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修（2/1）

清晨，天光微亮，昨夜的海风还带着湿意，林辰羽独自站在海边沙地上。

他身旁是一块巨石，那是父亲几日前亲自搬来的。他脚下的沙土早已被反复踏实，留下了一片凹陷的练功区域。

“土息猛体诀……”林辰羽低头看着手中的兽皮卷轴，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父亲昨夜的声音：

“灵修之法皆在帝国掌控，不入武堂，难以修炼。你既被挡在门外，不如走体修之路。”

他展开卷轴，密密麻麻的字迹让他微微皱眉。

“若连这苦都吃不下，谈何逆命？我不甘心只做村口的野孩子。”他在心中默默说道。

林烈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整个大陆，分为两大修炼主脉：灵修与体修。”

“灵修者以灵根为基，感应天地灵元，修出灵海、凝聚命魂，施展术法、御空飞行。看似光鲜，实则处处受限。灵根分九品，一品为极致，九品为末。你若没有上品灵根，便已落后一步。再无武堂授法，寸步难行。”

“至于体修，不靠灵根，只靠身躯。以苦为基，以力为道，纳息、锤筋骨、炼血肉。虽修行缓慢，却肉身强悍，不惧法术。”

林辰羽眨眨眼，“那体修也有修为等级吗？”

“有。”林烈答得干脆，“灵修与体修虽路径不同，却共用十二大境界：引灵、炼灵、化灵、灵海、聚星、命宫、玄丹、破虚、羽灵、天象、至尊、帝境。”

“体修则对应为：引体、锻体、化体、血海、聚元、命轮、丹体、破窍、羽化、法象、至尊圣体、帝躯。”

“那我现在算引体了吗？”

林烈瞥了他一眼，“你筋脉闭塞，仅算入门。只有打通九大筋脉，才能踏入锻体之境。”

他抬手指向卷轴，“《土息猛体诀》共分四步：纳息，锻骨，血显，凝纹。对应体修前期的四个关键阶段。接下来你试着感受一下土息。”

林辰羽听罢便照着兽皮上的图解盘膝而坐，双脚沉入沙土，开始第一次正式的调息修炼，缓缓运转吐纳，意念沉入丹田，试图感应土息之力。

一息……两息……

他体内仿佛空空如也，直到第十息后，一缕极其微弱而沉重的气流仿佛从地底深处涌起，竟真从脚底灌入，直冲小腿。

那不是灵气，而是沉土之息，如泥流淌筋骨，缓慢、沉重、带着粗砺的砂石感。

“呃——”林辰羽额头冷汗直冒，筋骨如被细砂碾过，一寸寸锉开，仿佛有无数砂粒在骨膜之间流淌，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骨头被磨成沙的错觉。

他紧咬牙关，身形不动，脑海却轰鸣作响，仿佛千斤巨岩压肩。

那股土息之力沿着足三里穴缓缓逆流而上，宛如沉泥之泉，重压却稳定。途经膝关节，再冲至背脊上段，汇入肩胛之上的粗息脉。

粗息脉位于肩背交界，主呼吸顺畅，是全身气息循环的起点。

林辰羽只觉胸腔被撕裂，呼吸不畅，气血翻涌。

林辰羽的牙齿死死咬紧，拳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却不肯松开半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以苦为基、以力为道”。

一炷香时间后，林辰羽鼻中喷出两行血丝，浑身摇摇欲坠。

“咬牙，坚持五息。”林烈声音低沉却坚定。

林辰羽死死撑住，咬牙忍耐，完成整轮运转后终于扑倒在沙地，汗流浃背，面色涨红，呼吸粗重。

他的皮肤微红，胸膛起伏中似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游走，筋骨微热，似乎冥冥中解开了某种限制。

肺腔仿佛被彻底打开，吸纳空气时仿若有股厚重的力量随之入体，气息沉稳有力。林辰羽眼中浮现出惊异与兴奋：“这就是……体修的神奇吗？”

从那天起，林辰羽开始日复一日的苦修。清晨绕村负重奔跑，午后练拳、站桩、抱石静坐，夜晚子时盘膝调息，引导土息淬体。

第二月，他开始尝试冲击第二条筋脉“牛脊脉”。那条筋脉贯穿脊梁直上头顶，象征扛山之力，是体修中枢支柱，贯通之后可使背脊如柱，气力上涌，立如擎天。

土息灌入的那一瞬，他只觉脊椎仿佛被火炙，灼痛难忍。体内有如一条炽热的铁蛇，从尾椎一路盘绕蜿蜒而上，每过一节骨骼，便如千锤砸落，激得他冷汗直流。

整个人如弓般弯折，后背甚至传来“咔咔”细响，仿佛筋骨正在重塑。他几度昏厥，每次清醒时便强撑一口气再度凝神调息。

林母夜里偷偷替他敷药膏，轻声叹息：“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林烈却冷声说：“修体之人，骨若不碎，力焉能聚。”

冲击十余次后，一日深夜，他再次冲击，忽然感觉到一缕清凉从牛脊脉最末端直冲而上，穿透颈椎、直达头顶天灵。

林辰羽整个人如从沉泥中拔出，一瞬挺直，脊柱震鸣，如钟似鼓。身形也骤然挺拔一寸，胸膛高高鼓起。

那一夜，林辰羽躺在榻上久久未眠，感受着背脊中涌动不息的暖力，双眸明亮如星。

第三月，他试图冲击第三道热心脉，藏于胸口偏下，主气血涌动，是发力与爆发之源。

为此，他加大了锻炼强度：每日绕村五圈，肩负石囊，烈日下挥拳千次，入夜后仍抱石静坐至子时。他甚至自制一口石砂熏炉，将熏热的药气灌入体内，激荡气血。

第一次冲关，他感到胸口如被重锤轰击，一口逆血吐出；第二次，气息滞凝，五脏灼痛；第三次，他几乎昏死在院中，被林母惊醒搀回。

林烈皱眉不语，取来一味名为“赤骨花”的草药碾成粉末，用布包敷于他胸口。

直至第五次冲击，他终于抓住土息在体内的那一缕暖潮，于肺腑之间化开，流入热心脉之中。

刹那间，他只觉胸腔似火炉点燃，血液如潮汐奔腾。筋骨发烫，汗水如泉喷涌，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轻微震颤，仿佛有雷鼓在体内敲响。

当那一缕土息贯通热心脉中央，他低吼一声，整个人如蛰龙初醒，拳出如风雷，脚踏地面竟微微震颤，空气中都响起了低沉的震鸣。

他挺起胸膛，只觉浑身血气充盈，力量源源不断，如江海奔涌，从心脉直达四肢。

那一夜，他静坐于海边沙丘，望着夜色潮声，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与自信。

三月过去，林辰羽已打通九大筋脉中的三道，修为初显，肌肉线条渐显。他调息时体表隐隐泛起土黄色光晕，举拳如钟，踏步如铸。

这天午后，林辰羽正在院子与几名孩童练拳。

“小辰羽，你这几个月都快成苦行僧啦！”小胖子一边模仿他出拳，一边喊道。

“听说你现在一口气能跑三圈不喘，比咱村狗子都厉害！”瘦高的少年羡慕地说。

“真的啊？”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插话，“我爹明天要挑海货去镇上换盐，我娘说我可以跟去……辰羽，你要不要一块去？镇集很热闹的！”

“镇上？”林辰羽眼睛一亮。

“对啊，那边有药材铺、杂货铺，还有拳场表演！听说镇武堂也会派人来巡看，有时候还能看到他们招人呢！”

林辰羽擦汗停步，眸光闪亮：“镇武堂……我早就想看看了。”

他低声喃喃道：“要想翻过这道墙，就得先看看它长啥样。”

说罢，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走回屋内。

屋里，林母正与林烈低声交谈：“……老李他们说明早出发，咱家的几筐咸鱼也该带些去镇里换点布和盐。”

林辰羽推门而入，眼神亮晶晶地望着父亲：“爹，我也想一起去镇上，想见见世面。”

林烈放下碗筷，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已苦修三月，基础已稳，是时候出去看看了。只是别贪玩，记得本心。”

林母笑着点头：“也好，出去见见人多的地方，别老闷在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