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谣言（1/1）
翌日，江晚要去县城，宋鹤卿也要去。
江晚本想劝他在家里休息，但见他执意要去，也就允了，两人一起坐了牛车。
杨大郎今天照旧接了一波村民，这些村民看见江晚后都开始窃窃私语，边说边打量她，眼神里带着鄙夷。
这让江晚想起昨晚宋巧儿说的话。
难道是真的？
到了县城，宋鹤卿同江晚在街口下了车。
宋鹤卿说要去其他书店看看，于是江晚鼓励道：“我夫君字那么好看，肯定可以的！如果不行，那就是他们眼光不好，夫君就回家继续读书。”江晚拍拍胸脯，“我说过要养夫君，不会食言的！”
宋鹤卿也难得的笑出了声：“那就有劳夫人了。”
两人分开后，就有人喊住了江晚。
那是和她一起坐车的一个婶子刘婶。
江晚那次假装被驱邪装晕，抬她进屋的也有这个婶子，所以江晚同她打了招呼：“刘婶，你叫我吗？”
“宋家媳妇...”刘婶瞅瞅左右，凑近江晚低声道，“婶子知道你伺候宋家一家子不容易，但...有些事做不得啊。”
这一刻，江晚终于相信张桂兰真的在背后散布谣言！刚才在牛车上那些婶子也一定在窃窃私语这件事。
而刘婶在宋鹤卿走后才来与她劝说，可见这婶子是真心为她好。
江晚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再看向刘婶时候眼圈已经红了：“刘婶...你也信那些话？”
江晚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像风中摇曳的芦苇，听得刘婶面露难色：“不是婶子信不信...是你婆婆昨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我明白了。”江晚用袖子拭泪，却越擦越多，“自打我嫁进宋家，哪天不是天不亮就起来干活？自从我中邪后，她更是对我百般刁难...”
说到这，江晚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刘婶犹豫了：“可是你婆婆说你每天进出杨家......”
江晚睁大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是杨家看我们家就我相公一人挣钱，却要养活一家老小太辛苦，就想帮我，让我帮忙做些吃食，挣点家用。”
刘婶瞄了一眼江晚身后两个大陶罐，刚刚路上就闻到一股股香甜味，难道里面装的是吃食？
但她有一点想不通：“也是可怜孩子，两个人撑起着一大家子，既然如此，你婆婆不应该顺着你吗？怎么可能说假话毁你清誉？”
江晚小声抽泣起来：“刘婶，你也看到了，我与鹤卿是一起来到这县城的，那我们的感情自然不必说，心里怎可容下其他人，我要是做出这等事，还不得像何家那媳妇，被家里卖去窑洞子赚钱。”
刘婶惊呼：“哎哟，你这孩子说啥胡话，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婆婆怎么会把你卖了。”
江晚低头轻声道：“我和夫君一个瘸子，一个妇人，钱又赚的不多，夫君还要吃药治病，花了不少钱，哪有多余银子给二弟交学费。”说到这，江晚声音更轻了，“倒不如卖了我给二弟用。”
刘婶听江晚这么说，脑子一下亮了！
是啊，把江晚卖了，张桂兰就有钱给她二儿子用了！
没想到她为了老二，居然用如此丧心病狂的招！
刘婶觉得自己被张桂兰利用了，不由开口骂道：“这个张桂兰！连自己儿媳妇都不放过，真是可恨！”
而后她看小声抽泣的江晚越看越可怜，一把搂在怀里：“好孩子，是婶子错怪你了，你别急，婶子呀，回去就帮你澄清误会，还你清白！”
江晚哭的更伤心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嘴里呜咽着谢谢婶子，听得婶子很是感叹。
这么好的孩子，可惜没了父母，遭婆家如此苛待，真是造孽。
而她不知道的是江晚虽然轻轻啜泣，唇角却悄悄扬起了一丝弧度。
与刘婶分别后，江晚就赶紧抹干眼泪去摆摊。
今天她照样摆了摊，来的人也与前两天无异，而陈掌柜再次来到她的摊位：“夫人，可否去小店一坐？”
江晚指了指自己的罐子：“陈掌柜，我今个还得摆摊，要是卖不完，今天就没了收入，这一家老小就等着这点钱下锅呢！”
谁知陈掌柜竟给出了招：“无妨啊，夫人可以把这酸梅汤拿去我们店里售卖，我专门开设一角供你售卖，分文不收，如何？”
江晚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却弯起弧度：“陈掌柜说笑了，在您店里，哪有这街口十分之一的人气？”她舀起一勺酸梅汤，那汤汁在阳光下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若是客人慕名进店，看着反倒像是我在帮您招揽生意。”
张掌柜的折扇“啪”地合上，眼睛眯了起来：“照你这说法，我还该给你分钱不成？”
“这千味楼可不小，想必东家是不肯的吧。”
陈掌柜一惊，这妇人居然真有这想法，真是痴人说梦。
不过她敢这么说也很有胆量，说不定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陈掌柜有点犹豫不决。
又来了客人，于是江晚又舀了一筒递给客人，铜钱在接到江晚手里时清脆一响，待客人离开，江晚收起铜板同陈掌柜又说道：“您楼上雅间总空着大半，不就是缺个让人非去不可的理由么？”
陈掌柜赫然，这妇人竟一语道破他心病。
虽然千味楼地处闹市，环境清雅，却门可罗雀，对面而醉逢楼喧闹反倒宾客盈门。
“夫人可有高见？”他想探探江晚有没有真本事。
江晚不慌不忙取出自己带的一个小罐，从里面舀出几颗软软糯糯的糯米丸子放到酒酿酸梅汤里，递给了陈掌柜：“您尝尝这加了圆子的味道。”
才过了一天，江晚又出新品，陈掌柜品尝过后，很是惊艳。
酸梅汤的果酸混杂酒酿的酒香都裹在了这圆子上，一口下去，软糯的圆子爆开，里面带着糯米的米香，口感层层递进，在口腔里扩散开来，让人上瘾。
“二楼临窗的位子，我每日供十二碗特调，每卖一盏分我10文，余下的，自有客人点您的吃食配着喝。“
陈掌柜盯着碗底沉浮的桂花，忽然发现这村妇比城里商人还会算计。
她分明看准了那些文人最爱“雅趣”，定会为这限量趋之若鹜。
“容我思量两日。”陈掌柜转身离去，却听身后传来清亮嗓音：
“对了，我还会做冰粉。“江晚晃着手中小罐。
陈掌柜脚步一顿。
她哪里是卖酸梅汤，分明在卖旁人想都想不到的风雅。
他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日巳时，夫人来千味楼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