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黎明（1/1）

第4章血色黎明

崔家的马车在山道上颠簸前行。祖羽掀开帘子，看见晨光中的崔家堡如巨兽盘踞在山巅，青灰色的城墙爬满猩红的藤蔓。汤灵儿在他怀中轻轻颤抖，颈间的紫色纹路虽已消退，却留下蛛网状的淡金色痕迹。

“曼殊姐，父亲在堡内布下了天罗阵。“崔宇策马靠近车窗，大刀上的宝石折射出冷光，“你确定要带这小子进去？“

崔曼殊的银瞳闪过一丝不耐：“闭嘴，崔宇。“她伸手按住祖羽的肩膀，“把灵儿交给我。“

祖羽犹豫片刻，将汤灵儿放入崔曼殊怀中。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崔曼殊突然惊呼出声——汤灵儿的体温低得可怕，宛如一块千年寒冰。

“她的灵脉...“崔曼殊的声音发颤，“被完全重塑了。“

车队拐过最后一道弯时，崔家堡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祖羽注意到门楣上的玄铁兽首双目赤红，口中衔着的青铜铃铛无风自鸣。当马车驶过门洞的刹那，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怀中的幻狐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

“这是...“祖羽皱眉。

“崔家的血脉禁制。“崔曼殊解释道，“只有拥有崔家血脉的人才能自由出入。“她看了祖羽一眼，“不过你的情况...很特殊。“

祖羽还想问什么，马车突然剧烈晃动。前方传来战马嘶鸣，崔宇的怒吼声夹杂着金属碰撞声。祖羽掀帘望去，只见二十余名身着玄甲的骑士拦住去路，为首之人手持两面青铜战旗，旗面上绣着扭曲的藤蔓纹。

“幻灵师家族的走狗！“崔宇挥刀斩落一名骑士，刀锋却在触及对方胸口时被一层黑光弹开。骑士们齐声 chant，战旗上的藤蔓突然活过来，化作绿色毒雾铺天盖地涌来。

“保护小姐！“崔家护卫们结成战阵，手中长枪迸发金光。祖羽正要拔剑，怀中的幻狐突然化作流光飞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凤鸣声中，毒雾被震得七零八落。

“这是...“崔曼殊的银瞳映着凤凰真火，“上古幻兽血脉？“

祖羽没时间细想，抱着汤灵儿跃下马车。他注意到战旗的旗杆上缠着一缕白发——与汤无痕的发色一模一样。就在此时，一名骑士突然脱离战团，直奔崔曼殊而去。

“小心！“祖羽掷出长剑。

寒光闪过，骑士的头颅飞起。祖羽接住长剑的瞬间，发现对方后颈有与玄霄真人相同的鳞片。他瞳孔骤缩，意识到这些骑士并非活人，而是被幽冥种操控的傀儡。

“用真火灼烧他们的心口！“崔曼殊甩出九节鞭，缠住三名骑士的脖颈。长鞭所过之处，黑雾蒸腾，露出底下森白骨骼。

祖羽依言挥剑，青锋裹挟着凤凰真火刺入一名骑士心口。黑色晶石在火焰中爆裂，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其他傀儡见状突然溃散，化作黑雾钻入地下。

“追！“崔宇提刀欲追，却被崔曼殊喝止：“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话音未落，崔家堡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祖羽转头，看见堡内最高的望楼正在崩塌，砖石如雨落下。一道黑影自烟尘中腾空而起，黑袍翻卷间露出半张布满鳞片的脸——玄霄真人！

“师尊！“祖羽的怒吼被爆炸声淹没。他正要冲过去，怀中的汤灵儿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流转着星云般的纹路。

“祖羽...“她的声音带着不属于人间的空灵，“不要...杀他...“

祖羽愣住。汤灵儿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指尖掠过之处，皮肤下浮现出与她相同的金色纹路。就在这时，玄霄真人发出刺耳的尖笑，身影如蝙蝠般掠过天际，消失在云海中。

崔家堡的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崔家家主崔战穹拄着龙头拐杖，听完崔曼殊的汇报后沉默不语。他的右脸布满烧伤疤痕，左眼戴着与崔曼殊同款的翡翠眼罩。

“你说灵儿体内有幽冥种的力量？“崔战穹的声音沙哑如裂帛。

“是的父亲。“崔曼殊恭敬答道，“而且她与禁地中的圣女...“

“够了！“崔战穹突然拍案而起，“崔家世代镇守封印，岂容你们擅自开启禁地？“

祖羽握紧汤灵儿的手，感觉到少女在发抖。他正要开口，崔宇突然闯入厅中：“父亲！堡外三十里发现汤家的军队！“

崔战穹的脸色瞬间铁青。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青铜护心镜。镜面倒映出堡外的景象——黑压压的幻灵师军队如蚁群般逼近，为首之人骑着浑身覆盖骨刺的战马，正是汤无痕！

“看来他们是冲着灵儿来的。“崔战穹冷笑，“曼殊，启动地火阵。崔宇，去请二长老。“

“是！“崔宇转身欲走，却被祖羽拦住：“等等！我要见汤无痕。“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祖羽身上。他站起身，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我要当面问他，我父母的死因，还有灵儿的姐姐...“

“不行！“崔战穹厉声道，“汤家主已经疯了，他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但我必须知道真相。“祖羽的声音平静却坚定，“而且，我有筹码。“他解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盘旋的金色纹路，“幽冥种的力量，对吗？“

崔战穹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着祖羽心口的纹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渗出，落在地面绽开红梅。崔曼殊想要上前搀扶，却被父亲挥手阻止。

“好。“崔战穹擦去嘴角血迹，“我安排你和汤无痕见面。但如果他敢耍花招...“他拍了拍腰间的青铜虎符，“崔家的地火阵可不是吃素的。“

谈判地点选在崔家堡外的演武场。祖羽站在青石板上，看着对面的汤无痕。幻灵师家主身着玄铁鳞甲，腰间悬着九柄青铜短剑，每柄剑上都刻着与汤灵儿相同的云雷纹。

“祖羽公子。“汤无痕的声音带着虚伪的笑意，“别来无恙？“

“少废话。“祖羽握紧长剑，“告诉我，我父母到底是谁杀的？“

汤无痕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未落，他身后的军队突然发动。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化作巨蟒扑向祖羽。与此同时，汤无痕腰间的短剑齐鸣，如暴雨般袭来。

祖羽本能地挥剑格挡，却发现体内灵气如泥牛入海。就在剑锋即将触及身体的瞬间，汤灵儿的身影突然闪现。她张开双臂，周身浮现出金色护盾，将所有攻击尽数拦下。

“灵儿！“祖羽惊呼。

汤灵儿转过身，星眸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哥，收手吧。“

汤无痕的动作骤然停滞。他盯着汤灵儿颈间的金色纹路，眼中闪过痛苦、愤怒与不甘。就在这时，崔家堡的警钟突然响起，数十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地火阵启动了！

“你竟敢背叛家族！“汤无痕的怒吼中带着绝望。

“不。“汤灵儿摇头，“我只是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她转身看向祖羽，“就像你当年选择离开那样。“

祖羽愣住。他突然想起汤灵儿曾说过，她的哥哥在十年前神秘失踪。而眼前的汤无痕，年龄与崔宇相仿...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汤无痕。“崔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提着染血的大刀，眼神复杂，“而我...不过是个替代品。“

汤无痕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着崔宇腰间的宝石刀鞘，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没错！你不过是崔家从乱葬岗捡回来的野种，而我才是汤家真正的继承人！“

崔宇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踉跄后退，大刀哐当落地。汤无痕趁机甩出袖箭，直奔崔宇心口。千钧一发之际，崔曼殊的九节鞭破空而至，将袖箭击飞。

“够了！“崔战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演武场中央。他撕开脸上的疤痕，露出底下与汤无痕七分相似的面容，“三弟，你闹够了没有？“

所有人都惊呆了。汤无痕盯着崔战穹的脸，突然狂笑不止：“大哥！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青铜护心镜，与崔战穹的如出一辙，“我们本是亲兄弟，你却为了崔家继承权，把我送给汤家当质子！“

崔战穹沉默不语。汤无痕突然转向祖羽，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至于你父母...他们不过是我献给魔尊的祭品！就像当年你父母把你送给青云宗当棋子一样！“

祖羽如坠冰窟。他突然想起父母临终前的信笺，墨迹未干的“灵儿“二字。汤灵儿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滚烫如岩浆。

“不...“汤灵儿摇头，“不是这样的...“

汤无痕突然暴起，青铜短剑直指汤灵儿咽喉。祖羽本能地扑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就在短剑即将刺入的瞬间，汤灵儿心口的金色纹路突然爆发，化作凤凰真火将汤无痕吞噬。

“啊——！“汤无痕的惨叫声中，身体被火焰烧成焦炭。祖羽接住汤灵儿，发现她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银色，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

“快带她离开！“崔战穹厉喝，“幽冥种在反噬！“

祖羽抱起汤灵儿冲向崔家堡。身后传来地火阵启动的轰鸣，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将幻灵师军队尽数吞没。当他冲进堡内的密室时，汤灵儿突然剧烈抽搐，指甲变长如兽爪。

“按住她！“崔曼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提着药箱，银瞳中倒映着汤灵儿扭曲的面容，“我需要用崔家秘药暂时压制...“

话音未落，汤灵儿突然暴起，利爪抓破崔曼殊的肩膀。祖羽想要阻止，却被她的目光震慑——那是一双充满痛苦与挣扎的银瞳，正倒映着他震惊的脸。

“杀了我...“汤灵儿的声音破碎，“趁我还能控制...“

祖羽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会让你死的，灵儿。我们说好要一起查明真相...“

汤灵儿的指甲深深刺入他的手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就在她即将失控的瞬间，董容雪的虚影突然出现在空气中。她微笑着将半块玉佩放入汤灵儿手中，与祖羽的残玉完美契合。

“记住你们的约定...“董容雪的声音渐渐消散。

汤灵儿的瞳孔突然恢复黑色。她望着祖羽，泪如雨下：“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

祖羽紧紧抱住她，感受着怀中逐渐回暖的温度。密室的石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崔曼殊包扎好伤口，取出青铜药瓶：“这药能维持七日，但之后...“

“足够了。“祖羽打断她，“我会找到办法的。“

深夜，崔家堡的钟声响起。祖羽站在城墙上，望着东方渐露的鱼肚白。汤灵儿在密室沉睡，手中紧握着两块玉佩。他知道，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为了父母的真相，为了灵儿的未来，更为了灵幻大陆的和平。

“我们会赢的。“他对着晨风轻声说，仿佛在承诺，又像是在祈祷。

天际，一道金色流星划过，照亮了崔家堡斑驳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