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订单（1/1）
第一章青铜订单
林昼把电动车歪倒在“赛博观音”的霓虹莲台下，咬碎嘴里最后一颗陈皮糖。甜涩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腕表震动着弹出新订单：
锦江大厦B座1204，毓婷一盒，打赏50元。备注：要冰镇，否则差评。
“修二代也怕闹出人命？“他对着后视镜扯出职业假笑，防风镜倒映着身后巨型全息广告——青城山剑修培训班正在促销，画面里御剑飞行的学员差点撞上无人机快递蜂群。霓虹灯管在暴雨中滋滋作响，把“肉身飞升七折优惠“的标语染成血色。
第九区的暴雨总裹着股铁锈味。
高架桥上，财阀的悬浮车拖着流光尾焰呼啸而过，底下是外卖骑手们蛇形穿梭的破旧电瓶车流。林昼的02号坐骑尤其嚣张，车头绑着从报废机甲拆下的探照灯，此刻正把前方骑机械骆驼的老头照得睁不开眼。骆驼关节发出齿轮卡死的吱呀声，驼峰处外露的液压管喷出带着机油气味的白雾。
“劳驾让让！您这坐骑该上《今日说法》了！“
他在老头竖起的中指里漂移过弯，后座保温箱发出零件散架的哀鸣。这破箱子昨天刚扛过筑基修士的掌心雷，现在贴满透明胶带，活像从古墓挖出来的文物。箱体裂缝里还卡着半张烧焦的符纸，隐约能看见“五雷“二字。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妹妹林小雨发来的语音：“哥，护士说新药效果特别好！“背景音里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就是...就是有点贵...“少女的尾音轻得像要溶进雨里。
林昼单手回复“钱的事哥搞定“时，电动车碾过水坑。污水溅在路边乞丐的搪瓷碗里，硬币上的财神爷全息投影顿时卡成鬼畜，电子合成的祝福语变成刺耳噪音：“恭...滋滋...发...滋...猝死...“
“年轻人，你印堂发黑啊。“
老乞丐突然开口，浑浊的眼珠在探照灯下泛着青光。他裹着件看不出颜色的道袍，袖口露出的皮肤布满鳞片状瘢痕，像是被强酸腐蚀过。
林昼甩出张五元纸币：“够买碗加蛋的泡面了。“
纸币飘落的瞬间，老乞丐枯枝般的手指擦过他手腕。某种冰凉黏腻的触感顺着血管窜上后颈，仿佛被毒蛇舔过脊椎。等他猛踩油门冲出百米再回头，巷口只剩翻倒的搪瓷碗在雨里打转，碗底赫然印着龙虎山天师府的太极徽记。
锦江大厦的旋转门卡住半截断指。
林昼用鞋尖拨开那根戴着翡翠扳指的食指，抬头看了眼监控探头——镜头早被某种粘稠液体糊住，像是有人把蜂蜜混着鲜血泼了上去。电梯间的香薰机喷着檀香味除臭剂，却盖不住角落里垃圾箱溢出的腐臭。
1204房的门铃按到第三遍时，林昼闻到了血腥味。
不是普通人的血腥，是掺着灵力的那种，甜得发腻，让他想起上周配送过的那批“金丹修士造血干细胞“。当时保温箱被劫匪劈开时，飞溅的血珠在月光下居然泛着金辉。
门缝里伸出的手苍白如鬼，指甲缝残留着荧蓝色液体。林昼把塑料袋挂在那截手腕上，余光瞥见客厅波斯地毯下凸起的人形轮廓——看形状像是个穿旗袍的女人，发髻上插的步摇尖端正缓缓渗出黑血。
“祝您生活愉快，记得五星好评。“
他倒退着走向电梯，后腰抵住藏在保温箱夹层的消防斧。斧柄还刻着“为民除害“四个字，估计原主人是某个退休片警。上个月在暗巷反杀劫匪时，这柄斧头砍进对方肩胛骨的触感，和剁猪排骨没什么区别。
电梯数字跳到“8“时，整栋楼突然震颤。
不锈钢门映出赤红剑光的刹那，林昼抽出两瓶冬瓜茶往前泼去。冰镇饮料撞上飞剑的瞬间，价值七位数的定制版“赤霄“冒着青烟扎进墙壁，剑柄翡翠貔貅上还挂着片柠檬。
“你们修真界碰瓷都这么下血本？“林昼踹开安全通道门，“我这单才赚五十！“
五个注射过基因药剂的壮汉堵在楼梯口，暴涨的肌肉撑裂阿玛尼西装，让林昼想起菜市场的注水牛肉。领头的光头捏碎大理石扶手，碎石簌簌落下：“徐总想请小哥喝杯茶。“
“巧了，我送过最远的茶是到奈何桥。“
保温箱砸中对方裆部的闷响混着惨叫，林昼翻身跃过栏杆。五楼晾衣绳勾住他衣领，劣质衬衫撕裂的声响与大妈“杀千刀“的咒骂，统统被暴雨碾碎在风里。断裂的晾衣杆擦着脸颊飞过，在墙面戳出三寸深的孔洞——那根塑料杆绝不可能有这种破坏力。
电动车报警器响起时，他正倒挂在二楼空调外机上。
心脏毫无征兆地绞痛起来，像是有人往心室塞了块烙铁。腕表疯狂闪烁红光，健康监测弹出警告：检测到未知金属异物！全息投影在雨幕中勾勒出心脏三维图，一团青铜色阴影正在左心房蠕动。
“艹...“
摔进垃圾箱的瞬间，探照灯扫过追兵头顶——那里飘着半透明的“17:23:59“，数字正飞速减少。腐烂的菜叶糊在防风镜上，但当他抹开污渍，倒计时依然清晰可见。
光头男逼近时，林昼突然福至心灵：“你还有十七小时！“
铜钱坠地的脆响刺破雨幕。光头男盯着卦象，脸色比道袍还青：“巽位大凶...撤！“三枚沾血的乾隆通宝在积水里打转，其中一枚突然裂成两半，断面露出微型集成电路板。
追兵潮水般退去，林昼吐掉嘴里的芹菜梗。腕表还在报警，但当他摸向心口时，只触到片冰凉凸起，形状像半枚生锈的齿轮。指尖传来的震颤与保温箱产生共鸣——那盒毓婷正在融化，锡箔纸表面浮现血管状纹路，与他胸口的异物同步搏动。
手机震动，医院通知像把冰锥扎进眼球：林小雨家属：手术费缺口30万，72小时内缴清。
雨滴砸在屏幕上，模糊了“逾期将终止治疗“的字样。林昼想起三天前在病房看到的场景：妹妹蜷缩在泛黄床单里，手臂插着七根输液管，床头柜摆着个手工折的青铜色纸鹤——那是她化疗时唯一的娱乐。
积水突然泛起涟漪。
黑金卡片顺着污水漂到脚边，烫金小楷在探照灯下明明灭灭：地下拳赛，单场五万，今夜两点。地址栏画着青铜衔尾蛇标志，蛇眼处嵌着粒微型芯片，正在发出规律脉冲。
远处传来机械合成音的广播：“暴雨红色预警，请市民避免外出...“
他拧动油门冲进雨幕，后视镜里，锦江大厦1204的窗帘缝隙中，有双猩红的眼睛正在凝视。那瞳孔不是人类的圆形，而是爬行动物般的竖瞳，虹膜里流转着数据流的幽蓝光芒。
保温箱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
林昼单手掌把，另一只手猛地掀开箱盖。融化的毓婷盒子里，十二颗药丸排列成诡异的星图，中央悬浮着米粒大的青铜碎片，正与他心脏处的异物遥相呼应。
“叮——“
前方隧道口亮起刺目红光，无人机的电子音在头顶炸响：“检测到非法改装车辆！立即熄火接受...“
林昼压低身子从栏杆缺口冲下河堤，探照灯扫过水面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有那么半秒钟，瞳孔变成了和1204房那双眼相同的竖瞳。
三公里外的天师府静室内，七盏青铜灯突然同时熄灭。
白发老者盯着龟甲上的裂纹，手中朱砂笔啪地折断：“贪狼入命，破军移位...第九区要出大事了。“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照亮他道袍上的暗纹——正是锦江大厦老乞丐袖口的龙虎山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