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古籍房的哈士奇（1/1）
晨露未晞时，杨晓黎被手机闹铃惊醒，屏幕上跳动着周墨的短信：「迟到一分钟扣五十。」
她顶着一头乱发冲进古籍修复室时，正撞见周墨用镊子夹着片泛黄的纸页，像在给蝴蝶做心脏手术。
“这是宋刻本《乐府诗集》，“他头也不抬，“呼吸太重会吹碎纸屑。“
杨晓黎屏住呼吸凑近，忽然被满室樟脑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整排《四库全书》应声倾泻，她本能地揪住周墨的领带，两人滚落在青砖地面时，她的嘴唇擦过他喉结处的紫药水痕迹。
“杨同学，“周墨的声音从她发顶传来，“你打喷嚏的威力堪比台风登陆。“
杨晓黎手忙脚乱要起身，发丝却缠在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
周墨摸出随身携带的银剪刀，刀锋擦着她耳垂划过：“别动，这根线够买你十年早餐。“
“你这是碰瓷！“她盯着他慢条斯理解纽扣的手指，“明明是你把书架摆成多米诺骨牌！“
周墨忽然用钢笔戳她脸颊的酒窝：“这个坑挺适合当镇纸。“见她气成河豚，又补了句，“扣八百，抵你压坏的明代宣纸。“
日影西斜时，杨晓黎抱着《营造法式》昏昏欲睡。周墨敲了敲黄花梨案几：“去玉膳斋买蟹粉小笼。“
“我是助理不是外卖员！“
“附加条款第七项：“他翻开烫金合同，“甲方有权要求乙方进行必要的生活服务。“
杨晓黎拎着食盒回来时，正撞见顾雨柔将食盒放在周墨案头。香奈儿套裙的千金小姐掀开雕漆食盒，水晶虾饺在晨光里晶莹剔透：“墨哥哥，这是我家厨师现包的......“
“周学长对虾过敏！“杨晓黎突然蹿出来，举起自己油乎乎的塑料袋，“医生说要多吃碳水！“她抓起小笼包往周墨嘴里塞，汤汁顺着他的下颌流进衬衫领口。
顾雨柔的珍珠耳环剧烈晃动：“这脏兮兮的......“
“确实脏。“周墨突然握住杨晓黎的手腕，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咬下第二口包子，“所以要慢慢吃。“
顾雨柔缓过神来：“你是谁？！”
古籍修复室的樟脑味被Dior真我香水劈开时，杨晓黎正叼着橡皮筋扎头发。顾雨柔的珍珠耳环擦过她沾着墨汁的指尖，在《女诫》封皮上投下冷光。
“墨哥哥雇的保洁挺别致啊。“顾雨柔的细高跟碾过地上散落的宣纸，“连《列女传》都擦不干净？“
杨晓黎举起鸡毛掸子傻笑：“顾学姐要签名吗？周学长说我的除尘手法能写进教材！“
周墨的钢笔尖在两人之间划出楚河汉界：“顾雨柔，家族联姻候选人。“笔杆转向杨晓黎，“杨晓黎，人形吸尘器。“
“还是可循环使用款！“杨晓黎晃了晃鸡毛掸子，掸落的灰尘扑上顾雨柔的丝绒裙摆。
顾雨柔捏起她衣领上摇摇欲坠的工牌：“日薪三百？墨哥哥的慈善项目真感人。“
“周学长说我值六百呢！“
顾雨柔的珍珠项链在剧烈呼吸中散落，滚进杨晓黎装满包子的帆布包。
“哎呀！“杨晓黎掏出一颗沾着肉汁的珍珠，“学姐的项链孵出汤包味宝宝了！“
周墨的钢笔尖在砚台蘸出冷笑：“顾小姐，需要帮你申请吉尼斯纪录吗？“他镜片后的眸光扫过满地珍珠，“一分钟气炸项链的最快记录。“
夕阳漫过顾雨柔涨红的脸时，杨晓黎正用502胶水粘珍珠：“周学长说我手巧，修钢笔都不在话下！“她举起那颗被粘歪的珍珠，“看！像不像流泪的星星？“
顾雨柔的高跟鞋声消失在长廊后，周墨突然用钢笔戳她酒窝：“杨同学。“他指间夹着真正被气炸的珍珠项链发票，“你刚毁了顾家三辆玛莎拉蒂。“
杨晓黎盯着发票上数不清的零，突然把粘坏的珍珠拍在他掌心：“周扒皮，这颗送你抵债！“
月光漫过第七扇雕花窗时，杨晓黎抱着《洗冤集录》打盹。警报器突然尖啸，周墨拎着她的后领冲向密室：“有人触动了红外线。“
“你们有钱人防贼用《鬼吹灯》机关？“她盯着墙上转动的八卦盘。
“防的是你这种哈士奇。“周墨按下暗格，整面书柜翻转露出监控屏。画面里几个黑影正在翻找古籍，其中一人手里攥着褪色的借书卡——正是杨晓黎昨天丢失的。
“那是我的校园卡！“她跳起来撞到暗门机关，整间密室突然开始下降。
周墨将她按在怀里：“这是防核弹级别的保险库，你倒是会选葬身之地。“他的金丝眼镜在警报红光中闪烁，“抱紧我，除非你想变成肉饼。“
杨晓黎的鼻尖抵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听见心跳声与机械运转声共振。
当密室停在地底三层时，她发现周墨的白衬衫后背洇出血迹——昨夜家法留下的鞭痕又裂开了。
“你受伤了？”
“被你气的。“他扯下领带缠住伤口，“现在欠我医药费，时薪降为四百。“
警报红光在周墨苍白的脸上切割出破碎的暗影，杨晓黎的指尖悬在他后腰渗血的衬衫边缘：“这伤是不是因为昨天我弄坏的古籍......“
“杨同学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周墨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按在金属墙面，冰凉的掌心压住她脉搏，“周家祠堂的戒尺，可比你想象的......“喉结滚动带出一声闷哼，温热的血渍在杨晓黎指腹晕开。
她突然发力扯开他衬衫下摆，三道狰狞的鞭痕盘踞在清瘦的腰线上。
周墨倒抽冷气的声音混着机械运转的轰鸣：“你这是职场性骚扰。“
“雇主虐待员工才该判刑！“杨晓黎扯下发带要给他包扎，却被整个圈进怀里。周墨的下巴抵着她发顶，雪松香裹着血腥气钻入鼻腔：“安静，你心跳声吵到古籍睡觉了。“
密室的骤然倾斜让两人跌坐在波斯绒毯上。杨晓黎的耳垂擦过他微张的唇：“你明明在保护我......“
“保护周氏资产而已。“他屈指弹她额头，腕间却诚实地垫在她脑后，“毕竟培养人形哈士奇挺费钱。“
杨晓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跨坐在周墨腰间，他的金丝眼镜勾着她一缕发丝，在晨光中晃成暧昧的银桥。
警报解除时天已微明。周墨将晕乎乎的杨晓黎推出密室：“今天给你放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要去补件衬衫。“他指间夹着染血的账单，“从你工资扣。“
杨晓黎正要骂人，嘴里突然被塞了颗奶糖。
周墨的金丝眼镜链扫过她鼻尖：“封口费。“
他转身时白衬衫勾勒出绷带轮廓，“敢说出去，就把你锁在《四库全书》里当书签。“
杨晓黎咬碎最后一丝奶糖的甜腻，目光钉在周墨袖口露出的绷带上：“周家的家教包括鞭刑？“
“包括教蠢货管好好奇心。“周墨将药瓶扫进抽屉，金属碰撞声惊飞窗外的麻雀。
“地西泮配奶糖，“她踢开脚边的古籍残页，“您这解压套餐挺别致啊？“
钢笔尖在合同划出刺耳声响：“再窥探隐私，就把你调去清理鳄鱼池。“
“鳄鱼都比你有温度！“杨晓黎甩出用502粘好的云南白药，“至少它们受伤了会舔伤口，不像某些人靠虐待自己装英雄。“
周墨捏扁空掉的奶糖纸，锡纸在他掌心折成扭曲的鸢尾花：“杨同学的关怀真廉价，“
他忽然掀起衬衫下摆，结痂的鞭痕如毒藤缠绕腰腹，“这种伤，我十岁后每周都会新增三条。“
杨晓黎心中一惊，半晌说不出话。
周末撇了一眼，便穿起外套离开了。
她含着甜到发苦的奶糖，突然瞥见密室角落的监控屏回放——昨夜周墨故意将她的校园卡放在显眼处，像在等什么人上钩。
晨风掀起案头宣纸，紫墨水抄写的《长恨歌》里，“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愿“字洇成了心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