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找上门（1/1）
到了下午，宋巧儿正在收拾被打翻的浆水，门口又是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大门砰砰砰地作响，像是很多人在砸门。
宋巧儿吓住了，跑去宋鹤卿房里求助：“大哥，院子来了好多人砸门，怎么办啊？”
宋鹤卿跟着宋巧儿出屋，那砸门声更甚，还有人粗着嗓子在喊：“开门！快开门！”
宋巧儿躲在宋鹤卿身后哆哆嗦嗦：“大哥，这又是得罪谁了？”
宋鹤卿摇摇头，他与江晚从未得罪过其他人，除了宋祈年。
难道是宋祈年找的人？
张桂兰也听到了砸门声，躲在厨房从窗户开了个缝朝外观望。
门外人见不开门，就砸起门来：“再不开门，别怪我把你门砸了！”
宋鹤卿只得上前开了门。
一开门，院外就冲进好几个大汉，个个身强体壮，面露凶光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
纵使宋鹤卿是个男人，也有点发怵，他强撑着问道：“各位有何事？”
这时，从院外走进一个女人，正是刚才晌午看热闹的女人，她一眼就看见了躲在宋鹤卿身后的宋巧儿，指着她喊道：“看，就是她！”
那些壮汉像抓小鸡仔似的把宋巧儿提溜出来。
宋巧儿吓得大哭：“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谁啊！”
那女人叉着腰，看着宋巧儿恶狠狠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我问你，前几日，是不是你和一个胖女人拿了烤鸡去西河村卖？”
宋巧儿一下就明白了，自己卖病鸡被人家找上门了！
宋巧儿不言语，宋鹤卿不明白，出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没卖什么烧鸡。”
那女人扫了一圈院子，看见了那个鸡圈，用手一指：“还说没有，这鸡圈不还在着呢吗？！”
宋鹤卿反应过来是前段时间买的那批病鸡。
难道真拿去卖了？
宋鹤卿看向宋巧儿。
宋巧儿早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女人一见鸡圈里恶臭熏天就更加确信：“就是这里！你们家用病鸡做烤鸡，害得我们村不少人上吐下泻，生了一场大病！”
宋鹤卿一听，张桂兰和宋巧儿居然卖病鸡，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几个大汉见状也明确自己没找错地，就朝宋鹤卿吼道：“你们家卖病鸡害我们村好多人生病，这账怎么算？！”
“赔钱！今天不拿出二十两银子来，这事没完！”为首的大汉一把揪住宋鹤卿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宋鹤卿瘸着腿踉跄后退，后背抵在鸡圈的木栅栏上，他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事我真不知情...”
“我管你知不知情！”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水桶，“我娘吃了你们的鸡，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就是！我弟弟上吐下泻三天了！”另一个瘦高个抡起手中的木棍，狠狠砸在石磨上。
宋鹤卿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右腿传来的剧痛：“诸位冷静，若真是我家的过错，一定...”
壮汉见宋鹤卿是个瘸子就一把推开：“少废话！叫你们当家的出来！”
宋鹤卿站立不稳，右腿一软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碎石地上，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几个壮汉冲进了屋，里面传来张桂兰尖利的叫骂声：“天杀的！谁让你们闯进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你们卖病鸡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王法？”瘦高个一把拽住张桂兰的发髻，硬生生将她拖到院子里。
张桂兰的头发散乱，脸上还沾着灶灰，活像只炸了毛的老母鸡。
“哎哟！杀人了！”张桂兰扯着嗓子嚎叫，“宋鹤卿！你个没用的东西，就看着外人欺负你娘？”
宋鹤卿挣扎着想站起来，右腿却使不上力气。他扶着墙勉强起身：“各位好汉，有话好说...”
“说个屁！”满脸横肉的汉子一拳砸在宋鹤卿脸上，他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混乱中不知是谁的棍子扫过他的伤腿，他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随即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宋鹤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他的右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鲜血迅速浸透了裤管，在地上洇开一片暗红。
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而更浓重的是记忆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一年前那个下午，他的腿第一次被生生打断时，也是这样的味道。
记忆中的狞笑声与现实中壮汉们的怒骂重叠在一起，那天也是这般混乱，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响，骨头断裂的脆响。
血水混着泥土沾满衣襟，宋鹤卿恍惚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同样的疼痛，同样的孤立无援。
一年来每次腿部隐隐作痛，都在提醒他那段被全世界抛弃的日子。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当棍棒再次落下时，恐惧还是如附骨之疽般爬满全身。
血腥味越来越重，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记忆，只听见自己破碎的喘息声，像极了那天在巷子里无人回应的哀求。
“住手！”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切入这片混沌。
宋鹤卿涣散的视线里出现一双干净的手。
这双手没有嫌弃地避开他的血污，反而稳稳地托住他扭曲的伤腿。
他不可置信地抬眼，对上一双晶晶亮亮的眸子——那里没有厌恶，只有心疼，还有他久违的温柔。
江晚下了牛车老远就听见宋家闹成一团，于是东西也没拿，一口气跑回了家。
杨家三人见状也瞅出不对劲，也跟在江晚身后一起跑去了宋家。
江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血液凝固。
宋鹤卿蜷缩在泥地上，右腿扭曲成一个不正常的角度，鲜血已经浸透半截裤管，在身下积成一滩暗红的血洼。
她的手指猛地攥着，指甲深深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住手！”
江晚用自己瘦小的撞开围住宋鹤卿的人。
杨大郎和杨大叔进院也吓了一跳，两人也冲进去挡开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