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西山诸事(1/1)
从秦王府回来后,赵灵姝就在家歇上了。
核算账目不费心神,但费脑,她脑袋疼,迫切需要好好休息。
好在府里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没有需要她去特别插手的地方。又因为皇后娘娘特意赐下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赵灵姝连母亲都不怎么担心了,心情便愈发轻松了。
心情轻松,人就懒散,躺在床上一整天不想出门。
就这般在家里赖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御驾回京了。
肃王当晚回了王府,还特意让人往赵灵姝和胖丫的院子里,送了两箱子皮毛。
有狐狸皮、兔皮、熊皮,竟还有一张虎皮。
这些都是肃王这一次的收获。
皮子被仔细削制过,只是还有些味道,需要拿出来好生散散。但这却否认不了这是些好皮子这个事实。
晚上一起用膳时,赵灵姝就问肃王,“不是说每年秋猎时,西山里边的一些猛兽都会被提前清理掉,那怎么还会有熊皮和虎皮?”
肃王正在给常慧心剃鱼刺,听到赵灵姝的问话,他手上的动作未停,唇角却先一步浮上了笑意。
“姝姝还知道西山的猛兽会提前清理,你从哪儿得知的消息?”
赵灵姝嘴巴里含着饭,等把米饭咽下去,她才说,“这件事不是众所周知么,还需要去特意打听么?”
肃王哈哈一笑,“这都是西山总管办的事儿,为此他还挨了陛下一通好骂。”
但陛下骂过人,也没阻止西山总管日后万不能如此行事。
毕竟去西山围猎的都是皇室勋贵和朝廷重臣,但凡哪一个出意外,传出去朝廷脸上都无光。
再有一些年轻莽撞的公子哥,为彰显武力,也是为了在陛下面前露脸,会不自量力进入密林深处。为此,将性情凶猛的猛兽提前清理一番很有必要。
但还有另一件事,肯定是姝姝等人不知道的。
“猛兽被清理了一批,便会再放生进去一批。”只是放生的这些都是人工畜养的,其威势与攻击性,比之野生的肯定多有不及,如此,既能照顾一些人的脸面,也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姝姝听明白了未尽之意,就问肃王,“这么说,您猎来的那些,也都是人工养殖的?”
胖丫脸色震惊看着她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把什么话都说了。
那意思赫然是,我以为爹你威风盖世,连猛虎和黑熊都能杀,没想到这些都是假的。
就连常慧心,也看向了肃王。
肃王被几人这么看着,忍不住又朗声笑出来,“你爹征战沙场十多年,功夫能耐究竟几何,我想,我还不需要造假,来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虎皮和熊皮……”
“是在密林更深处得来的。”
在密林最深处,尚且留有些许猛兽。
留住这些猛兽,一来是为满足陛下的猎杀所需;二来,人工蓄养的猛兽少了凶性,野外的猛兽能够激发这些猛兽骨子里的凶性。
赵灵姝听懂了。
其实有些类似于鲶鱼效应。
就是将鲶鱼放生在鱼群中,鱼群会保持活力,不会轻易死去。同样,留住些许原生的猛兽,也能让放生的猛兽保持活力。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但经由肃王之口说出来,就显得特别有意思。
肃王稍后又与几人说了说在西山发生的事儿。
他不是妇道人家,背后不会说人是非,但为博妻女一笑,也将围场中出现的热闹说了说。
比如,哪家的公子为了博未婚妻一笑,亲自去猎杀狐狸,准备将狐皮做件斗篷送给女方。
狐狸猎杀了三只,在猎杀第四只时出现了问题,这位公子一个不慎,捅了狐狸窝。大大小小一窝狐狸从狐狸洞中跑出来,登时让在场的人马翻了天。
马儿受惊,旁边来猎狐狸的人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对着狐狸放箭。箭矢没射中狐狸,却射到了这位公子的马屁股,登时便有人喊“刺客”……
最后的结果,有些一言难尽。
跟过去的四位公子伤了其中之三,这件事甚至闹到陛下跟前,所有涉事公子的家中长辈,俱都被陛下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又说起赵灵均。
赵灵均在西山围猎中大出风头。
赵灵姝拦住了肃王的话头,“赵灵均也去了?现在整个昌顺伯府的人都不被陛下待见,他们还能跟去西山?”
“陛下没有特意点名让伯府的人去,但也没有特意点名说不许他们去。”
按往昔旧例,去西山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
赵伯耕虽然被罢官,但他还有爵位在身。昌顺伯是正三品,也就是说,其实昌顺伯府的人都在随行之列。
赵灵均又是昌顺伯府世子,他跟过去,从身份上来说,没有问题。
“赵灵均的亲事这两日应该就定下来了。”
这件事肃王本不想说,但想想还是说了。
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只当个闲话听听就是。
“怎么就定下来了?是那个府里的姑娘?是两家有意结亲,还是又有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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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面原因都有吧。”肃王招呼常玉琴也多夹菜。
常玉琴在王府的时日短,与肃王也不过打了几次招呼罢了。她对这个姑父陌生,用膳时就很拘谨。
她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盘菜,其余的菜肴连动都不动。
肃王说了,常慧心和赵灵姝才注意到这情况。一时间,一个忙着给常玉琴夹菜,一个将其余几盘菜换到她面前。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一时间倒是让常玉琴更不自在了。
“爹,娘,你们只管吃你们的,玉琴我来照顾。你们别看她了,玉琴都不好意思了。”
肃王和常慧心笑一笑,也不看常玉琴了,他们继续说赵灵均。
昌顺伯府即将与修国公府做亲家。
修国公府是二皇子妃,也就是安王妃的娘家。
与赵灵均姻缘一线牵的,是修国公的幼女。
赵灵姝插话说,“我之前听人说,我那,咳,就是昌顺伯,他找了那姑娘的舅父帮着去修国公府提亲,但那府里拒绝了。”
之后赵灵溪嫁给了户部尚书府的三爷,修国公府又递出话来,说是有结亲的意向。
可此时的赵伯耕有了贵亲,眼界就高了,他看不上修国公府了,想另寻高枝,如此,就这么含糊着,赵灵均的亲事也一直没被定下。
结果去了一趟西山,亲事就明确了,且人选还是那位修国公府的姑娘?
这件事里边要是没鬼,她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赵灵均当球踢。
肃王看了赵灵姝一眼,让她稍安勿躁。
他继续说,“赵伯耕想为赵灵均求娶承恩公府的姑娘……”
赵灵姝:“……”
她爹怕不是在想屁吃!
一个没落的勋贵家族,家中成年男丁,连个五品官都没有,就这你还敢肖想皇后的娘家侄女,你这是做什么美梦呢?
“不是承恩公府的嫡出姑娘,求娶的是庶出,不过被承恩公府拒绝了。”
被拒绝之后,他又转身为赵灵均求娶武安侯府的姑娘,同样,再次被拒绝。
接连两次受挫,赵伯耕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气焰,又被压回去了。
他至此沉浸下来,不再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西山围猎时,赵伯耕带着赵灵均去了。在陛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以赏赐此番猎杀猎物最多的贵公子时,赵灵均随大流进入密林。
之后他再出现,便是在一条溪流旁,顺便还救下来被水蛇咬住了脚踝的修国公府姑娘。
也不知道那水蛇有毒没毒,赵灵均为人吸了脚踝处的血,那两家的亲事就跑不了了。
肃王没说这件事情是不是巧合,总归与他们家无关,只把这当闲话,听一耳朵就是。
一家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转而说起别的什么,随即用完膳去院子里散步,然后到了时间,各自回房休息。
赵灵姝现在依旧和胖丫睡一张床。
两人都躺在床上了,胖丫陡然掀开赵灵姝的被子钻进来。
“姐姐,昌顺伯府的人好重的心思啊。”
“这话怎么说?”
“就说赵灵均阴差阳错之下与人有了肌肤之亲,咳咳,姐姐觉得这件事真是凑巧么?”
“那不然呢?”
“我觉得不是,我觉得这是他有心算计。”
赵灵姝嘿嘿一笑,她揉了一把胖丫的脑袋,和胖丫一起分析这件事,“可赵灵均没那么大能耐。”
赵灵均与她一般大,按说他是长孙,又得老夫人宠爱,若有本事,早在昌顺侯时,就该将她压服住了。
他也确实仗着年纪和长孙的身份,没少在她面前充大尾巴狼,表面上公平公正,实则完全偏心赵灵溪。
但有什么用呢?
他的话赵灵姝不听,偶尔嫌弃他烦了,赵灵姝还能对着他挥拳头。
反观赵灵均,他除了被吓得闭着眼,说回头就去找祖母去告状,再就是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是被养坏了,我看你以后离了府,还有谁会惯着你,我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就是一个只会放狠话的,真本事一点没有的人。
指望他去给自己谋算一门亲事,呵呵,不如说事情恰好进展到那一步了,他顺水推舟,就把血吸了。
胖丫瞪大了眼,觉得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么一来,那位修国公府的姑娘,心机可够深的。”
“那谁说的清呢,这姑娘我都没见过两次,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脾性。”
不过那是庶女,却被养在嫡母跟前,想来也是个人精。
为了自己有个好去处,她主动去算计一个少年,这种事情,感觉这姑娘做的出来。
但还是一句话,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猜测,做不得真的,听一耳朵过个嘴瘾算了。
胖丫睡着后,赵灵姝也迷瞪了。
但就在翻身准备陷入更深沉的睡眠时,赵灵姝陡然意识到一点,赵伯耕早先想攀上承恩公府,被拒绝后又找上武安侯府,不管是承恩公府还是武安侯府,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
从这上边看,赵伯耕还是很有头脑的。
他与太子的拥趸做亲家,等太子登基,只要亲家肯提携,他官复原职指日可待。只要他能起复,昌顺伯府恢复往日荣光不是问题。
但可惜,谋算的再好,施行起来难度太大,这计划不得不折戟沉沙。
至于修国公府,那是安王妃的娘家,也就是实实在在的二皇子党。
在太子地位稳固的前提下,跟着二皇子混,那能有什么好?
这厢赵灵姝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睡着了,
那厢主院中,久旷的夫妻一解相思之后,肃王才抱着汗淋淋的夫人往浴室重新洗漱去。
常慧心肚子愈发大了,精神也有些短了,加上刚才折腾了足有一个时辰,她手脚虚软,坐在浴桶中就开始打哈欠。
肃王见她困倦,就快速将她清洗干净放在床上,随即才回浴室收拾自己。
等他回来时,原以为常慧心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她眼睛闭着,纤长的睫毛却如蝶翼一般颤动着,显见是人还清醒着。
肃王笑着将人抱过来,“怎么还没睡?身上还难受么?”
常慧心将手撑在他胸膛上,入手是一片结实沁凉的肌肤,鼻尖是清淡的皂角香气,他的心跳有力的在她掌心下震动着。
常慧心像是被烫到了,赶紧将手收回来,同时睁开眼睛,轻轻地嗔了他一眼。
她眸中波光潋滟,都是妩媚的水色,面颊也如桃花般糜艳,看的人再次有了冲动。
肃王呼吸都粗重了,忍不住俯身下来,“夫人又来招我。”
“那个招你,是你,是你……”
常慧心想说是他欲念太盛,但这话说出来她会羞耻,他却会觉得是对他的褒奖,继而再次索要。
两人刚成亲时,他便贪吃,丝毫不节制。等他开始去京郊大营当差,她才有机会休息。而每每他回府,又会打着将那些天的欠缺补上来的由头,拉着她没日没夜的折腾。
如今这是怀孕了,他才克制了。可还是不能撩拨,不然又会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