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与青魅的交易（1/1）
清晨。
男人恍惚中不知不觉轻咳一声，便缓缓睁开双眼来。但仍是迷迷糊糊，只能勉强看清中式古典风格的天花板上陌生的图案。男人窸窸窣窣挪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掀开被褥，稍有艰难地起身，猛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交叉缠满了绷带。摸了摸背后，仍有疼痛的触感，但最开始的刺痛和火辣辣的灼烧感已经一扫而空。
男人长发散落于肩，喉结上下蠕动着，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渴。”
此时窝在某个角落里的女巫正在沉睡。
男人拖沓的走路声突然引起了一向敏感多疑的易容师青魅的注意。她正研究新的药水，听闻动静后，青魅从地下室上来，一路寻找异动的声源。
瞬移来到三楼，青魅小心翼翼站在门口倾听动静。
男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茶水桌前，坐下。忽然，他警惕起来。门外有人，他心想。但他仍不紧不慢地拿起茶壶，轻轻把水倒进茶杯。
青魅扬起嘴角，魅惑般会心一笑:“原来是男人。”而后下楼去。
男人意识到门口的动静消失了，便一边喝水一边飞速思考着:昨晚我被追杀，蓦然间就进入了坟场，看来这楼诡异得很，不过，是楼主救了我吗？
记不太清了。似乎，在我即将看清楚那人的脸之前就倒下了。是刚刚门外那个女人么？
男人轻揉太阳穴，久久注视着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应该是个医术精湛的人。他心想。
可为什么刚刚门外的人不进来，却要偷听呢？难道这里不止一个人吗？太多的思绪了，绞得男人脑袋疼。
倏地，他回想起昨晚与吸血鬼搏斗的情形。当天夜里，他吩咐完手下们密切留意吸血鬼的动态轨迹后，便独自一人匆匆赶往斯理城。谁知，竟遭遇了埋伏。
五个吸血鬼，个个身高体强。蓬乱松弛的红橙色爆炸卷发，布满青筋的脸庞，犹如恶魔一般的心脏。他们舞着尖长利爪团团转，把他围堵得水泄不通。
黑色的圆顶礼帽让男人堕入黑暗中，男人低沉着脸，一言不发。
虽然自己平时和这种生物打交道不少，男人还是保持着十二分警惕。吸血鬼和狼人不同，狼人是群居群体，众多狼人听从领头狼的命令，因此和狼人硬刚的重点在于擒贼先擒王。而吸血鬼则难缠得多。吸血鬼毫无章法与制度，喜独来独往，令人捉摸不透，更何况是五个吸血鬼站在面前。
男人的银色浮雕枪别在腰间，枪里四发子弹。
容不得思考，五个吸血鬼便争先恐后扑向男人。男人立即腾起，吸血鬼们第一次扑空。在上空的短短两秒内，他开了两枪，直接命中两个吸血鬼头部，使得他们当场暴毙。
重力令男人不由自主降落。
忽而，剧烈的头疼容不得男人继续回忆。他起身走动，在房间里痛苦地来回踱步，不一会儿，他发现了在角落里熟睡的女巫。
“这里怎么有坨东西！”男人被吓得弹跳开来。小小的女巫蜷缩着身体，在窗台前沐浴着清冷的微风睡着了。她的附近堆满了给自己处理伤势的纱布与杂物。
女巫也被这动静惊醒。“大惊小怪的家伙......你终于醒了。”正眼都不瞧男人一眼，女巫伸了个懒腰，到茶桌前坐下，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茶。昨晚那股救人心切的神态已然完全消失。
男人见眼前的小女孩安定自若，便也迅速使自己冷静下来。“感谢你救了我，小姐。”男人绅士地鞠了个躬，来了个抚胸礼。忽而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眼下魅惑又迷人。
“小姐医术精湛令我佩服，不知道小姐是什么身份呢？”男人彬彬有礼，在茶桌前自然而然地和曼一起喝起茶来。“明知故问，少装了，好歹我都被你看光了，现在竟然说不认识我。”曼有些生气，“你又是什么身份，在暗黑森林出现，如今又被吸血鬼追杀，你都干了些什么勾当。”虽然眼前的卷发男人硬朗的美感让女巫挪不开眼，但她没办法忍住不质问他。
“况且我那么明显的红瞳在你面前，你都不为所动，要么是不了解我们女巫一族，要么是见怪不怪。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好。”女巫暗暗地想。
“红瞳女巫，看来是幸存者没错了。在温泉时雾气缭绕并未发觉，没想到阴差阳错在这里相遇。”男人心想。
两人互相猜忌身份，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却又始终都不能从对方身上套出话来，总感觉有点滑稽好笑。
太阳渐渐初升，黑曼巴睡到了自然醒。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你救了我。关于我的身份，到时也许你自有答案。后会有期。”其实是清楚地知道这幢楼还有其他人，男人并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烦。男人即将从窗口跃下，忽然一个转身微笑问道：“怎么称呼您比较得体呢？”
“曼，我的名字。你呢？”这天刚亮，还说什么天色不早呢，罢了，还是不要让他在这里久留，毕竟大家都不知道我和一个陌生人接触过。或许以后还会见面，先留个称呼比较好。
“约瑟。”说完便一跃而下，向远处走去。曼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感到既奇怪又复杂，不知是什么滋味。
许久，女巫缓过神来，蓦然想起昨夜治疗约瑟时留下的杂物——沾了血迹的毛巾、用剩的绷带以及剪下的染血衣服布料还未处理，便急急忙忙打算找个地方丢掉。收拾一番刚准备下楼，就响起了敲门声。女巫只好先把东西藏起来。
“曼姐姐，姐姐！”黑曼巴来了，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一大早就来串门，这精气神，淘气得让女巫无法想象这小子已经22岁了。难道说变成蛇类之后智商也降低了么。
“欸，姐姐这是准备出门吗？带我一个带我一个。”看他那渴求乖巧又清澈愚蠢的眼神，曼觉得这条大蛇现在简直是三岁小孩。
曼无奈地摸了摸蛇脑袋：“三岁小孩儿，我们盲目出门肯定会被猎人眼线盯上的。虽然你是无辜的，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你得多动脑子，好歹以前是个人呢。”
“对噢，说得也是。看来我们得好好打算接下来的事宜才方便行动。还有，”黑曼巴压低声音，“我是不是三岁小孩子，要试过才知道。”
“浜！浜！浜！”三锤砸下来，黑曼巴倒地不起。
“怎么回事......好多亮晶晶的星星在转......”
“让你一大早发情。真受不了。”女巫拍拍手掌便下楼去了。
一楼。
青魅已经做好早饭，看见曼便笑盈盈地招呼着过去。
“快来，曼妹妹，饭刚刚好，趁热吃咯。”青魅今日一袭青色中式旗袍，衬托得身材凹凸有致，发型仍是一条长辫垂落胸前，耳环最有意思，居然是中国结。
“魅姐早，哇，好香的菜！看来魅姐姐不仅热爱远在大陆另一端的古老传统文化，就连烧菜技术也是一绝呢！”
“哈哈哈，可不是嘛。我小时候和父亲去过那边，对那个国家的文化可钟情得不得了呢。再说了，老娘独居这些年，厨艺可不是白混的。”青魅喜笑颜开，回忆着从前的幸福时光。“对了，你那小伙伴呢，还没醒吗？”
“不用管他，待会随便找几只小老鼠给他塞牙缝就行。”
“哈哈哈哈，瞧你说的。咋了，和你宠物闹别扭了？”青魅被这两个欢喜冤家逗得很是欢喜。
“不是，魅姐，他才不是我的宠物呢。听他说以前是个人，但失去了人的记忆，被猎人施了法才变成的蛇。我和他是偶然相遇的。”女巫一边吃一边向青魅解释。既然青魅与红瞳女巫家族有过联系，那么她不是对自己有害的一方。
“原来你们经历过这些。”青魅若有所思，接着说道，“后面想要办事的话，你们这副模样是绝对不能出门的。你们安心把我这里当家吧，幻云楼共五层，我呢，喜阴，地下室几乎就是我的房间了。二楼用来盛放我的成品和工具，三四五楼暂时是空的，你们不习惯三楼的话不妨搬到高层也行。空房间多的是，我一个人也有些寂寞了。很开心能遇见你们。”
在说笑中，黑曼巴灰头土脸地下来了。
他耷拉着声音和青魅打招呼：“早，魅姐姐。”
“瞧，黑曼巴下来了，快来吃...不对，要不，你去这附近捉些老鼠？”青魅是真的不知道亦人亦蛇的黑曼巴到底该以什么作为食物。
“不不不，”黑曼巴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老鼠？我才不要呢！我要吃人类的食物！”
“既然如此，那么以后就方便多了，人类是杂食动物，你也不用为了蛇的身份专门找耗子吃。”女巫笑嘻嘻地盯着黑曼巴，黑曼巴却感觉到一股杀气。仿佛在说，你敢对我乱来小心我把你丢到耗子洞去！
蛇吃鼠，但在蛇冬眠期间，被老鼠吃掉也是极有可能的。不仅害怕老鼠，黑曼巴还怕老鹰。这的的确确是蛇的天敌。
三人吃过早餐，便跟着青魅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阴冷，温度比一楼低了许多，怕冷的黑曼巴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都替你们想好了，要想在光天化日下隐藏身份，曼妹妹的红瞳，以及你——这条大蛇的形态都必须作一番改变。”青魅一本正经地严肃起来。
“那可恶的猎人，把我打晕后不知给我施了什么法，喂了什么药，让我变成了一条黑曼巴蛇。可是魅姐，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去哪里找我的解药呢？”黑曼巴无辜地望着青魅。
“解药的确暂时无法得到。可你们忘了么，老娘可是易容师外加研究魔法药水的，今天带你们来地下室就是为了帮你们掩盖明显的特征。”青魅得意洋洋地向两人展示地下室里的珍贵药水，琳琅满目五彩斑斓的瓶子看得两人眼花缭乱。
“来来来，黑曼巴，你过来让老娘好好研究一下，看看你适合哪种药水。”说罢，没等蛇反应过来，便一手将蛇拉到眼前，围绕着黑曼巴转了好几圈，同时上下打量着这漂亮稀缺的鳞片与皮肤。
“欸哟喂，哈哈哈，那帮猎人是懂施法的，竟把你变得这么有魅力。看这黑色多纯，这发亮的鳞片，还有这皮肤的触感，有点舍不得把你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呢。”青魅捂嘴笑了笑，举手投足都颇有古典余韵美。
“不过呢，用了我的药水，你们得帮我做一件事。”美丽的女人此时眼底潜藏着不安分子，暗黑似乎在她眼中生成。
女巫见状，立马应承下来：“没问题。”
“这...喂，杀人放火什么的我可不干啊！”黑曼巴戳了戳女巫，“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万一那件事很难办呢？那到时候我俩的小命都得归西呀。”
“浜！浜！浜！”三锤砸下来，黑曼巴倒地不起。
“姐姐...大姐...没想到你...这么暴力...”卒。
青魅扬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巫，女巫目光坚定凌厉，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