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桃源峒生活1（1/1）

离开乔氏制衣铺，他满心忧虑，牵着耷拉脑袋、步伐迟缓的毛驴，四处打听兽医。终于，在小巷尽头寻到兽医铺子。兽医仔细检查后，神情严肃告知，毛驴染病，需静心调养、按时服药，约莫一月才能恢复元气。

原本，他满心期待骑着毛驴前往长沙，处理恒宝钱庄的要事。可如今毛驴卧病，计划瞬间被打乱。

中午，阳光透过斑驳窗棂洒在餐桌。他和红桃相对而坐，饭菜香气弥漫，却驱不散他心头阴霾。他道出毛驴生病之事，红桃停下碗筷，眉头微蹙，眼神急切。

“恒宝钱庄在长沙？”红桃问。

他点头，“对。”

“毛驴生病了？”红桃又追问。

“没错。”他无奈叹气。

红桃目光紧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暂时不去长沙了？”

“是的，毛驴病成这样，我放心不下。”他声音带着疲惫。

红桃却毫不犹豫摇头，眼神坚定，“不行。我们来桃源峒没几日，买宅子花几十两，购置家具、油盐酱醋又十几两。银子如流水，大半积蓄没了。再这么下去，很快身无分文。”

他解释道：“我想等毛驴康复，骑它去长沙，既能照顾，也能保证行程顺利。”

“你就不能走着去吗？”红桃反问。

“路途遥远，走路恐怕得一个月。”他皱眉。

“一个月就一个月，不然留在这里，也无事可做。”红桃态度坚决。

他提出想法：“我可以去砍柴，多少能挣些钱补贴家用。”

“砍柴？一天能挣几十文，这点钱解决不了困境。”红桃毫不留情反驳。

他试探着说：“要不你再给我些钱，买条毛驴，就能尽快去长沙。”

“你还想花钱？现在必须节省开支，不能再挥霍！”红桃声音提高几分。

他苦着脸：“你不会真想让我用腿走去长沙吧？那可是一千里路程，腿都会磨出泡。”

“假如能拿到恒宝钱庄的十万两银子，就算把你腿打断，我都乐意。”红桃赌气说。

他无奈叹气，直视红桃眼睛，认真问：“你喜欢我，还是喜欢钱？”

“我喜欢你，也喜欢钱。”红桃不假思索回答。

“那谁更重要？”他追问。

“当然是钱，没有钱，我会饿死。但没有你，我虽伤心，却不至于饿死。”红桃回答毫不含糊。

他眼中闪过失落：“这么说，你更喜欢钱？”

“我更在乎自己的命。在这现实世界，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红桃语气无奈。

他声音颤抖：“那假如有一天我没钱了，你会不会离开我？”

“当然会。不离开你，难道跟你一起饿死？”红桃回答斩钉截铁。

他伤心叹气，缓缓道：“其实，我还有别的担忧。第一，我一个人去长沙，人生地不熟，万一遇坏人或生病，孤立无援怎么办？第二，你一个人留在桃源峒，我怕坏人趁我不在对你图谋不轨，实在放心不下。”

红桃挥舞拳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谁敢对我图谋不轨，我一拳就把他眼睛戳瞎。”

他依然忧心忡忡：“我也怕路上不测！这一路上充满未知危险。”

红桃似乎猜到他心思：“你想找个下人？”

“嗯。有个人在身边，至少能相互照应。”他点头。

孙红桃却皱起眉头，说：“可我们来这里几天已花很多钱，我不想再为你找伙伴花钱。现在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

他思索片刻，提出折中的方案：“那这样吧。我明天就去挣钱，等赚足钱，毛驴也康复了，再去长沙。这样既能保证行程安全，也能减轻经济负担。”

“嗯。也只能这样了。”红桃点头同意。

···

其实，他心里一直想着找万大春和他一起去长沙。万大春为人豪爽，武艺高强，有他在身边，一路上的危险便能减少许多。可是，他身上实在没钱，雇不起万大春。

回忆起以前的生活，虽然辛苦，但简单充实。每天日出，他随第一缕阳光起床，背篓拿工具上山采药。日落，拖着疲惫身躯回家，简单吃些饭菜便上床休息。白天，要么在山上寻珍贵药草，要么给远方药铺送药。最麻烦的是碰到强盗，他们知道药草值钱，总设法抢夺。双方不肯退让，只能刀枪相向。一番激烈打斗，两方都会受伤。情况好，强盗受挫自行退却；情况坏，黑白两方硬缠到底，不死不休。

他身上有三道刀疤，腰上一道，腿上一道，背上一道，每一道都记录着惊心动魄的经历，都是被强盗砍伤的。幸好师父及时抹上秘制膏药，才保住性命，没留下严重后遗症。

这样辛劳一年，收益不少。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得病，有病就得抓药，而药的原料就在附近山地采集。他们采的药草品质优良，深受药铺欢迎。

如今，他离开寨子来到桃源峒，营生成了头等大事。他想买块农田种稻，等稻谷成熟卖掉赚钱，可桃源峒的人把农田当宝贝，祖祖辈辈靠此生活，没人舍得卖。他四处打听，一无所获。

他又想买块菜地种蔬菜，自给自足，多余的拿去卖钱，同样没人愿意卖。无奈之下，他只能在房子西边空地，用锄头一点点翻地，撒下蔬菜种子，期待秋天有个好收成。

他觉得采摘草药去卖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背着篓筐，拿着锄头，沿着河流上游，朝西北的山头走去。一路上，穿过茂密树林，跨过潺潺溪流，终于来到山上。

途中，他看到一座佛塔。白塔矗立在河边，比最高的杨树还高，在阳光照耀下格外醒目。他十分好奇，加快脚步来到塔边。走近才发现白塔已废弃，墙面斑驳，露出砖石，窗台上站着几只乌鸦呱呱叫着。

他走进白塔，一股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各处角落都是蜘蛛网，地上有猎人、樵夫留下的果壳、旧衣服，显得杂乱。白塔里有个佛像，佛龛下有张席子，应是以前人们磕头的地方。佛像似乎被人清理过，没有落满灰尘，与众不同。

佛塔有向上的旋转楼梯。他沿着楼梯爬上顶楼，楼上落满灰尘，有脚印，似乎有人来过。塔身是砖混结构，时间久了，有泥灰脱落和空洞，显得破败。

窗台边的乌鸦看到有人走进，振翅飞走，留下一片羽毛飘落。他来到窗台，看到不少鸟粪，散发着难闻气味。

他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走下楼梯离开。走远了，又回头看了看孤独的白塔，叹气，心想这样漂亮的白塔被遗弃真可惜，曾经也许热闹过，如今只剩荒凉。

这天早上，他背着一堆带着清晨露水、散发清新气息的生柴草回来，铺在院子里晾晒，期待晒干后能卖钱。

红桃在院子里圈养了一些雏鸡，毛茸茸的十分可爱。雏鸡要吃食物，红桃便从外面割来野菜，用石刀切碎喂食。她站在篱笆鸡圈外，双手抱胸，看着雏鸡欢快啄食，脸上露出微笑。

这时，他铺好柴草，走到她身边，看着雏鸡问：“这雏鸡能养活吗？”

“应该能养活几只，比如那几只黄色的，每次看到食物都跑得特别快，估计能活下来，那些走路慢吞吞、连站都站不稳的估计很快会死。”红桃认真分析。

“告诉你一件事情。”他突然说。

“什么事情？”红桃转过头看着他。

“我在山上看到一个房子。房子虽破，好像还能住。”他回忆着山上的情景。

“那房子里没有人吗？”红桃好奇问。

“没有人，里面都是蜘蛛网，估计是被遗弃的。”他摇头。

“你要住进去？”红桃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他摇头，说：“我只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也许你会喜欢那里。”

“那房子在山顶还是山腰？”红桃继续问。

“在山腰，离这里大概四五里路。山里没有道路，十分难走……”他详细描述。

“那我更不想去了。一来路远，二来山里有野兽出没，实在危险。”红桃果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