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不要台阶要真相（1/1）
学政大人眯了眯眼睛，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面上却是尴尬一笑，
“苏郎中就别再讥讽在下了，我身为朝廷命官，却连自己的后院都约束不好，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说着，踱了两步，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才，的确是在下想要把此事遮掩过去，回府之后再关起门来处理。”
语气倒很是真挚，不过他说这话，却是看着张老爷子说的。
意思很明显，他是在暗示张老爷子，他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只是此人身份不方便公开，但是他回府后一定会处理此事。
张老爷子是张家的掌舵人，他岂能不知深宅大院那些腌臜事？
于是在不得已的时候，找个奴婢背锅也算是基本操作了。不然呢，总不能眼看着自家府邸被践踏吧。
学政大人表面上是给宋锦一个交待，实际上是给她背后的张家一个交待，这是张家该有的排面，他不敢不给。
可是宋锦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旁边还有个苏郎中跟着起哄。
学政大人刚才的话表面上是在跟苏长乐说，其实是在向张老爷子求助。
他一个朝廷命官，对着个平民小丫头低声下气的，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可是对方这样，张老爷子是不是也考虑一下他的难处？
好歹出来说两句，赶紧让这两个不好糊弄的丫头赶紧消停吧。
可是张老爷子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不是，这什么意思呀…
苏长乐可不管他对谁说的，嘴角一勾，看向秋兰，笑嘻嘻道，
“学政府可真是不容小觑啊，一个小小奴婢，竟然还懂得用毒。秋兰，这毒，你是哪里买的呀？”
被点到名字的秋兰一怔，她一个做奴婢的，在主子需要的时候把这口锅给背了不就行了嘛，怎么还要回答问题啊。
这题她不会啊…救命…
“在…在…在…”
秋兰偷眼瞄向她的主子，学政大人，希望从他能给点提示。可是提示没看到，却发现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张老爷子的目光带着威压，让她如芒在背，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秋兰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苏郎中真会说笑，自然是，在…在…医馆买的…”
“哦，是吗？”
苏长乐轻笑，似乎在说一件悉数平常的事，
“秋兰，你是在哪家医馆买的？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开开眼！我竟不知，此毒居然能在医馆买到。对了，秋兰，这毒叫什么呀？”
没蒙对！
糟了，这下闯大祸了！
秋兰心中“咯噔”一声，下个破毒还这么多讲究，医馆里都买不到。
这是她一个奴婢能应付的来的吗？秋兰心中一阵焦躁，她虽保住了小命，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事情却没了结。
事后，只怕那位还要迁怒于她，埋怨她“无能”，到时候还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她人还跪在地上，此刻却烦躁的快要暴走了，好想骂人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个玩味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秋兰，你是不是忘了，苏郎中刚才说过，这毒，是能致命的！你只是个奴婢，这口锅，你当真背的动吗？！”
说话的人是宋锦，她声音不大，却让秋兰心神剧颤，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抖起来。
在脂粉中动手脚让人烂脸，还可以推到后院的争风吃醋上。可是下毒害人性命，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若她当真得手，害了周姨娘，光是她的主子学政大人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更别说还有个张家罩着的宋小姐，让她全家陪葬都不够！
秋兰张了张嘴，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其实是她过虑了，宋锦那句话，其实是说给学政大人的。事情一旦上升到这个层面，哪是一个小小奴婢能掺合的。
她的主子学政大人可比她紧张，眼睛一眯，死死盯着宋锦，
“宋小姐，你这是何意？”
又朝着张老爷子行了礼，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她虽胡作非为惯了，却也有分寸。张老爷子，你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决计不敢在张家胡作非为啊！”
学政大人的语气是无奈的，如果张老爷子相信指天发誓，他现在立刻就要发誓了。
“哦！”
张老爷子没说话，宋锦却轻笑，
“原来孙大人知道这个下毒之人是谁啊，却要替她遮掩，用你府上的奴婢来搪塞我！大人还问我何意，我与大人素未谋面，难道不应该是小女子问大人是何意吗？！”
说话间气势十足，完全是在质问。
“你，你！”
学政大人脸涨成了猪肝色，
“宋小姐！！说话要负责任，莫要信口雌黄！”
他乱了方寸，说这话时，全然没有留意到张老爷子对宋锦的赞赏之色。
“呵呵…”
苏长乐一声冷笑，不甘示弱道，
“话是我说的，我是郎中，对自己的话负责！看来大人对此毒也很了解呢，不如，大人再找十个八个郎中过来，让他断一断，这毒，能不能要人性命？！”
脂粉中的那点毒，确实只能让人烂脸，但苏长乐敢这么说，自然也是有依据的。
此毒来自西域，提取自当地几种罕见的花草。
味道如花蜜一般香甜，没有一丝苦味，能让被下毒的人在不知不觉间毒发身亡。
不过，抛开剂量谈毒性，纯属强词夺理。
这种毒不易得，价值千金。明氏能弄来一点掺在脂粉中，已经算是财大气粗了。
若要致死的量，她全部身家都搭进去还差不多。
这种毒是稀罕物，普通郎中虽能看出是毒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问就是能致死。
整个安北州，也找不出几人认得此毒。
而苏长乐也料定了学政大人不敢请众多郎中来验毒，这么一来，学政府的丑事还不宣扬的人尽皆知？
苏长乐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学政大人却是慌的一逼，这什么毒，他知道个屁！
“苏郎中，张氏医馆的，是吧！”
学政大人斜睨着苏长乐，话语中威胁的意味十足。
宋锦有张家罩着，他不敢动。苏长乐一个小小的女郎中，竟敢这么和他说话。好好好…
“孙大人！”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张老爷子，此时终于开了口，
“你真当老夫是老眼昏花了吗？！”
张老爷子这话听不出喜怒，却有着十足的威严。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
学政大人暗说了声“不好”，赶紧躬身行礼，要多恭谨就有多恭谨。
“孙大人要寻个僻静处，老夫也知你不想走漏了风声。难道孙大人，平日里就是这么做决断的？”
张老爷子的声音不容质疑，语气虽无悲无喜，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学政大人是个傻子，此刻也听出来了，张老爷子要他给宋锦一个真相，而不是一个台阶。
“张老爷子…”
学政大人又是躬身一礼，语气里皆是恳求之意。难道张家真的为了宋锦，要把他学政府的面子踩在地上践踏？
他不甘心，他还想挣扎一下。
张老爷子眉毛一挑，
“怎么？”
学政大人懂了，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得硬着头皮行了一礼，
“是！”
形势逼人强，不管学政大人意愿如何，此事今天都遮掩不过去了。
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自揭家丑，他实在是拉不下面子，一时僵在原地，不发一言。
“大人！”
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周婉，此刻开了口，
“您就不问问，这么稀罕的毒药，她是哪来的？”
周婉红着眼圈，瞪着学政大人，脸上不见一丝脆弱，却像个受了伤的小野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