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1）
“怎么删除你很清楚，自己动手吧。”
傅东并没有接她的手机，而是让她自行删除，她打开手机，清除了所有。
“你真的要离开深吗？”
傅东准备送她去车站，途中她犹豫了…她还没有带他们离开这个地方。
“我还是留在深，离你们不远的地方，有时间我还是会回来看你们的。”
“对了，我能问你一件事吗？辛亦盛和倩兰，他们到底在哪里？”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只恨自己没出息，她坚持不到他们出现在团队那天了。
“规矩你懂的，你不该过问。”
东哥冷漠的样子，让她忽然眼角一酸，她那么把他当兄弟，而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十月份，公司将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陈倩兰和辛亦盛他们都会出现的。”
“如果你还在深，那天你也可以回来。”
她笑了，虽然她看出来，傅东对她，已经产生了距离感，但他对她，还是没有什么戒备心理的。她计划，那就在庆功宴那天，将这件事情做个了断。
很快，就迎来了当天庆功宴，公司下面团队，包括他们团队在内，都从各地出发到某大酒店内，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偌大的空间，中间还有一个非常大的舞台，公司还专门请了专业的舞蹈演员来表演，陆陆续续的，集结了几千人，他们只要负责吃喝玩乐就行了。
“辛亦盛和倩兰他们呢？他们在哪里？”
他们团队被安排在离舞台比较中间的位置，放眼望去，团队一百多人，不过就占了这个地方丁点位置。昏暗的灯光下，还是不能一眼望尽的，所以她只好一桌一桌的过去找，希望能找到辛亦盛他们的身影。可能是因为她离开团队有两个月了的原因，团队的人忽然看见她出现，都很惊讶和兴奋，都问她去哪里了，她只是笑说出差了…她查看了所有他们团队的成员，都没有看见他们。
“你不能乱走，你还是先暂时不要和团队里的兄弟有太多接触！”
在她寻找的途中，傅东忽然拦住了她，她被限行了。她诧异地望着他，有一种疏离感，她的笑容戛然而止。
“这是友哥的意思。”
傅东眼神躲闪了一下。
“晚点，晚点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算了，反正过了今天，一切都会结束。傅东，不能怪她了，要怪就怪自己，不应该对她有恻隐之心，还让她出现在这种场合。她打算见到辛亦盛的时候，先和他说，他可能比较容易劝…
庆功宴开始了，当初和吕聚友级别齐平的陈志钦，已经当上了老总，负责了主持这场庆功宴，他今天把他的父母都邀请来了，看着台上的人开了香槟，表演拉开了序幕…
他们请的表演团队还是很精彩的，会场一片沸腾，她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突然，辛亦盛出现了，就在舞台上。
台上的射灯，照亮了整个舞台，她看了过去，随着音乐响起，台上的几个人跟随着音乐舞动起来…是他们，他们可真厉害，既然连劲舞都学会了。
“看见了吧！在这里没什么是做不到的，如果换作是在工厂，当一个普通工人，我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上这样的舞台。”
这万众瞩目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毕竟台下观众那么多，他们此刻应该很开心！
言冬琦的想法瞬间被压下去了，他们会不会因为今天尝了一次甜头，被虚荣蒙蔽而舍不得放弃这里？眼看庆功宴马上就要结束，傅东要去安排别的事情去了，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她还是什么都没做，她拽紧拳头，很不甘心。
“冬琦！”
她回头一看，是辛亦盛，他微喘的样子，像是跑过来的。
“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辛亦盛微笑着问。
那么昏暗的灯光，她待在离团队那么远的地方，他们就这么碰面了！？他现在的状态挺好，神采奕奕的。
“我，挺好的。”
她看着他，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计划像要被打乱的感觉。
“你现在住哪里？回去的时候我再去找你，我马上就要和他们走了。”
辛亦盛一边做好离开的动作，一边大声对她说，周围嘈杂一片，眼看他真要走了，她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了他。
辛亦盛错愕了一下，因为此前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就这样对视着。
“我现在已经不会再回团队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离开这里。”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绝对不能让他今天还跟他们走，她一定要在今天解决掉这个问题。
看见他的反应，言冬琦低下了头，不自信的手渐渐缩了回去。
“好。”
说完，辛亦盛拉住她的手，快速地带她混在其他团队的人群里面，躲过了他们团队的人，离开了酒店…
“冬琦，我要跟他们走了，你有在听吗？”
辛亦盛向她挥挥手，她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看着容光焕发的他。
“哦，好。”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额头冒出了冷汗。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她还是退缩了，自始至终都不敢做出行动，眼睁睁看着辛亦盛从自己眼前消失…
一旦说出口，那可能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这是傅东跟她聊起过的例子，包括发生过恋爱关系的，最后都是分道扬镳的结局…她不想这样。
她失落地跟随着人群离开，庆功宴就这样结束。
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逃避，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她解决不了的，她都只会一味地逃，难道这辈子，她就只会这样了吗？
她回到住处，打开电脑，凭着记忆，在网络上寻找蛛丝马迹，一个个地把倩兰、叶玲和辛亦盛的联系方式先后加上了，并另外加上了其他旁系的联系方式，开始发布她离开团队的消息…
“你能不能住手，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了？”
当她准备继续联系其他人的时候，傅东打来了电话，说她咄咄逼人。可是她，明明是受害者啊，他竟然说她咄咄逼人？她发送消息的行动暂定了，她并不知道此时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陈远军已经被逼的打算跳楼了。因为就在言冬琦散布离开团队消息的前一天，辛亦盛突然带来了警察，把正在进行加入仪式，授代理权，进行金钱交易的那几个人抓走了。
原来辛亦盛，一直在等待机会搜集证据，由于他级别太低，一直接触不到高层领导，而且他们授代理权、金钱交易时的地点和时间都是保密的，不固定的，甚至很随意就交易完成了，所以很难协助警方抓到现场…直到和傅东频繁接触的时候，他偶然间接触了几位高层老总，他趁机记下了几个老总的车牌号，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一段时间，偶然间发现了他们交易的手法，当团队正进行授代理权仪式的时候，他们就立马会出现在各银行附近，每次都只是那几辆车，轮流出现在那几个位置，他们短暂停留几分钟，目的是在车上给新人签一份没有法律效应的代理权，钱一到手他们就会快速离去…
这一次，他成功了。
团队里面的人大致听到了消息，早已人心惶惶，结果言冬琦的信息一发送，团队里面的好些人知道言冬琦放弃直销行业的消息，瞬间都坐不住了，纷纷离去，还有陈远军下面的人都走光了，所有努力付之东流，他才会被逼到要跳楼的地步。
言冬琦立马打电话给倩兰。
“倩兰，你也离开那里吧，那里…”
“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
陈倩兰非常气愤地挂掉了她的电话，她没有料到倩兰会这么生气，当初是她把她邀约进来的，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对她的欺骗。倩兰都这般，那叶玲更不用说了，一样对她恨之入骨吧。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打电话给谁了，结局已经在她心中明了。
2012年 10月
她该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重新开始？她想起了傅东说的话，说一旦离开那里，大部分人都会回归原本平庸的生活…
她不甘心。
一个品牌服装店门前立了一个招聘导购员的信息，上面写着要求高中以上学历和销售经验等，很多要求她都是没有达到的，可是，她想试试。
她被录用了！这给她添了不少的信心。她的新起点就是这样开启了…
“早上好啊！”
她和新同事们打招呼，四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她们也很热情，教她画眼影，还有如何把品牌的 logo画脸上…
一切都很顺利。
“冬琦，桌上有杯奶茶是给你的。”
轮到她吃饭的时候，从仓库出来的同事对她说。她走进里面，开心地拿起奶茶…
“喂喂喂！”
突然有个女孩，朝她吼道！
“咦？怎么了？”
言冬琦错愕地扫视了在旁边吃饭的两个同事，不明所以。
“怎么了？这是你的吗？你就这么好意思拿？”
“每天都是这样…”
那个女孩喃喃道。
“不是给我的吗？可是他们都说这是给我的。”
言冬琦说。
“你的？这是珍珍买的怎么成了你的了？”
“没事了，心怡，本来就是我请大家喝的。”
珍珍虽然压低了音量，但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她们好像心里都有事藏着…言冬琦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六神无主的她，被门口的小刚带了出去。
“那个…我们每天喝的，饮品啊，其实都是大家轮流买，互相请客的。”
小刚好心提醒了她一下就走了。
她恍然大悟！可这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每天她都有喝到不同的饮品…在团队里吃的、喝的、玩的，都是老总包了的，根本不需要她考虑付钱的事…她以为这里也一样，以为是店里分配的。
她瞬间觉得好尴尬。
“真的不好意思，我以为…那，今天我请客…”
“好啊好啊…几个同事抢着说，然后跟随着她一起到外面，点了最贵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信心满满的，想要适应新的环境，可是真的开始了，她发现她和周围的人根本融入不了，在团队里面，她总是被人仰视着，她有很多权利去安排很多事情，可是在这里，却受到了所有同事的排挤…在同事们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怪人吧，她们聊的那些话题，她真的觉得很无趣，毫无价值，她常常被几个同事恶意抢单，甚至是当面嘲讽，她受不了环境带来的落差感，觉得这些人，都很庸俗，甚至肤浅。
可是她深知道，她骨子里那股优越感，才是罪魁祸首，她一定要逼着自己去适应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各种不适应。在团队里面，那些人，所有的友善和示好，都是装出来的，虚伪的。而她现在所面对的，才是真实的生活。
时隔半月，辛亦盛的电话打进来了。
“真没想到当初你早有离开的打算，你要是肯早点说出来，敞开心扉跟我说的话，那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啦。”
辛亦盛恢复以往开朗的笑容传进她的耳朵，他，不生气吗？她的情绪还沉浸在和倩兰通话的时候，正在崩溃的边缘。
“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我伤害了太多人…”
“没关系的，并没有人怪罪你，我们都是受害者。还好我们心中的想法都能一致，否则…”
“那后来团队里面都发生了什么吗？”
想到傅东的话，她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我们都走了，就没必要管他们了吧！”
“你在哪里呢？我们见一面吧！”
“冬琦你在听吗？”
言冬琦早已泣不成声。
“不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言冬琦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她都已经那么努力去适应周围的环境了，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从过去走出来。她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怪人，她欠了朋友那么多钱，这要她怎么承受得了？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他的妹妹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她，他的家人，不可能原谅她的，她觉得没有一个人会原谅她，凡是跟她有点沾亲带故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片刻，那边传来了嘟嘟嘟挂掉电话的声音。她瘫软在地上，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因为传销，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