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合同（1/1）
他的腿脚不是太方便，老板本来是不愿意用他的，可是试用一天后发现他手底下的活还挺麻利，重点是长得蛮帅，形象又好，对于咖啡店来说，一个帅气的店员无疑是最好的揽客招牌。
齐续跟坐在一边的老板打了声招呼，去后面换了衣服。
他的工作内容主要是在吧台制作，毕竟他走得太慢，人少还好，要是人多让他上餐，估计店早得让客人投诉倒闭了。
日沉西山，被渲染成赤色的云与穹顶碧蓝的天形成分明的对比，犹如莫奈笔下的日落，在光线变幻中呈现生命永恒的自然，云又飞速向远方飘去，直到整个天地换了色彩。
齐续带着职业性微笑把做好的咖啡递给顾客，来换班的兼职学生像个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哥！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一旁的老板放下手机，走过来拍了他一下：“别一惊一乍的。”
“不是啊，老板！”学生兴致冲冲，“咱们门口停了一辆小金人！靠！劳斯莱斯的幻影啊！”
“正常，江城有钱人多了去了。”老板淡定开口道。
齐续没有说话。
“天啊，有钱人这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
这时，玻璃门被推开，清脆的“铃铃”声响起。齐续反射性地朗声道：“欢迎光临——”
对方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往前台来的意思，只是径直的走向角落的卡座坐下了。
“哥，是劳斯莱斯。”学生凑近齐续小声说道。
“什么劳斯莱斯？”他心不在焉地搭话，因为进来的那个人。对方已经换下了昨天的礼服，穿着浅蓝色的套装裙，金黄色的长发披散，显得格外恬静。
“就是刚刚说的呀。门口那辆车是那个小姐姐的。”学生看了眼角落，眼中止不住的羡慕流露。
“别磨叽，快去换衣服。人齐续还等你替班呢。”老板催促说。
学生不情不愿地往后面去了。
齐续熟练用无底手柄取了咖啡粉，又用布粉器把粉布平，用压粉锤压实，按键放水，将之前萃取的残余冲净，让冲泡头再一次预热，他把手柄旋在咖啡机，浓缩的咖啡液像鼠尾似的流入精致的杯中；将牛奶打发至0.5cm的厚度，倒缸后在杯中拉出一个六层郁金香。
他面色如常，实则心里慌乱的很。罗予殊怎么来了？喝咖啡？喝咖啡的地方有很多，但这里肯定不在她的备选名单里。不喝咖啡？来咖啡店不喝咖啡难道是来蹭wife的吗！不然就是来找麻烦的啦。
齐续在老板和学生的讶异目光中走到卡座，将咖啡放在她面前。
“我没点咖啡啊？”罗予殊的目光从手机移向他。
“嗯，请你的。”齐续抱着盘子站在桌旁，等待罗予殊的下一步动作。
可对方只是说了句谢谢，复又低下头去。
诡异的沉默让齐续再也忍不住开口：“你没话要说吗？”
“怎么？你有话要说？”她不答反问。
齐续干脆把盘子放到一边，坐在她对面。“首先，今天早上的事我道歉，虽然我觉得我并没什么错。其次，”他止住话，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它其实是个意外昨天你喝醉了把我错认成了萧之晋非要缠着我经理他才让我照顾你事实上我也只是把你背到了房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其实你也能发现没有任何不符合伦理道德事情发生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倒在床上但我觉得应该跟今天早上你并不知道的那个东西脱不了干系。”
“你，肺活量蛮好。”罗予殊听完他这番不带喘气停顿的发言后评价说。
“那你懂我的意思？”
“大概了解了——”
“那好，很好，祝您用餐愉快！”齐续松了口气，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
“等等！”罗予殊叫住站起身准备离开的齐续，“我不是为这个来的。”说完，从旁边推过来一份文件。
齐续局促地坐下，疑惑地接过。
“没什么意见的话，就签字吧。”罗予殊盯着他的脸，眼里情绪暗涌。
齐续打开合同，待看清白字上赫然印着的大字后，眉头一挑。
……包养协议？
“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字面意思。没有比你更像他的人了。所以，我要包养你。”罗予殊一本正经地说道。
青天白日，竟能如此鲜廉寡耻，做出这等违反公序良俗的事！
就这么把“包养”这两个字不加掩饰、毫无羞耻地说出口！
果然是霸总文学，真有够颠的，齐续心想，却还是好奇地翻看下去。
［甲方：罗予殊
乙方:齐续
.……根据自愿原则，甲方与乙方双方经协商，就包养事宜达成如下协议：
第一条包养期限……
第二条包养内容……
1.甲方同意包养乙方，在包养期间，甲方将为乙方提供物质支持，支付相应费用，维持乙方正常生活和工作秩序。
第三条乙方义务
1.在包养期间，乙方必须服从甲方的要求和安排，保持良好的形象，行为举止得体。
2.乙方必须尊重甲方，不得干涉甲方的生活和工作。
3.乙方不能与他人发生婚恋、性关系等不正当行为，否则视为违约。
……
7.乙方外出必须提前告知甲方时间、地点、同行人员等信息。
8.乙方每天必须在9点之前回来，有特殊情况，及时报备甲方。
9.乙方未经甲方允许不得出市。
10.……］
“不是，乙方义务洋洋洒洒十多条，凭什么甲方的义务只有一条！”齐续看到合同上十几条的乙方义务，抗议道。
就连外出还得报备，这也太蔑视人权了。
“我给钱了。”对面，甲方捏着小勺将精致的拉花搅乱，白色与褐色随着动作融合成螺旋。
“呵，”齐续满不在乎地轻笑着，揶揄道：“你给钱了，你给多少……”
舌头顶在齿后，“钱”字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齐续的声音就被一股力量攥住了。
是金钱的力量。
“500万？”
罗予殊没有说话，只是轻抿了口咖啡，撩起眼皮淡然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呵！你以为区区500万就能买我的尊严吗？”
“你错了。”
“我不是萧之晋。”
“再加1万。”
【我以为你会拒绝，没想到你是要加码！】006震惊道。
笑话！那可是6个0啊！天天起早贪黑当牛马难道就有尊严了吗！谁会拒绝500个w啊！
罗予殊把黑笔和泥印递过来，无所谓的开口：“我再多给你100万，600万。”
此刻的齐续就像中了百万大奖一样飘飘然，不，这分明就是千万彩票啊，谁说天上不会掉钱来着，那他一定是还没被钱砸中！
齐续拿着笔就要签字，突然警惕地抬头道：“我得先拿到钱才行。”吃一堑长一智。万一之后罗予殊破产了怎么办，那他不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事谁说的准！
“这个不难，你签字，我先给你300万。”罗予殊点点头，撒钱轻松得像洒水似的。
齐续一边签名一边闲谈：“我是怕你不知道才说的啊。这份合同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你不怕我卷钱跑路啊。”
像这种内容违反法律法规、公序良俗的合同属于无效合同，却又与一般无效合同需要得利返利不同。
罗予殊轻笑一声，绵里藏针：“你觉得，我既然能只花费不到一天的时间查到你的信息，并让你心甘情愿的坐在这在合同上签字，还会担心你逃不逃跑的问题吗？”
齐续蓦地缄口，沉默着印完手印。
罗予殊拿起他签好的文件，鲜红指印下的签名笔锋遒劲凌利。
齐续看着她审查自己“卖身契”时的冷漠表情，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丝想要捉弄她的念头。
这只是要收回今早我狼狈离开的补偿，他替自己开脱。
于是他仰起脸，笑得谄媚：“亲爱的，别生气。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
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她表情一凝。
“亲爱的等我一会啊，咱们一起回家。”
他故意造作的声调让罗予殊一阵恶寒。
“老板，我明天不来了。可能以后也不来了。”齐续换完衣服后，笑嘻嘻道。
“怎么？你中彩票了。”守财奴怎么转性了。
刚刚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却豁然了。
“不，”齐续故作神秘地玩味道，“我女朋友中彩票了。”
“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这小子不是一直单身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齐续刚踏出一步，忽而又想起来什么，转头对老板说：“老板，工资您看着微x转我吧。”
并没有转性呢。
齐续一瘸一拐的走到劳斯莱斯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副驾。
他系上安全带，心想豪车就是不一样，想不到还有能再坐一次的机会。
齐续感受到身侧灼热的视线，以为是自己表现的太掉价了。他转头，却见罗予殊的视线盯着他的腿。
“之前受的伤，我以为亲爱的你调查过，早就知道了呢。”齐续小声嘀咕。
罗予殊没多说什么，只是扔给他一个精致的酒红色皮质首饰盒后，驱车驶去。
齐续打开盒子，盒子上印着花体的logo，里面是一对银白色的镶钻的耳钉。
“银的？”
“……是白金。这种比较养耳洞。”
无论对方出于什么心思，受人关心，当表感谢，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礼仪。“谢谢。”
语罢，他下意识摩挲着右耳骨，指腹划过钢钛耳钉凹凸不平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