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锋芒（1/1）
晨光刺破云层，虞叶盘坐在雕花木榻上，指尖萦绕的淡青色灵气如游蛇般钻入掌心。他摊开手掌，一块青石在灵气的挤压下无声碎成齑粉，粉末从指缝簌簌滑落时泛着星辰般的碎光——这是灵气与肉身彻底融合的标志。昨夜突破时的滞涩感已荡然无存，此刻他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有万千柄小剑在血脉中游走。
“该试试手了。“少年屈指轻弹腰间剑鞘，新得的灵剑“流云“应声震颤。剑柄处暗刻的云纹渗出寒意，昨夜老者赠剑时曾说：“剑鸣三响，当饮烈血“，此刻鞘中低吟已过两响。
演武场上金铁交鸣声震得梧桐叶簌簌飘落。十二根玄铁柱环抱的擂台上，两名旁系子弟正以《破军枪诀》对攻，枪尖擦出的火星坠入青砖缝隙，将昨夜积雨蒸成袅袅白雾。
“第七式'雁回'要借腰力旋身，你这下盘虚得像踩棉花！“喝骂声从东侧传来。虞叶转头望去，见虞安袁正握着乌木棍敲打一名少年的膝窝。这位表哥今日格外张扬，赤红劲装襟口三朵金焰用鲛丝绣成，日光下流转着七彩晕光，倒比场中比试更惹眼。
虞叶刚踏上擂台边缘的青砖，那串悬在虞安袁腰间的玉坠便叮当乱响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虞家的麒麟儿吗？“虞安袁拖着乌木棍踱步而来，棍头在青石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听说你前日把肖家草包揍得跪地求饶？“他突然抡棍砸向身侧石柱，碗口粗的玄铁应声凹陷，“怎么，今日要来指点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兄弟？“
场边正在缠斗的子弟齐齐收势，人群如潮水般退开三丈。谁都知道这位嫡系表哥卡在炼体七层两年有余，最见不得族中天才。几个胆小的仆役缩在廊柱后，手中铜盆里的清水被震颤出圈圈涟漪。
虞叶按住剑柄的拇指轻抚云纹：“安袁哥若想切磋，我自当奉陪。“
“好！“乌木棍猛然插入青砖，虞安袁纵身跃起时，三朵金焰竟在身后凝成虚影。擂台四角的铜铃无风自响，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
棍影未至，炽风已灼人面。这一击看似粗蛮，实则暗藏七道变化，乌木棍在临近虞叶面门时突然分化，宛如火凤展翼封死所有退路——正是虞家《焚天棍法》第三重“凤栖梧“。一年前虞安袁便是凭此招，在族比中将三名旁系子弟烧成重伤。
虞叶瞳孔微缩。流云剑铮然出鞘的刹那，他足尖点地如踏清波，竟迎着漫天棍影逆流而上。剑锋贴着乌木棍擦出串串金红火星，在众人惊呼声中突入虞安袁中门空档。这是今晨悟出的新招，借灵气流转将身法催至极致，唤作“流云逐月“。
“铛！“
乌木棍仓促回防，却被剑尖点中七寸弱处。虞安袁只觉虎口发麻，兵器险些脱手。不待他变招，虞叶已旋身错步，剑柄重重撞在其肋下气海穴。这一击分寸拿捏极准，既不会伤人根本，又足够让对手灵气滞涩三息。
虞安袁踉跄后退三步，赤红劲装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场边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几个旁系子弟偷偷交换着眼色——三招，仅仅三招便破了凤栖梧！
“承让。“虞叶还剑入鞘，剑穗玉环相击声清脆如珠落玉盘。他转身欲走，忽觉背后热浪翻涌如坠熔炉。
“谁许你走了？！“虞安袁嘶吼着撕开前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火蟒刺青。那刺青突然活过来般扭动身躯，将方圆十丈灵气吞噬一空。擂台青砖寸寸龟裂，缝隙中渗出熔岩般的红光，热浪蒸得围观者连连后退。
场边传来尖叫：“燃血秘术！他不要命了？！“
虞叶猛然转身，流云剑自动弹出半尺。他能感受到虞安袁的气息在疯狂暴涨，转眼突破八层门槛，但代价是七窍渗血，连瞳孔都染上猩红。这种邪门功法他在古籍中见过，以十年阳寿换一炷香的伪境，过后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爆体而亡。
“给我跪下！“虞安袁化作赤色残影扑来，所过之处青砖熔为赤浆。乌木棍早已弃用，双掌凝出两团幽蓝火焰，竟是肖家绝学“幽冥火“——也不知他何时偷学得来。
虞叶不敢托大，流云剑首次完全出鞘。剑锋划过玄奥轨迹，在身前织出层层云幕。这是老者赠剑时传入他识海的《流云十三式》，此刻随心意自然流转。幽蓝火球撞上云幕，竟如泥牛入海般消弭无形。
“不可能！“虞安袁目眦欲裂，双掌合拢欲发杀招。突然一道青光穿透云幕，剑尖已点在他喉前三寸。
冷汗混着血水从虞安袁下巴滴落。他僵在原地，看着虞叶剑锋轻颤，挑落自己腰间玉坠。羊脂白玉尚未落地，便被剑气搅成齑粉，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碎芒。
“安袁哥。”虞叶收剑时，声音比剑锋更冷，“下次再偷学别家功法，记得先把刺青画对称——肖家的火蟒是左尾右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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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位少年来到了肖家。
肖家的密室中，青铜兽首吞吐的暗红香雾中，肖世南盯着案上玉盒。盒中赤炎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花蕊渗出猩红血珠——这是用秘法强取药力的征兆。
“三叔祖闭关前就剩这株五百年份的赤炎花。“他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血珠滴在玄铁桌面上滋滋作响，“凌峰这杂种倒是会挑时候敲竹杠。“
阴影中走出一名疤脸侍卫，右眼戴着黑曜石目罩：“二少爷，凌家小厮传话，说再加三颗炎蜥晶核。“
“他当炎蜥是田鼠么？！“肖世南掀翻玉案，药草散落一地。三个月前为猎杀炎蜥，肖家折了两位炼气境客卿，晶核早被老祖宗收走炼丹。想起那日地火喷涌的恐怖场景，他后背又隐隐作痛。
石门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凌峰懒洋洋的嗓音穿透青铜门：“世南兄，隔着石门都闻见火气，可是舍不得那点晶核？“
肖世南瞳孔骤缩。这密室设有三十六道禁制，便是炼气巅峰也难悄无声息地闯入。他挥袖扫开满地狼藉，石门轰然洞开时，正见凌峰把玩着翡翠鼻烟壶踱步而入。月白锦袍襟口的冰晶纹在暗室中泛着幽蓝冷光，与四周炽热气息格格不入。
“我要的东西呢？“凌峰用鞋尖踢了踢滚到脚边的赤炎花，花瓣触霜即碎。
肖世南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羊皮卷轴：“炎蜥巢穴地图。三颗晶核的位置都标红了。“
凌峰展开卷轴，指尖凝出冰霜将图纸冻结。冰晶顺着墨迹蔓延，将朱砂标记染成妖异的紫红色：“听闻虞家那小子昨夜突破时引动星辉，守夜的更夫说看见流云聚成剑形。“他突然抬眸，瞳孔化作冰蓝竖瞳，“你觉得凭这张破纸，够换我得罪未来的剑道天才？“
密室温度骤降，肖世南后颈寒毛直立。他咬牙扯下颈间玉牌——这是母亲临终前用心头血温养十年的护身灵器：“加上这个！“
“早这般爽快多好。“凌峰挥手收起玉牌，转身时袖中滑落枚冰晶，“三日后午时，让虞叶到城西老槐树取他订的雪魄草。“冰晶落地绽开，幻化出虞叶昨日在市集药铺询问雪魄草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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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虞家。
刚完成一天修炼计划的虞叶推开房间的木门来到小院中，月光正为百年梧桐披上银纱。树冠间传来枝叶摩挲声，老者倒悬枝头，葫芦里的酒液却凝成琥珀色冰柱。
“小子，你捅马蜂窝了。”老者翻身落地，冰柱瞬间汽化成雾。
虞叶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直接拔出流云：“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虞家？”
“嘭。”老者一酒葫芦敲在虞叶脑袋上，“你小子才多久，就把老头子我忘了？”
“原来是老先生您啊！不好意思。”虞叶这时也是终于想起来了收起了流云，“不过老先生，你大晚上的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有你刚刚说我捅了马蜂窝是什么意思？”
“这和早上发生的事还有点关系，就是肖家草包和凌家冰疙瘩要在城西设伏，用的还是你最缺的雪魄草做饵。”老先生也是将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了虞叶。
虞叶好奇的问道：“肖世南和凌峰？前辈如何得知？“
“那冰疙瘩放霜雀盯梢时，老夫正躺在老槐树上打盹。“老者弹指击落一片沾着冰晶的梧桐叶，“九寒阵埋了三颗炎蜥晶核作阵眼，冰火相冲的杀局——倒是有点意思。“
“为何帮我？“
老者突然凑近，浑浊眼中金芒乍现：“你使流云剑时，剑意像极了一位故人。“他退后两步灌了口酒，又恢复醉眼朦胧的模样，“三日后你若能破阵，我便告诉你这剑的来历。“
残月西沉时，虞叶在院中起剑。流云剑映着星光，在地上划出深浅不一的刻痕，细看竟是九宫八卦的变阵。剑锋搅动的气流卷起落叶，每一片都被削成雪花般的六角形。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少年忽然旋身刺向虚空，剑尖凝着的露珠里映出带笑的眉眼——那是对值得一战的对手，才会露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