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其实是有病续9(1/1)
接下来的几天,白苏被勒令在西翼静养。
庄园里看似恢复了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正如白苏所料,也正如蓝钺所保证的,麻烦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接二连三地降临到那些在祠堂里落井下石的人头上。
白温负责的一个前景看好的海外投资项目,突然被爆出核心数据造假和严重的财务漏洞,合作方震怒撤资,项目瞬间崩盘,前期投入的数亿资金血本无归,还被合作方追索巨额赔偿。
白温焦头烂额,四处奔走求援,却处处碰壁,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将他逼入绝境。
而那个被白苏点名、负责南边港口“清淤”生意的白霖,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他私下与“蝮蛇”团伙勾结走私的几条重要渠道,在短短几天内被蓝家动用关系和能量,配合着“恰好”得到线报的海关缉私部门,以雷霆之势连根拔起!
价值数亿的走私货物被查扣,“蝮蛇”损失惨重,几个核心成员落网。
白霖作为白家内部接应人,虽然暂时没有被直接证据钉死,但已经彻底暴露,被白老爷子紧急召回问话,停职审查,昔日的风光荡然无存,等待他的将是家族内部最严厉的清算。
更要命的是,“蝮蛇”损失如此惨重,将怒火全部倾泻到了白霖头上,他及其家人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的、来自黑暗世界的威胁,惶惶不可终日。
其他几个在祠堂里叫嚣得最凶的旁系子弟,也或多或少倒了霉运。
有的负责的场子被匿名举报涉黄涉赌,遭到突击检查,损失惨重;有的在外包养情妇、挪用公款的丑闻被精准地送到其正室和老爷子案头,闹得鸡飞狗跳;还有一个在高速上“意外”遭遇了连环追尾,虽然人没大事,但豪车报废,人也吓得不轻。
一时间,白家内部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祠堂事件仿佛成了一个开关,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所有参与了那天“审判”的人,都不同程度地遭受了精准而狠辣的报复。
出手之快、之狠、之准,令人胆寒。
矛头直指蓝家,但明眼人都知道,这背后是谁的手在推动。
庄园西翼,白苏的房间。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过于明亮的光线,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空气里弥漫着清苦的药味和淡淡的冷香。
白苏侧卧在床上,后背垫着柔软的靠枕。她的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
林柏舟刚刚为她换过药,新的纱布洁白干净。
鹿童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像只小心翼翼的小鹿,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这几天,白苏以“需要绝对静养”为由,不允许他进入医疗室,只允许他在她稍微好转后,偶尔过来陪她说说话。
但鹿童的嗅觉异常灵敏。那天白苏被绫清竹扶回西翼时,他就闻到了那若有若无、却异常刺鼻的血腥味。
那味道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
他不敢问,不敢提,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和小心翼翼。
此刻,他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将牛奶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法掩饰的心疼和担忧。
他偷偷地、仔细地观察着白苏的脸色,鼻子微微翕动,似乎在努力捕捉空气中残留的、那让他心悸的血腥气息。
“小姐……喝点牛奶吧?”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苏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他。少年的心思几乎写在了脸上,那毫不作伪的担忧和心疼,像一捧温热的泉水,流淌过她冰冷坚硬的心防。
她微微动了一下,想要坐起来一点。
鹿童立刻紧张地伸手去扶她,动作轻柔无比,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生怕弄疼了她。
白苏借着他的力道坐好,端起牛奶杯,小口地喝着。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她的目光落在鹿童低垂的、带着不安的眉眼上。
“怎么了?”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一些。
鹿童猛地抬起头,眼圈有些泛红。他犹豫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一种固执的心疼:“……疼吗?”
白苏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快地融化了一瞬,随即又被更深的平静覆盖。
她没有回答疼或不疼,只是伸出手,冰凉纤细的指尖,轻轻拂过鹿童柔软的黑发,动作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掌控般的安抚。
“没事。”
她淡淡地说,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鹿童感受着头顶那微凉的触感,看着她苍白却依旧平静的脸庞,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涨。
他知道她不想说,他也不敢再问。他只能更用力地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水汽,默默地将那份巨大的心疼和想要保护她的冲动,深深地、深深地埋进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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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白苏靠坐在书房的软榻上,背后垫着厚厚的软枕,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暖黄的灯光勾勒着她略显单薄的侧影。
门被轻轻敲响。
“进。”
绫清竹推门而入。
他已经换下了白日里一丝不苟的管家制服,穿着一身深色的便装,少了几分刻板,却更凸显出他健硕的身材和那股内敛的野性。
他走到软榻前几步远停下,目光先是落在白苏身上,确认她状态尚可,才低垂下眼睑。
“小姐,都处理干净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事毕复命的简洁,“白温那边,资金链彻底断裂,银行催债,他名下的几处产业也被我们暗中收购的债主申请了冻结拍卖,他翻不了身了。白霖……‘蝮蛇’的人,今晚会‘找到’他。他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您面前。”
他的汇报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天气。唯有那双垂下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尚未完全平息的戾气和一丝完成任务后的释然。
他胸前的桔梗花胸针在灯光下泛着幽光,那道裂痕依旧清晰。
白苏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眸看向他。暖黄的灯光柔和了她过于冷硬的轮廓,琥珀色的眼眸落在绫清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尚未散尽的、如同猛兽舔舐伤口般的压抑气息,以及那份深藏的、因为未能阻止她受罚而郁结的落寞与自责。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白苏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他胸前那枚裂开的桔梗花胸针上。紫色的花瓣,边缘那道深深的裂痕,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打破了沉寂: “裂了也好。” 绫清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解地看向白苏。
白苏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软榻扶手光滑的木质纹理。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枚裂痕刺目的胸针上,唇角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容很浅,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欣赏。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又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寂静的书房里清晰地回荡: “沾了血的桔梗,才最好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绫清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灯光下,她的侧脸依旧苍白美丽,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翻涌着血色暗流的冰海。
那枚裂开的桔梗胸针在她眼中,不再是一件受损的饰品,而是一件染血的战利品,一件宣告着复仇序幕已然拉开的血腥徽记!
沾了血的桔梗,才最好看。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绫清竹心中所有的迷雾和郁结!
他瞬间明白了白苏的意思——那些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和鲜血,不会白白流淌。
裂痕不是耻辱,而是勋章!
是那些敌人付出血的代价的见证!她的平静之下,是早已沸腾的杀意和精心编织的复仇之网!
一股滚烫的热流伴随着冰冷的战栗瞬间席卷了绫清竹的全身。
他胸中翻腾的戾气和落寞,在这一刻被这句话点燃、升华,化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忠诚和献祭般的决心!
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深深地、深深地低下头,姿态是绝对的臣服与追随,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坚定:
“是,小姐。”
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书房深色的墙壁上。
白苏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琥珀色的眼底,血色暗涌,如同深渊开启。
裂开的桔梗在灯光下幽幽闪烁,预示着这场以血还血、不死不休的家族暗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