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哥哥（1/1）
她捂嘴冲着我笑，弯弯的眼里闪着光，出于礼貌我只好尴尬地回笑。她手里握一张奖券，是那个渐行渐远，背影模糊的人送给她的。
在她的注视下我被压迫得开口缓解气氛:“那是谁啊?为什么给你这个?”
“他是我哥。”“亲哥?”“不是，我刚这几天认的。”
他凑近时，她明显地往后退，却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哦。”“我加他微信了，你看。”她毫无顾忌地将手机往我脸前贴，暴露出聊天记录，停留了几十秒。
她特别自来熟地聊起他们之间的事，完全不在意我是否乐意倾听。
我没有介绍自己，也没有打断她冒失地滔滔不绝，只是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你多大了?”我也不忌讳地问。“二十三岁。”“哦，我十八，你看起来像和我同龄似的。”我先是有点失落，才后知后觉地惊讶于她的长相不符。
我太渴望友情了。尤其是在家呆的这几年里。我几乎没有社交活动，闭关锁国久了的人通常容易寂寞。可是性格孤僻又腼腆的我，要主动上前招呼别人简直难于登天。
而现在这一切来得不可思议，像是场梦般。
“他们都说我长得太幼稚了，都嫌弃和我一起玩。”显年轻居然成了她的困扰。
我有点激动，她的意思是她也没有朋友。这掩盖了我怕因年龄差而引起交流不便的顾虑。但只能掩盖，不能消除。因为这仅仅是人在感同身受那刹那迸出的花火罢了，救不了一个一直寒冷着的人。
“我最近这几天都在这守着，就是当作陪陪他而已。”我的思绪被她柔软的声音拉回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朝小区的门口望了望，一个腰杆挺直的男人站着一动不动，身着保安服。
我常年近视，百米以外看不清人的面孔。凭着有些熟悉的记忆判断，这确实是她口中的哥哥。
她说，不瞒我说，她是因为喜欢他才经常来看他。
可是我很少看到你呢，我说。
我有时候换去那个方向看他，还有时站在小区里面。
那你怎么就不进去和他说话呢。她全程低着头，执着于在手机上和他发信息互动，明明两人只隔了一小段路的距离。
我不敢。她有些难为情地抖了抖腿。
我哥说我在傻笑什么。她羞涩地捂脸，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仿佛恨不得在我面前把自己私密的事都曝光。我觉得她并不是因为太信任我，更大部分原因是单纯想有个观众来羡慕她如荧屏里上演得般的爱情。
真心真意的爱情确实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可是我没有。我望着手机屏幕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欲言又止。
和别人没有半点牵扯，又是毫无营养的负面情绪满满的感情经历，说出来会被嗤之以鼻吧。
就算她看起来不像那种人。这样坏人心情的事总会让人心生厌恶或是左右为难的。
只能留着深夜独自丧气。
所以很少当人面谈及感情相关的话题，要是流泪了多显矫情。
“我有男朋友。”她一点都不愧疚，“但是我又有点喜欢他，只能把他当成哥哥。”
他们才认识十几天，相比她有男朋友这事她说出喜欢的时候我更觉得震惊。
我和我喜欢的人认识了好几年。只有这种被时间雕琢得刻骨铭心的喜欢才能被我认可。
她说，有什么关系，喜欢而已，没必要这么累。
有人陪着自己说话真惬意，就像现在这样。
这个夜晚我有些快乐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她又来蹲点了。
“你看起来很闲。”我笑笑，自己何尝不是。
她说，她喝酒大醉酩酊，结果不小心把腿摔骨折了。她卷起裤子示意我看。可她的走路动作还算利落，看不出是个有腿伤的人。
她在家休养几年了，恢复了大半。
现在有大把时间就尽情挥霍呗，她没心没肺地笑，因祸得福。
嗯。我们哪也没去，就聚一起聊天。
我是个慢热的人，聊得相对来说就少了。她叽叽喳喳地模样让我想到无拘无束的孩童。
“我哥对我很好的，他说话经常都是温声细语地对我说，从来没有凶过我。”她洋溢着一脸甜蜜，对她哥大肆夸赞着。
我突然觉得说不定她真的喜欢他。
我还真没体验过一见钟情的滋味。
我喜欢的人也曾对我无比体贴，我当初谈起来也是她这副模样。
那种宠溺的眼神至今忘不了。
我向他表白了。
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我是个慢热的人，在我的原则里能说出喜欢这句话是因为日久生情，绝不是浮于表面。
虽然没有面对面开口，但那时候我相信他隔着屏幕应该也能感应到我的满腔真挚吧。
我现在就是有这种闲情逸致回忆。太闲了。
可后面发现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我不知道她哥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就算我的直觉很强。
她准时回去了，她妈妈发现她在附近瞎逛顺便把她带走。
我妈八卦地问我和那小姑娘聊了些什么。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她却一脸不以为然:“小姑娘真蠢，这男的有什么好的，年纪轻轻地就做了保安，没出息。”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没了她的影踪。一开始我还在期待她来找我，我们无话不说，事实证明不要对别人抱有太多幻想。
就算她对我不冷不热，对她哥总要上心吧。
她终于出现了，就在我快要把她遗忘的时候。
“你把你哥抛弃了?”我调侃道。
她垂头丧气苦笑:“怎么可能呢？他调到东门去了，马上要辞职了。”
她那几天也跟随他去东门守着了。
她说今天跟他告白了。她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见着他，想给他留个更深的印象。
可是告白失败了，他一直只把她当妹妹看。
她还和她男朋友分手了，现在一无所有。
突然想起在网上看过，两个人彼此相互喜欢的几率极低。爱而不得才是世间常事。
我安慰她，也安慰同样受伤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