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真相（2/1）
看到周婉这样，学政大人顿时没了脾气，
“阿婉，我…”
曾经的周婉，拒他于千里之外，像只小野兽一般竖起浑身的尖刺，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他费尽心机，才让她对他一点一点卸下防备。千难万难，他才能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可是现在，他的阿婉又变成了那副拒他于千里之外，一身防备的样子。
其实，今日之事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的原因，他知道。
阿婉体弱，他寻了无数郎中，都找不到原因。
阿婉还是丫鬟的时候，身体康健，没理由成了他的妾室，反而体弱。
直到不久前，张氏医馆来了个医术精湛的苏郎中，因为是擅长妇科的女郎中，成了各府后院的座上宾。
学政府自然也不例外，正是这个苏郎中，查出阿婉体弱的原因，是明氏下毒所致。
明氏下毒的地方隐蔽，发钗，熏香，器具，都是些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用的毒也十分蹊跷，他听到眼线来报的时候，那些毒药的名字他听都没听过。
泥人也有三分火，这么经年累月，无所不用其极的下毒，换做是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可是阿婉只默默清除了那些下毒的东西，甚至没有跟他告状。
也许，阿婉对他，从未有过希望。
明氏何曾将自己当作孙家妇，在府外尚且肆无忌惮，在自己府中，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连学政大人自己也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帮明氏收拾烂摊子了。
想到这些，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扛的动整个孙家。
毁灭吧，他好累。
学政大人闭了闭眼，语气平静的吩咐道，
“秋兰，将实情说出来吧，不必隐瞒。”
“大人…”
秋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家主子可是最注重孙家名声的，怎么一下子就松了口？
学政大人摆了摆手，刚才还挺直的脊背像是瞬间就弯了下去，
“无妨，都说出来吧。”
秋兰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是，是夫人！大人，奴婢从未想过背叛您。说句逾越的话，奴婢敬您，如父如兄！奴婢，奴婢是被逼的！”
要说今天最惨的人是谁，除了秋兰，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她额头和脸颊都红肿一片，额头刚刚结了痂，顶着一脑门子血污，嘴角还渗着血丝。
如今她又从宋锦身边膝行到她主子跟前，“咚咚咚”的又磕起头来，刚刚结痂的的额头又破了，血糊糊的一片。
连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郎中苏长乐，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实在是…看着都痛，偏偏秋兰本人，好像没一点感觉似的。
“大人，奴婢若不从，夫人就要将奴婢的小妹卖进妓馆。如今事情败露，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小妹的。”
说着，又“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大人，奴婢的小妹，她才12岁啊！奴婢虽有苦衷，却也不是背主的理由。大人，奴婢死不足惜，求大人救小妹一命吧！”
学政大人长长叹了口气，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哎！果然如此！我千防万防，想不到她的手伸到了我身边伺候的人身上。无论我怎么努力，结果都是一样…”
学政大人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
“罢了！从明日开始，让你小妹到我院儿里伺候。地上凉，你起来说话吧。”
宋锦挑了挑眉毛，心道，这个孙大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方才她见学政大人为了孙家颜面，极力掩饰此事乃明氏所为，却把憋闷发泄到秋兰身上。
怎么说秋兰也是他的人，又是在给他的夫人背锅，宋锦对这位学政大人，实在是生不出好感。
如今被逼无奈，让秋兰说出实情，还不知要怎么责罚，谁知学政大人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这让宋锦有些意外。
学政大人已经扶起一直跪在地上的秋兰，
“此事也怪我思虑不周，我早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将你们的命门放在她的手里。回府之后，就让管家将你们的身契都拿过来。”
秋兰满脸的不敢相信，眼中瞬间就有了光，
“谢大人！”
在学政府上，只有学政大人最看重的寥寥几人，才有资格让学政大人亲自掌控他们的身契。
学政孙大人又不是傻子，他的心腹之人能接触到机要，这些人的命门，他自然要亲手握着才放心。
秋兰虽勤勉，资质却一般，虽然在学政大人院儿里伺候多年，却连个一等丫鬟都没混上，她只是个伺候衣食起居的二等丫鬟。
他们这些奴婢的身契，学政大人便按照惯例，交由当家主母保管。
谁曾想明氏不是没打他们的主意，只是平日里根本不需要而已。这不到了需要的时候，立刻就用起来了。
学政大人突然目光一凛，
“秋兰！知情不报，你可知错！”
秋兰重新跪下，不过这次腰杆挺的笔直，不似刚才那般唯唯诺诺，
“是！秋兰知错，还请大人责罚！”
学政大人看了她一眼，
“待你伤好之后，自己去管家那里领20个板子，起来回话吧。”
秋兰满是感激，
“谢大人！”
宋锦和苏长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现在这位孙大人赏罚分明，才像个学政的样子。
和刚才那个极力掩饰真相，胡搅蛮缠到有些疯魔的学政大人，仿佛是两个人。
她俩不约而同的没有看周婉，这种场合，她们应该和周婉“不熟”。
“好了，秋兰，现在你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咱们学政府，应该给大家一个交待。”
学政大人处置完了自己人，开始询问细节。
“是，大人。”
秋兰也不似刚才那般要死要活，口齿清楚的说道，
“临行前，夫人身边的浅草将这个脂粉盒子交与奴婢，说是夫人用惯了的。奴婢虽是大人跟前伺候的，也知各家夫人小姐们都有在宴会中途补妆的习惯，便没有多想。可谁知…”
秋兰咽了口唾沫，
“到了张府，夫人竟让奴婢将脂粉送到周姨娘那里，就说今日张府宾客众多，周姨娘要时刻妆容精致，艳压群芳，给大人争脸面。可是那时候，周姨娘已经和宋小姐走了…”
说到这里，秋兰满脸歉意的看了看宋锦，
“奴婢也猜到这脂粉中有猫腻，便劝说夫人，宋小姐身份特殊，若是被宋小姐误用了，那么对于孙家来说，实在是颜面扫地，也白费了大人的一番功夫。谁知…谁知…，夫人如同疯魔了一般…”
似乎是回想起明氏当时的状态仍然心有余悸，秋兰目露惊恐，顿了顿，才继续道，
“夫人说…被，被宋小姐误用了，才更好呢！孙家关她屁事。周姨娘…那个…额，不仅自己烂脸，还得担个对宋小姐下毒的罪名，她就是孙家的罪人，一辈子都别想翻身，大人您也救不了她。”
周婉在一旁冷笑道，
“她说的是，周姨娘那个贱人，对不对？”
“周，周姨娘，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
秋兰一脸为难，讪讪道。
宋锦则是瞬间了然，怪不得秋兰刚开始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时，会那样说，原来她是趁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的主子。
宋锦留意了一下学政大人，果真，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一点都不意外，也无半分怒意，只神情受伤的看向周婉。
周婉则回瞪了他一眼，朝秋兰摆摆手，
“不是针对你，你继续说。”
就听秋兰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事相信各位也猜到了，夫人见奴婢犹豫，就用奴婢的小妹相要挟。若是奴婢胆敢不从，或是通风报信，奴婢的小妹今日就会被卖到妓馆去。”
秋兰讲完，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若是妾室争风吃醋也就罢了，这是一府主母能干出来的事吗？
连张老爷子看向孙大人的目光，都满是同情。学政大人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宋锦说道，
“宋小姐有何疑问，尽管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