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新圣是只猫(1/1)

新历213年8月13日,是个被全民铭记的日子。

这一天,C01 的天幕被血色浸透,赤朱如熔浆翻涌,将每一寸天光都染得浓烈。

惊雷裂空时,总伴着血色穹顶深处传来的战鼓。

咚咚——咚咚——

震得云层颤栗,似有千军万马正从九天之外奔来。

小九的羽翼丰美如缎,翼展十五米的身躯在风中舒展时,像一片流动的云霞。

庞然的身躯掠过天际,振翅时带起的气流卷着血色云絮。

可它终究还是只未成年的小兽。

眼底跃动的光,分明是孩童般的雀跃,仿佛在迎接一场盛大的庆典。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仰首望着这天翻地覆的异景,神色却平静如观寻常景致,不见半分恐慌。

陈亭之在院中临窗而坐,青瓷茶盏里的茶汤漾着轻烟。

他抬起松垮的眼皮,浑浊的目光投向那血染的天空,露出的笑容牵起了满脸的褶皱。

他吹开茶水表面的浮沫,一声轻叹漫入茶香,“21岁的圣境,了不起啊!”

当血色褪尽,天光清朗,明丽的蓝重新铺满苍穹时,小九振翅归来。

莫爻正懒洋洋地躺在它背上,狗尾巴草在唇间轻轻晃悠,二郎腿翘得自在,仿佛刚从邻家墙头摸了颗果子回来。

小九正往家的方向飞去,莫爻却拍了拍它的背,“小九,去局里。”

小九随即偏转方向,最后在总局顶层的停机坪落下。

如今它的体型有点麻烦了,降落得挑地方。

总局的办公室它也挤不进去了,只能在外等候。

萧寻一早便感知到他们回来了,早早让人准备了几只肥鸡。

工作人员送过去时,还趁机在它翅膀上摸了一把。

如今C01的人已经不怕小九了。

异控局的人,甚至还时不时的会去撸一撸它。

可它似乎不太喜欢日星以外的人摸它的羽毛。

每次被旁人摸了,它都会抖一抖翅膀,像是要拂去什么不相干的沾染。

莫爻说它像任声晚似的,有洁癖。

可他说这话的神情不似埋怨,他是笑着的。

莫爻第一时间去任声晚的休眠仓室,邀功、讨赏。

刚到走廊就开始兴奋吆喝,“任小花,你家能武不能文、帅得电闪雷鸣、酷得山崩地裂、人见人爱、花见......”

他嚷嚷的就如同早上出去上班,晚上下班回来说“我回来了”一样日常又自然。

却又在“花见花开”处噎住了,“不对,只有你会为我开花。”

是啊,只有任声晚。

莫爻的灵力乃'死之气‘,他用灵力浇灌的花都会直接枯死,遑论开花。

唯有这朵小紫花,偏能用无尽生气驱散他的死气,在他眼前灼灼盛放。

重新组织语言后,莫爻又接着刚才话音的断口处,继续嚷嚷,“诡兽见了都朝拜的莫圣......”

他又顿住了,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不好听!爻圣?叉圣?算了!”

他放轻了脚步,像怕惊扰了蝴蝶小憩,慢慢走到任声晚的休眠仓前。

指尖贴上冰凉的舱盖,顺着那熟悉的睡颜轮廓轻轻滑过。

声音陡然变得绵软,那是只有在任声晚面前才会流露的乖巧。

?^._.^??:“玄烨哥哥,你的小猫回来了喵~”

话音刚落,他眼角倏然耷拉下来,眉头轻轻蹙起。

那双总像含着星光的猫儿眼,瞬间染上几分嗔怪的凶意。

小嘴一撅,语气里满是孩子气的不满,“我的礼物呢?”

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任声晚,表示生气。

可不过一瞬,视线又黏了回去,生气结束了。

他指尖在舱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而指腹下方是任声晚紧闭的唇。

再度开头口,语气带着歉意,“对不起啊晚晚,之前还说每一年都陪你过生日呢,上个月还在闭关又错过了。

我没想到圣境的突破这么难,花了好长时间。”

说到这里,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上浮起淡淡的忧愁。

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抵达圣境,固然有陈亭之分渡的灵力相助。

但最主要的,还是得益于战争。

仿佛「杀戮圣歌」,就是为战而生。

战场上那冲天的杀意,都是他的养分。

这是在任何时刻都不可比拟的。

实际上,随着境界的攀升,他的修为提高越发依靠收获的杀意,灵气反倒只是辅助。

灵气在他体内,更像是中和掉杀意的戾气,温养他的灵魂的作用。

可此后,他若要进一步提升,去触碰那'神'的门槛,又当如何?

灵气于他,不过是中和戾气、温养魂灵的点缀,想凭它再进一步,何其缓慢!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枯等,他最多只有三年。

如今,已然不足三年。

而这几年里,蓝星应当不会再有规模性的战争了。

莫爻几乎能预见,他会止步于此。

他那抽象的异能,让'和平'成了他救爱人的阻碍。

他向门外望了一眼,外面刚才碧空如洗,此刻又开始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雨丝斜斜织着,打湿了窗沿。

空间仍是破裂的,时序依旧乱如揉碎的线团,晴雨无常,寒暑不定。

“原来不是下雪啊......”他突然自顾自的呢喃,语气中透着一丝遗憾。

像个盼着糖的孩子,没等到甜。

可随即又笑了,眼底漾起浅浅的光,继续描摹着任声晚的面容,“没关系,不下雪我也想你。”

“听人说,旧纪年的时候,四季更替都是有规律的。

春柳,夏荷,秋枫,冬雪。

如果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轻柔下来,眼眸深处是一种悠远的向往。

“你说你会在下雪天来找我,我想那应该是在冬天,那我会从春天就开始等你。

等柳绿,等荷开,等枫红,再等雪落。

这样,每一天都很有盼头呢!多好。”

说着,他语气低了下去,眸中的光也暗淡了几分。

“不像现在,我都不知道哪天会下雪......”

“晚晚,我们能改变它吗?”

“我想改变它!”

最后几个字,带着少年气的执拗与孤勇。

像暗夜里亮起的一星灯火,灼灼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