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射箭（1/1）
飞虎喜欢折腾府中所有长了羽毛的东西，裴聿的羽箭亦不能幸免。
顾府西北角后罩楼的后檐墙与花园南山坡之间，有一条近两百米长的青砖箭道，孟扶光赶到时看到了对峙的一人一猫。
树上的飞虎，正瞪着一双黑褐色的猫眼，挑衅看着树下的裴聿。
前去报信的香草说，飞虎将几十支羽箭啃了个精光不说，还上蹿下跳影响裴聿射箭，她怕它被羽箭误伤。
现在看来，裴聿明显被它搅扰了练箭的兴致，想要教训树上的罪魁祸首。
“飞虎，下来。”
她的声音中没有命令，温和中又带着几丝轻哄。
裴聿看向她沉静的侧脸，莫名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力量。
飞虎很听话地跳了下来，口中还叼着一支半秃未秃的羽箭。
孟扶光蹲身，伸出手，飞虎不情不愿地上交。
她这才起身放入箭道上的箭筒，转身对裴聿道：“裴将军，实在抱歉，我替飞虎向你道歉，损坏的羽箭我如数赔给你。”
见飞虎趴在她脚边，耷拉着脑袋，一副错了的模样，裴聿胸中的气恼也消了大半。
算了，何必跟一只猫计较。
“你救过我的命，赔羽箭可是要折煞我。”
孟扶光抬眸，见凤鸣已经换上新的羽箭，心想，那就先记下好了。
正要告辞离开，却听搭弓射箭的某人道：“听孟三公子说，你学过射箭，今日不如切磋一番，如何？”
孟祈瑞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说，他已经与裴聿熟到这个地步了么？连她的事情都往出秃噜。
孟扶光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只能委婉道：“我学艺不精，只怕让将军看了笑话。”
裴聿又射出一箭，随意道：“无妨，多练练就精通了。”
她腹诽，先前就听说，他的箭术百步穿杨，她若应了，那不是班门弄斧么？
为难之际，却见飞虎从箭筒中叼了支羽箭过来，那神情分明在说：快试试，一定要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孟扶光扶额，看来它是懂什么叫补刀的。
裴聿余光扫到她拿过飞虎口中的羽箭，唇角微勾，算是对那只大猫彻底消了气。
真正的孟扶光自小体弱，三岁时便被送去银湖山庄静养，直到十岁那年遇到九岁的她。
在她十岁那年成为他，回到孟府时，老太爷见她瘦弱，就让她跟着孟祈瑞的箭术师父学习射箭，当然也包括一些最基本的体能训练。
她在力量方面的训练虽比不过他，但在箭术上却是远高于他。不过后来因忙于备考院试和乡试，就很少再同他一起练习了，直到她后来遇到居夜的师父。
好久没见到那个老头了，还怪想他的。
羽箭射中了八环，她又连射了几箭，勉强中了两个九环。
裴聿倒是不吝夸奖，“还不错。”
孟扶光心想，这下她应该可以走了，因为她真的很不习惯跟裴聿待在一起，加之昨晚的尴尬场面，让她对他有些莫名的抵触。
刚要转身告辞，却见裴聿朝她走来，竟是在她毫无反应的情况下托起她的双臂，开始矫正她拉弓射箭的姿势，“右臂稍微抬高一些。”
整个人几乎被他拥入怀中，身后是他温热的胸膛，孟扶光大脑宕机，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臂射出一箭。
羽箭正中靶心，发出震颤的嗡鸣声，就像此刻心颤如雷的孟扶光。
她猛地拉开与他的距离，镇定拱手：“多谢赐教。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裴将军练箭了。”
一旁的飞虎正歪头看着他们，却被她俯身抱起，仓皇逃离现场。
裴聿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回头问凤鸣：“我有那么可怕？”
凤鸣摸了摸头，“读书人胆子小得很，许是被您凌厉的气势给吓到了。”
裴聿垂眸，他也不知为何会突然走近她，想了想，可能是下意识将她当成了他的兵，想要认真教导她一回，可人家分明不领他的情，逃之夭夭了。
孟扶光回去时，正巧碰到孟祈瑞回来。
见他心情不是很好，她让香草倒了两杯热茶。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今日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谁招你惹你了？”
“还不是王庆辉那厮，顾参军让我同他一组去巡山，他居然欺我是新兵蛋子，将我一个人扔在山上就跑了。”
孟扶光轻抿着茶水，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眉眼，“顾大人带你入的军营，他是将你划入裴家军阵营了。”
孟祈瑞灌了一杯温茶，“就算我是裴家军阵营怎么了？不都是为了这个东洲的安全吗？小肚鸡肠的，一点风度都没有。”
“你知道吗？上次校场练兵时，我还差点跟那厮打起来。”
“为何？”
“他说裴将军和顾参军是阴险小人，故意设计了魏阔，我一时忍不住回呛了他。”
见周围没人，他悄声靠近，低语道：“我可听说了，他爹当年就不是个东西，害得三千裴家军埋魂碧霄山，他哪儿来的脸抹黑别人。”
孟扶光微怔，三千英魂...
他们同他父亲一般，都是被牺牲利用的棋子，而真正的执棋人又是谁...
孟祈瑞在她眼前挥挥手，“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孟扶光如梦方醒，“哦，没什么。”
她定了定心神，“既然他这么坏，不如给他点教训，如何？”
孟祈瑞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教训？”
孟扶光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孟祈瑞听了，眸光一亮，“就按你说的办。说好了啊，到时你得帮我。”
孟扶光笑笑，碰碰他的茶杯，一饮而尽。
晚上她去看了兔子们的反应，顺便给他们喂服了甘露醇，就看后日的反应了。
如果反应良好，就可以给将士们用药了。
翌日她在小厨做了板栗焖饭、香辣鱼片、荠菜豆腐汤，顺便给香草炸了她爱吃的黄金芋球。
她让孟祈瑞送去一份给顾靖洲，感谢他这段时间对他们的关照。
就在他们准备用膳之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香草去开门，见是凤鸣，有些惊讶，随后将他迎了进来。
凤鸣闻到桌上的饭食，都挪不动步了，他就说什么东西那么香，勾得主子都坐不住了。
他尴尬地戳戳手，“将军他最近胃口不好，我就想问问你们这菜是怎么做的，好让府中的厨子也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