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惊澜余绪，晴光初透（1/1）
因为落水的事，映绮的身心仿佛被浓重的阴霾所笼罩。
这几日，她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整日安静地蜷缩在家中，心内被一种纠结的情绪缠绕着。
那天落水被救醒来时，听到小玉又喊又骂，人家救了我的命，理应感激才是，竟对着恩人又吵又闹，那副模样，倒好似人家欺负了我一般。映绮越想越觉得蹊跷，心底隐隐觉得，小玉定是有事瞒着自己，那天在桥上，小玉必定目睹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小玉察觉到小娘子这两天脾气怪僻，好像有什么心事难以释怀。
她怕再惹得小娘子生气，小心地侍奉着，
清晨，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映绮的妆台之上。映绮端坐台前，双手托腮，凝视铜镜中自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玉想上前宽解几句，却闻映绮不冷不热地言道：“给我沏杯茶来。”
小玉应下，手脚麻利地沏好茶，端至映绮面前，乖巧侍立一旁。
映绮睨了小玉一眼，沉声道：“与我捶捶背。”小玉依言至映绮身后，抬手轻轻捶打，心内暗自思量：小娘子今儿个让我捶背，倒是稀奇。殊不知映绮是有意刁难她。
“小玉，你如实讲来，那日我被救上岸，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映绮板着脸，语气冷淡。
小玉支支吾吾，眼神闪躲，仿若蚊蝇之声，低声嗫嚅：“小娘子，没，没什么呀。”
映绮脸色骤沉，目中寒芒一闪：“还不实说？”
小玉咬唇，知道瞒不过去了，低声嘟囔：“那人，那人亲了您。”
声音虽轻，于映绮听来，却如惊雷在耳，她呆愣半晌，猛地拍桌，桌上茶碗“啪”地碎落一地。
映绮羞愤满腔，转身扑至拔步床上，“哇”地一声哭起来，仿若受了莫大委屈。
小玉被这阵仗唬得不知所措，平日机灵劲儿全无，不知如何劝解。
映绮觉得被陌生男子亲了，实乃奇耻大辱！
老夫人虽年迈，耳力却佳，闻女儿哭声，顿时慌了手脚，匆忙迈着碎步赶来。
入门见茶碗碎地，女儿趴于榻上哭泣，急问：“这是怎的了？好好儿的，如何恼成这般？”
映绮见娘亲至，忙止了哭声，抬手以袖抹泪，起身强装镇定道：“是我不慎打碎，无甚大事。”
老夫人关切道：“可烫着哪儿了？快让娘瞧瞧。”边说边拉过映绮的手，细细查看。
“未曾烫着。”
“既未烫着，缘何哭泣？”
老夫人不依不饶，转头问小玉：“究竟咋回事？你如实讲。”
未等小玉开口，映绮抢话道：“真无事，娘，您快去吧。”言罢，推着娘亲往外走。
小玉赶忙收拾碎碗。
自此，映绮仿若换了个人似的，不复往日多言，整日若有所思，心情低落，仿若阴霾蔽日，驱之不散。
女儿心境不佳，父母如何瞧不出？郝员外与老夫人疼在心里，忧在眉间。
郝员外戍边为帅时，帐下有一副将，名舒鹏飞。此人出身低微，却武艺超群，每逢战阵，冲锋在前，屡立战功。受员外提携不少，如今已为戍边大将。
郝员外被调离回京时，舒鹏飞为他送行。临别，员外将胯下宝马相赠，那马曾伴他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
舒鹏飞接过缰绳，感动不已，将恩情铭记于心。
不久前，机缘巧合下，他从一落魄马贩子手中得一匹高头大马。念及郝员外知遇之恩，当即遣心腹，专程将马送至郝员外府上。
老员外见马，赞不绝口：“好马，好马！”
此马浑身毛色枣红，恰似天边晚霞，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鬃毛披散，光芒迷人；四肢修长健硕，线条流畅，肌肉紧绷，爆发力尽显，奔跑时四蹄生风，仿若踏云而行，豪迈之气扑面而来，令人见之生喜。
映绮听闻有人送爹爹良马，便携小玉至前院观瞧。
这些时日，老员外因女儿心绪不佳，自己亦愁眉不展。此刻，为博女儿欢心，笑着对映绮道：“闺女，你瞧瞧这马，觉着怎样？”
映绮轻点粉面，眼中难掩喜爱，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
老员外轻抚马鬃，眼中慈爱满溢，耐心为映绮讲述马之习性特点：“此马性子虽烈，却通人性，你若善待，它必忠心耿耿。”
映绮静静聆听，眼中光彩绽放，轻轻摩挲马额。
那马果然能通人性，蹭蹭她手，打个响鼻。
老员外见女儿喜爱，便道：“往后这马归你，你骑着它，想去何处便去何处。”语气宠溺非常。
“当真？”映绮眼中惊喜乍现，声音不自觉拔高几分。
“爹爹何时骗过你？”老员外笑着，眼中疼爱满满。
映绮笑意盈盈，牵马出门。
郝员外亲扶女儿上马，驱马溜达一圈，马蹄哒哒，扬起烟尘。
老两口望着女儿欢快模样，心头愁云消散，相视一笑，欣慰不已。
映绮得了好马，又生学习射箭之念。心想，既有良马，若习得一身好箭术，岂不更添威风？
老员外虽年事渐高，每日仍坚持锻炼，骑马射箭，威风不减当年。
女儿想学，他自是全力支持：“我儿有志气，爹爹定当倾囊相授。”
老员外府邸后院，专有一块宽阔平整空地用作靶场。四周栅栏厚实，地上铺细密黄土，防箭矢受损。数座箭靶错落摆放远处，靶心以醒目红颜料标注，日光下格外显眼。
老员外立身靶场中央，身姿挺拔，虽岁月留痕，武将英气依旧。
只见他伸手，自略显磨损箭囊抽出羽箭，动作沉稳娴熟，似与箭合为一体，心意相通。搭箭、拉弓、瞄准，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尽显老将风范。
映绮身着素色罗裙，发髻别简单木簪，立于一旁，目睹父亲英姿，满心崇拜。在她心中，父亲乃顶天立地英雄。
受父亲鼓舞，映绮鼓起勇气试射。拉弓时双手微颤，初次尝试，心中满是期待与忐忑，仿若站在人生新起点。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回想父亲动作，于心中默默重复。紧紧盯着远处箭靶，暗自打气：“我定要射中它！”
箭离弦刹那，映绮心跳如鼓，目不转睛盯着箭轨，仿若此箭承载所有。
连番试射不中，额头汗珠细密，心中不免焦急，眉头轻皱。
郝员外温言鼓励：“莫急，慢慢来，射箭讲究心平气和。”
终在多次试射后，箭射中靶心附近，虽未正中，却也不远。
“爹爹，您瞧，我也能射中啦！”映绮兴奋大喊，脸上洋溢成功喜悦。
老员外笑容和煦如春日暖阳，皱纹舒展，用力点头：“绮儿，好样的！继续用心练，日后定能比爹爹射得还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