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甄姬心中的回忆(1/1)
甄姬永远记得司马玩意那双湛蓝的眼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襁褓中的司马懿第一次抓住她衣角时,像捉住了一束光的幼苗。
“从今日起,我便守着少爷长大。”
他学步跌倒,她跪在青石上替他揉膝盖,自己裙摆沾满泥泞。
他出痘发热,她彻夜抱着滚烫的小身子唱安眠曲。
直到周岁宴那夜,司马懿摇摇晃晃扑进她怀里,忽然口齿清晰地唤出。
“阿宓姐姐……”
烛火映着甄姬冰蓝瞳孔里晃动的水光——那条无形的线,终究缠成了死结。
那日庭中花开得格外闹,空气里浮动着甜腻温软的香,仿佛特意酝酿来承接一段崭新命运的开端。
甄姬跟在仆妇身旁,初入这座深宅,步履带着少女特有的轻盈与小心。
阳光穿过雕花的窗棂斜斜打在身上,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翩跹起舞,她却目不斜视,只盯着脚下青砖铺就的回形纹路。
穿过几重垂花门,庭院深处,夫人的居所肃穆而宁谧。
引路的仆妇悄无声息地推开镶着螺钿的楠木门扇,一股淡淡的安息香气味随着门轴的吱呀声缓缓涌出。
“夫人,甄宓来了。”
仆妇的声音压得极低。
屋内的光线柔和下来。窗边的紫檀矮榻旁,坐着司马夫人,她正垂首望着臂弯间那小小的包裹,眉宇间笼着一层初为人母的疲惫,却难掩那份深彻的柔和光辉。
听见声响,微微抬起头来。
甄姬的心没来由地跳快了一拍。她依照夫人的教导,恭敬地行了一礼。
“夫人安好。”
声音清冽甘泉,还带着几分尚未消尽的稚嫩。
司马夫人的目光如探春的暖风拂过甄姬的脸庞,最终停留在她那双冰蓝色、如同盛着寒星的眼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掠上眉梢。
“好孩子,来。”
她轻声唤道,带着疲惫却温和的笑意。甄姬的母亲轻轻在她身后碰了碰,示意她上前。
甄姬小心翼翼地走近几步,靠近矮榻。她这才看清了夫人怀中那一团柔软雪白的襁褓。包裹的小被严实,只在顶上露出一张粉嫩得几乎透明的小脸。
阳光悄悄爬上矮榻的一角,恰好落在那张小小的脸庞上。
那孩子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栖息的黑蝶,在光线下投下纤弱的光影,睡得正沉,毫无防备。
唯有小小的鼻翼随着轻浅的呼吸微微翕动。
就在甄姬屏息凝神、好奇打量之时,那小小眼睑下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突然颤动了一下。紧接着,那双眼睛睁开了。
是两泓清澈至极的湛蓝。
就像盛夏拂晓前东方那片被夜露浸润过的澄澈天空,又像是庭院中那池初融春水下静静躺着的蓝琉璃,没有任何尘世阅历的杂质,纯粹得惊心动魄。
那片蓝甫一展开,便如拥有奇异磁力般,准确地捕捉住了甄姬同样冰蓝的视线。
没有任何征兆,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失去了流淌的力量,凝固在两道目光交织的狭小缝隙里。
甄姬在那片稚嫩的湛蓝深处,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小小倒影——她自己也成了一个映在对方眸中的小小影子。
周遭夫人温和的话语声、侍女的脚步声、窗外模糊的鸟鸣,都如潮水般急速退去,被隔绝在外。
她无法移开目光,仿佛那双蓝眼睛本身就带有生命初生的奇妙暖意。
空气沉寂如深潭。那双稚嫩的眼睛里,奇异地找不到丝毫属于婴儿面对陌生时惯有的惊惶和退缩。
他微微歪了歪头,乌黑柔软的头发贴在额角,纯净的蓝色眼眸里升腾起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确认感。
那里面盛满了某种强烈的渴望和无比的好奇,犹如深谷初闻人声的小兽。
然后,那只露在襁褓之外的小手,笨拙而执拗地抬了起来。
藕节般粉嫩的手臂轻轻摇晃着,五指努力张开又试着合拢,在空中摸索了几个细小的弧线,最终目标坚定地、笨拙地探向甄姬的方向,似乎要攥住她裙裾一角飘荡的流苏。
这个简单却充满生命意志的动作,轻易便击穿了甄姬心中刚刚构筑的所有陌生藩篱。
她清晰地感到自己心底最柔软处被某种温热又略带酸涩的东西浸泡透了,化作唇边一抹情不自禁的温柔笑意。
无需任何人言语,她自然而然地俯下身去,动作轻柔得如同初绽花瓣承托露珠,将自己尚且纤细的手指,轻轻覆在那只小小的、探索的手上。
婴儿的手温软柔嫩得不可思议,带着新生命特有的温热,牢牢地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那份微弱的牵引力是如此清晰、毫不迟疑。
皮肤相触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安稳感顺着指尖流淌过来,如同细小的暖流瞬间涌遍她的全身。
“宓儿。”
司马夫人的声音轻柔地响起,打破了这片无声的交融,目光柔和地在两个小人儿的初次牵系上略作停留。
“老爷和我商量过了。懿儿还小,又是心尖上的苗苗。总要有个贴心人,陪着一起长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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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顿了一下,看向甄姬。
“从今往后,少爷身边一应起居、玩耍、陪伴,便由你来用心照料。你可能应承?”
甄姬抬起头。夫人的话语清晰地落在耳中,像一块决定性的玉珏,彻底落定了位置。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到臂弯里的小小人儿身上。
小家伙正专注地盯着她覆在他手上的那根手指,似乎在研究这个新奇的连接,小小的眉峰微微蹙起,蓝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所有的世界奥秘都藏在这简单的一握之中。
一阵莫大的庄严感从心底升起,混杂着初承重任的紧张和莫名深切的归属感。
甄姬迎上夫人的视线,那抹稚嫩的温柔笑意沉淀下去,化为一种超越年龄的认真与郑重。她的声音轻,却字字清晰。
“夫人放心,甄姬定会……用心守着少爷,看着他好好长大。”
那声音落入沉静的室内,像一个初生的誓言。臂弯中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话语里的重量与决心,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哝,握着她手指的力道,悄然又紧了一分。
司马府邸宽阔庭院深处,辟有专门的一进院落,阳光充足又避开喧闹,专供年幼的少爷司马懿起居玩闹。
甄姬很快熟悉了其中每一个角落——青石铺就、被时光打磨得温润的檐廊;院里那几株正当年的桃树,春日里粉雪般的落英会洒满小径;还有角落里特意辟出的一方柔软沙土地,用精致的木栅栏围着。
这里成了他们的第一方小小王国。
新生的生命总在夜里索求更多的关照。初时,甄姬尚未适应这种昼夜颠倒的辛劳。乳母虽有经验,夜里却只在隔间预备着热水、羹汤,贴身看顾甄姬需亲力亲为。
暖阁内彻夜点着柔和的牛油灯烛,光影在墙壁上勾勒出奇妙的图案。
每每懿儿因腹中绞痛或因梦里突如其来的惊惧而嘹亮啼哭时,甄姬便会被夫人的轻唤惊醒,立刻从窄榻上一骨碌爬起来。
黑暗中摸索着靠近那张小小的婴儿床,弯腰查看时,他因啼哭而涨红的小脸映入眼帘。
甄姬的心总会像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攥紧,又酸又软。她学着夫人的样子,动作轻柔地将他从柔软的小包被中抱起。
小小的身体依偎在她胸前,分量很轻,但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却极为沉重。
她抱着他,在暖阁内一圈又一圈地走着,手掌隔着薄软的衣衫,在他小小的脊背上一下下轻拍,节奏缓慢而稳定。
“……乖乖哟,不怕不怕,阿宓姐姐在……”
她口中哼着不知名的、破碎的小调,也许是孩童时听过的曲子的断章,也可能是随口编就的摇篮曲。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睡意半醒的微哑和一种竭尽全力的抚慰。他的哭泣声会逐渐小下去,转化为细碎的哽咽抽噎。
泪珠儿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他睁着那双湿漉漉的湛蓝眼睛,在摇曳昏暗的烛光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小小的身体依旧随着余泣轻微颤抖。
更多时候,是令人束手无策的肠胀气。幼小的身子因无法排解的不适而扭动挣扎,小脸痛楚地皱成一团,额角渗出细汗,嘤嘤的哭声低微而持续,揪着人心。
司马夫人调制好温热的草药汤水端来。甄姬便小心地坐在矮凳上,让那滚烫的小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臂弯,用小银匙耐心地一点点喂着黑乎乎的药汁。
药汁必然苦涩。入口的瞬间,司马懿的小脸扭曲得更加厉害,小手乱挥想要推开。甄姬只能用臂弯稳稳地抱住他,不让他挣动得太厉害。
他抗拒的哭声因不适加剧变得凄惶无助。
“乖乖,喝了便不疼了……”
甄姬的心也拧成一团,嘴里机械般地重复着这些苍白的安慰,目光却紧锁着他痛苦的表情。
药汁终于艰难地喂完一小口。甄姬立刻用温热的湿帕子,轻轻擦拭他弄脏的下巴和前襟。
怀中小小的身子因用力哭泣和腹痛的消耗渐渐失去力量,药效尚未发作的间隙,是短暂的疲惫的安静。
甄姬抱着他,继续在房间里一圈又一圈地踱步,手臂因持续用力而隐隐泛酸。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窗外墨色渐渐稀薄。怀里那个沉重的小火炉终于温度稍退,绷紧的四肢也松软下来。
甄姬感觉到他呼吸变得均匀深长,偶尔喉头还发出一点点仿佛呜咽的小气泡声。
低头看去,他长长的睫毛完全阖上了,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影子,嘴巴微微张着,睡得像个天使。
甄姬这才停住脚步,疲惫沉重地靠上墙柱,小心地调整着麻木手臂的姿势,唯恐惊醒了怀中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婴儿全然依赖的温热从胸口传来,她的肩膀却僵硬酸痛。
低头端详他全然放松、沉入梦乡的小脸,所有熬人的辛苦如同月下薄霜,悄然融入了某种更深沉、更黏稠的情感之中。
时光在暖阁中昼夜的轮转和奶香、药味里静静流淌。司马懿如同院中那一株受着阳光雨露精心照料的小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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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躺在襁褓中啼哭的小婴儿。
甄姬最真切地感受着他的变化:他学会稳稳地抬头,用那双越发清亮的蓝眼睛好奇地追随着窗棂透入的光线,追随她移动的身影;小小的手臂变得有了力气,能努力地撑着柔软的垫子,试图将小小的胸膛抬离床榻;继而,他能在大人手臂的扶持下,短暂地坐稳那么一小会儿,小脑袋像个不安分的陀螺,东张西望。
生命的进阶,往往源于欲望。
最初,是榻上矮几上那只色彩鲜艳的布老虎,它静静地蹲在司马懿视野边缘。
他先是好奇地瞪着,然后开始“咿——呀——呼”地发出无人能懂却又极富情绪的单音,小小的身体努力朝那方向倾斜,试图挪动。
可那短短的距离对稚嫩的小身体来说仿佛天堑。试了几次未果,挫败和热切的渴望最终汇成了嘹亮的啼哭,泪水迅速糊了满脸。
那哭声不再是最初无法排解的不适,而是带着强烈意愿的召唤。
甄姬闻声快步过来,并未立刻抱起他哄劝,只是俯身靠近,让视线与他齐平。
“少爷想要布老虎?”
她的声音轻柔明快,如同溪水流过卵石。
婴孩的哭声稍稍一滞,那双被泪水浸润过的蓝眼睛看向她,里面盛满委屈和不甘。甄姬拿起了那只布老虎,却不递给他,只是悬停在他努力伸手、却仍够不到的短短距离之外。
“来,自己拿!”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鼓励的笑。
“伸手,少爷,伸手呀!”
小小的手臂再次奋力地、毫无章法地朝前够着,身子扭动得更厉害,口中再次发出用力的“呀呀”声。
指尖离那只布老虎始终差着一点。甄姬注视着他每一次全力的挣扎和努力,当那委屈再度涌上即将决堤时,她才不动声色地将布老虎悄悄往前挪动了一点点距离,让那小小的指尖终于碰到了布料的一角,勾住了布老虎耳朵上一个精致的缨络穗子。
瞬间,那委屈的潮水奇迹般退回。
司马懿似乎愣怔了一下,仿佛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自己指尖勾住的红穗子,那鲜艳的颜色落入了湛蓝的眼底。
他下意识地屈了屈手指,将穗子攥得更紧了些,成功地把它完全拽到了跟前。
一阵极其响亮的、充满胜利和得意意味的笑声突然爆发出来,取代了之前的哭泣。那是一种未经任何尘世沾染、纯粹得如同水晶相击的喜悦声音。
“做到了!少爷真棒!”
甄姬同样笑起来,用力地鼓掌。
小婴儿受到声音的鼓舞,更是兴奋地挥动着新到手的战利品,布老虎被他毫无章法地甩来甩去,撞击着被褥发出噗噗的声响。
他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辰,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仿佛在对自己的壮举发表宣言。
成功的喜悦带来的力量超乎想象。
自那日起,司马懿像是发现了一个崭新的、充满吸引力的游戏规则——用自己的力量获取想要的。
他开始不知疲倦地练习着翻身、用手臂撑起身体,每一次短暂的成功都会带来他极富感染力的笑声。
他的目光开始充满目的性地锁定房间内任何一个稍远的物件——架子中层的拨浪鼓,矮几对面的点心小碟,甚至窗台上偶尔停驻的一只彩蝶。
每当目标确定,他便开始义无反顾地用他所知道的最有效的方式——身体倾斜、咿呀催促,继而召唤性地哭闹。
每当这时,甄姬便会第一时间赶来,精准地判断出他的目标,却不轻易满足。她总在他身边半蹲下来,笑容明亮地鼓励着。
“想要它?少爷自己来!用劲儿!”
有时,她会将一个指头伸向他,他会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那根救赎般的支柱,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然后倾尽全力向目标爬去——或者说,扭动挪近。
这些小小的“征程”并非一帆风顺。更多时候,是他在原地徒劳地扭动,像一只努力却离水稍远的鱼儿,眼巴巴地望着心爱的玩具或点心,发出不甘的呜呜声。
他的脸颊会因用力而涨红,细密的汗珠沁在额头上。
偶尔,他费尽力气快要触及时,那支撑了他一小半重心的拨浪鼓或点心碟子却因为他手指的笨拙,反而被推得更远,只差那一点点的挫折感能立刻将他重新推回委屈的泪海边缘。
这时甄姬便适时地伸手轻推一下目标,让它滑入他指尖触碰的范围,胜利的曙光立刻重现。
婴儿房中充斥着这样的声音:兴奋的“咿呀”,挫败的呜咽,最终是成功瞬间爆发出的毫无保留的欢喜大笑,伴随着甄姬及时的、同样热烈的鼓掌和赞美。
小小的司马懿在这片为他开辟的乐园里,在不断的“想要—尝试—(在帮助下)得到”的循环中,步履蹒跚却又势不可挡地,一点点扩展着自己所能掌控的疆域。
终于,在一个春末夏初的午后,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温柔地洒落在洁净光亮的青砖地上,映照出窗格清晰的影子。
甄姬正跪坐在软垫上,整理着一堆颜色鲜艳的布球和丝绸缝制的小荷包。司马懿安静地待在她身侧不远,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个小小的木铃铛。
忽然,他停下了啃咬的动作,眼睛被靠近门口处一件明黄色的玩具牢牢吸引住了——那是他的绸布彩球,不知何时滚落到门边矮柜的阴影里。
“啊啊!”
他立刻发出不满的抗议,小手指向目标,目光转向甄姬,催促显而易见。
甄姬抬头,看到矮柜阴影里那个熟悉的明黄色球体,笑了笑。
“少爷的彩球呀?自己去拿回来好不好?”
他得到了回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转向她寻求辅助的臂膀。小小的眉头蹙起,那双蓝眼睛似乎在这片刻间做了某种决定。
他不再看甄姬,也不再出声催促,猛地扭过小身子,直接面向彩球的方向,双手用力撑住身下软垫,努力把整个重量向上拔起。
他颤巍巍地撅起穿着浅色绸裤的小屁股,稚嫩的双腿弯曲着,艰难地试图让那肉乎乎的小脚掌稳稳地踩住地面。
一次,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但他倔强地稳住了。他再次尝试将自己拱成一个跪姿——用双手和双膝支撑在地上。动作虽笨拙却显出异常的专注和决心。
甄姬屏住了呼吸。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明确地尝试使用四肢移动,而不仅仅是为了够到近在咫尺的东西。她安静地看着,心跳微微加快。
终于,他成功地把自己支撑成了稳定的跪姿。他没有犹豫,仿佛身体自行理解了下一步的运作。
一条小小的手臂向前探去,带动着身体的重心艰难向前倾,那只伸出的小手在青砖地上撑住。
同时,屈在身后的另一条腿膝盖猛然发力蹬动!借着这一蹬之力,另一条被拖拽着屈起的小腿也匆忙抬起向前一送!
挪动了!他真的向前移动了一小步!
他的小脸上瞬间被巨大的惊奇和成就感点亮,那双蓝眼睛睁得溜圆,仿佛发现了生命最了不起的奥秘。
“啊!”
一声短促而喜悦的惊呼从他口中蹦出。然而这最初的平衡本就脆弱,惊喜分去了注意力,小小的身体随之剧烈一晃,重心眼看就要向左栽倒。
一旁的甄姬,身体早已下意识地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同潜伏已久的豹子。但她的双手却在最后一寸稳稳悬停,并未直接接触他摇晃的身体。
只是那全神贯注的眼神,无声在他左右织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随时准备承接的网。
司马懿最终稳住了摇晃,没有求助,似乎完全沉浸在这新发现的神奇移动能力中。他开始专注地向那个明黄色的彩球进发。
每一次行动都带着探索的笨拙和努力:探手、撑地、屈膝、蹬腿、拖拽……青砖上留下了他细小手臂和膝盖移动的微弱声音。距离不远,却费了些功夫。
他终于爬到了矮柜的阴影里,小手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了那团熟悉的、柔软的明黄色。
巨大的喜悦让他咯咯地笑了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彩球兴奋地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