高三年级学长，犯有数次前科，在所有霸凌人士中脱颖而出者，被学生会劝退。
这么想着，及川律回忆起不良少年的面相。
就是他，泽山俊介！
当务之急，是要保证人员安全。
“高桥？田中同学在你旁边么？”及川律拨通一个电话。
“嗯……在的。”
“非常时期，请务必小心一些。”
泽山俊介，是及川律能想到的唯一有犯罪动机的人。
想到这，及川律往榉树林走去。
“当然，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他暗哑着嗓音，轻轻道，“暴露破绽也无所谓。”
走进榉树林，外界的喧嚣变成了低分贝的嘈杂响动。
风吹草动的树丛摇曳，好似有一明一灭一尺间的流萤飞出。
那声破空的闷棍，也在电光火石之间，于及川律的身后响起。
少年眼神中闪过寒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后伸手，隔空截住了那只铁管。
那只铁管在两人的角力中微微颤动，最后以对方一个飞踢宣告偷袭破产。
拥有【大师级自由搏击】的及川律，理所当然闪开了这漏洞百出的一击，他在这一瞬间扬起手中铁管，随即又克制住持械还击的冲动，而是让对方顺着惯性摔在草坪上。
“这不公平！”手臂上有雅库扎纹身的泽山俊介嚷道。
“什么不公平？”及川律冷笑。
“有本事丢掉武器。”
“呵呵……”及川律随手扔掉钢管。
一分钟后。
“我不服！”泽山俊介的脸肿成了猪头，他对及川律嘶吼，“你根本就不懂！”
及川律确实不懂，不懂他嚷个什么劲，不过电视剧里反派落败总会有这种挽尊情节，随他去了。
“混蛋，正眼看我啊！你这个后辈真是无礼啊！！！”
又说他是后辈的来了，及川律嗤笑，他根本不懂19＋15.9岁的含金量。门卫室那帮为老不尊的尚且还有些资历，现在高年级对他的蔑视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话说岛国人的前辈情节真是严重啊……最直观体现在资历越老工资越高上，而现实中，仅仅是早入职一天的员工都要用上敬语，更别说校园生活中高年级永远是低年级跨不过去的坎。
很快，泽山俊介的鬼哭狼嚎就聚起了人群。
“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吗？”泽山俊介觉得自己的自尊被狠狠踩在脚下反复摩擦，他歇斯底里地说出刻薄的言语，“你觉得自己很风光吗？高中一年级身为会长……呵呵，白川私塾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服众么？光靠野望统治么？高一年级是学校的底层，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巴掌就是教育！我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你！是一个坏规矩的混账！”
及川律算是知道，泽山俊介为什么如此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搞砸他精心策划的学园祭。
他接受不了落差，他从前不管做任何事都会因为岛国传统艺能而避免责罚，他的确也靠着学长这个标签横行霸道，对于高一年级的学生会长嗤之以鼻，直到被劝退那天好像都没反应过来。
于是他迁怒于及川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信你就问问看在场的前辈，去听听他们的看法！”泽山俊介喊道。
不知人群中是否有托，反正随着一声应和，墙头草们纷纷站队，及川律知道，这实质上是在维护本阶级利益。
对于高二和高三的学生们来说，的确无法对小自己一岁的后辈屈尊降贵，即便他是及川律。
那么……
和真相一起浮出水面的，还有矛盾，一场颠覆性的对立情绪在人群中悄然滋生。
“是啊……明明毛都没长齐吧……”
“你说谁毛没长齐呢？！”
“事实就是如此吧……”
“别的不说……我们三年生可是朝夕相处了两年多了！论团结程度也不是你们这帮新人能比的！我觉得泽山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这种行为……”
这些家伙……根本不知道泽山俊介之前做了什么吧，居然能如此云淡风轻地为他开脱。
及川律看向人群，他的“亲友团”们已经挤进了最前排。
小早川玲奈一身女仆装，对他面露担心又崇拜的奇怪神色。
衫山司，她像是惊弓之鸟，十指交叉相扣，紧张兮兮地看自己。
森奏真是一马当先主义者，果然让他盯人是不可能的，在监控里见到这边的事态，当即选择驰援了过来，沿路还叫上了所有能叫上的帮手，如果排除掉直接引起了全校人围观的结果，他的确有军事天赋，料敌于先。
带上家伙的他和高年级学长对峙起来，工藤鸣海拉架。
田中香织瑟缩在一边，紧紧地盯着这位曾经对她带头施行霸凌的混账。
高桥彩眼神不善，但碍于身份，试图稳住局面：“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是啊，这届一年生不知道规矩，经常抢球场啊，我早就不爽了。”
“哈哈哈哈，说的不错，这届新生对前辈们都不用敬语，真是不得了。”
“……”
及川律蹙眉，他一点都不想和泽山俊介废话来着，他恶意组织高空坠物，蓄意对阿凉的伤害，以及偷袭自己……这都早已经触碰到了法律，可在场的人浑然不觉。
甚至于，面对不忿情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及川律第一次意识到“法不责众”是多么无礼的说法。
“喂喂！低年级的！给我放尊重一些啊！”
“……”争端持续发酵。
“——如果你升入大学，同样会变成所谓的后辈！”霎时，少女清脆的声音在人堆中显得格外悦耳，于是所有目光也向她汇去。
前辈……
少女瑟缩着身子，看向极恶之徒：“是什么让你觉得——”她声音颤抖而不失铿锵。
“让你觉得，年纪大就高人一等？没有人活该要听你的！你不过是早生了两年，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少女像是一朵柔弱的花，挺起根茎的力量去呐喊，她单薄的身躯都因用力而颤抖。
可惜泽山俊介是个无赖，顶着那张打肿了的脸充胖子：“难道不是么？青春期的人一天会比一天要强大，力量，头脑，都会向巅峰时期靠近——”
“拉倒吧，”及川律冷笑，“我会做你们三年级的所有大多模拟练习题，至于体力？我的拳头更有话语权。”
“……”泽山俊介脸色不变，“个体不代表普遍吧！你没办法代表整个一年级吧！可我们三年级，可是对你抱有成见久矣！”
及川律翻转手腕：“我认可生物多样性，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你所谓高年级一定比低年级强，这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也分不出什么胜负。”
什么啊……说这么中二的话，有青春热血少年番的既视感了都……
可现实从来都要更魔幻，人群就有抖机灵的：
“不如高一年级和高三年级来组织一场拔河比赛，这样就能分出胜负了吧？”
“……”
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高年级学长纷纷支持起这个提案，好像是多么公平的提倡似的。
“和一年级比拔河？真要脸啊？！”
“看，这不就自己承认了比不过高年级了么？”
“哈哈哈哈哈~”
“谁怕谁！？来啊！”
场面再度失控，眼看着要自发地掐起架来，根本喝止不住。
单纯对于泽山俊介，及川律不去理会，因为loser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但天下悠悠众口铄金销骨，他们被煽动，被误导，被策反，及川律的心态经历此次事件后，心态有了跃进：
质疑明智茉伊，理解明智茉伊，成为明智茉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