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起点（1/1）
在学校里看夕阳和外面看总是有种不一样的心态，陈默坐在讲台上，面前是宽大的操场，四百米的树胶跑道，夕阳洒落在地面上，微风吹拂着陈默的头发，陈默的面前无数欢腾的人群，陈默抱着右胳膊呆滞的像个木头一样眺望着远方。
就在这时，跋斌突然窜出到了陈默的面前，跋斌问陈默：“看什么呢？偷偷看美女是吧！”
陈默忍不住一笑道：“看个鬼，没有好看的。”
跋斌指了指远方一处小树的下面，陈默定睛一看，发现那里此时有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正在和四五六个男生聊天，而且看样子聊得很开心。
跋斌笑道：“长得老好看了，看我怎么把她拿下！”
陈默忍不住鄙夷的斜眼说了句：“滚滚滚，别恶心我！”
跋斌嘻嘻一笑，目视着那里嬉笑不已的女生，跋斌的眼里没有一点喜欢。
清风拂过走进陈默的衣领和袖子，陈默忍不住问道：
“那个人是你打的？”
“怎么了？”
“不怕人家告状？”
“怕什么，不瞒你说，今天早上他还请我喝饮料呢！”
陈默忍不住苦笑一声。
“你把一盆冷水喷他一身，他还能请你喝饮料，真的假的？”
“爱信不信喽！”
“行吧，你真的跟你们班那个人混了？”
跋斌鄙夷的目视着陈默，忍不住吐槽道：“什么叫跟人家混了，我们是朋友，搞得跟我是他小弟一样！”
陈默没有说什么，注视着天边悬挂的太阳，那里有一栋高高的楼层，没人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它很早就有了。
“星期六不回去？”
“嗯。”
“有跟阿姨说吗？”
“说了，怎么你有事？”
“没事。”
陈默很想说，混没用，别混了，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就连他自己都迷茫的不行，劝别人就显的有点好笑了。
跋斌突然说起：“你有没有觉得君君真搞笑，天天喊着自己以后要当兵，要保家卫国！”
陈默说道：“这不挺好，有梦想，有目标！”
跋斌忍不住嘲讽道：“当兵的人看得上他，就他那矮身板，连我都打不过，学习又差的要死，当兵会要他！”
陈默忍不住笑道：“未来怎么样谁又知道呢？也许人家哪年突然立下汗马功劳，到时候我们俩就得给人家舔鞋了，也不定。”
跋斌说着不可能，但也恐怕犹豫了点，以后可能对君君也会好点，不然以后君君真的当大官了报复他怎么办。
气氛变得宁静。
“叔叔怎么样？”
“要死不死的。”
“抱歉。”
“没事。”
……
在学校的停车场，陈默再一次看到了雨涵，这一刻的场景让陈默联想起了曾经自己站在远处看着雨涵和陈燕离开，那个时候他们还是朋友。
雨涵也瞅见了陈默，两人都没有打招呼，雨涵低头玩着手机，陈默好像也在等人似的拖着个大袋子傻愣的在原地发呆。
陈默没有等人，因为他为了省钱把家里的女式单车骑到了学校，在喜欢的人面前骑那种单车，对陈默来说有点害羞和尴尬。
陈默此刻觉得度日如年，拿起手机却也发现根本没有人可以闲聊，曾经能时不时聊上一两句的“傻乎乎的熊二”也已经三个月没有找过自己，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了，抬起头看向天，也许是太久没有抬头了，居然觉得天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待接近半宿雨涵才和她的朋友离开，陈默目视着雨涵远去，而雨涵却正眼都没有瞧过陈默一眼。
这让陈默其实挺难受的，缓慢走向单车，将包裹放在菜篮里，回家的路上陈默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些故事，故事的男主角被女生表白，男生拒绝了，之后女生很讨厌男生，但男生又和死皮膏药一样出现在女生面前，说着“你真漂亮的美话”，然后女生再次被拿下，志通很鄙夷这种故事，义正言辞的告诉陈默，“这个男主啊就是个种马怪，就是想着人家漂亮姑娘当小三，或许当小妾，倒贴他还要说着我不能没用你这样的煞笔话。”
陈默不懂什么是种马怪，但也大概能猜的到意思，陈默也不是很喜欢男主的这种行为，说到底也不过是作者的某种自我的意淫，但说实在话，哪一个男不希望自己身价过亿，哪一个女生不希望自己生下来就是公主，既可以逍遥生活，又可以不用为生活而考虑，唯一陈默看到的烦恼还是钱太多，花不出去，精神比较空虚，不过陈默恐怕这辈子都难以体会那种痛苦。
……
大多数苦难的故事都被附身在贫穷的苦难人身上，但其实不是因为苦难降临在他们的头上，而是因为他们穷，就难以摆脱这样痛苦的命运。
这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小时候看过的《三毛历险记》，三毛是痛苦的，甚至可以说一生都是痛苦的，也许是身处的时代让他难以摆脱痛苦的命运，又或许是他的命运就像被固定好的设定，既是揭露那个时代的黑暗，又是生活无奈的选择。
对于陈默而言，本来波澜不惊的生活瞬间被打破。
被班主任叫出去，本来陈默还以为是什么小事，结果却见班主任眼睛歪斜，一副恶心和厌恶的表情，走出教室一瞬间，陈默好像就陷入了泥潭，陈默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没有了意识，路过的班级，里面的人探出脑袋像看待即将被处死的小鬼，刺耳的笑声像尖刺一样刺进了陈默玻璃的内心，在二班，陈默看到了雨涵，然后猛的转过头，不愿对方看到自己，雨涵见到陈默被人带走的时候也非常震惊，陈默斜着眼能看到雨涵那惊讶的表情，这一刻陈默好想哭，真的好像哭，旁边就是扶梯手，陈默好像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只可惜这里只是二楼跳下去死不了；画面的场景像电影里出现的回忆，陈默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校长办公室的，目视着校长办公室里微笑的警察和谄媚的校长，陈默被强行请了假，至于什么时候回校，如果能永远都不要回来最好，而在陈默即将被带走关门的时候，陈默能明显看到校长和班主任哪种想生吞“我”的样子，丑恶的嘴脸比乡村里的牛粪还要恶心，陈默忍不住突然笑出声来，诡异的让带陈默走的警察都不寒而栗。
坐警车应该陈默从出生到现在最牛逼的事情了吧，陈默如此想着；窗外缓缓落下雨滴，“今天下午有体育啊！”陈默忍不住感慨道。细小的雨滴被风带到陈默面前，陈默贴在上面，哈了口气，从外面看，落下的雨滴像泪珠一样修饰在陈默的脸上。
生活的故事一帧一帧的在陈默的眼眸中刷过，窗外的场景像一场无聊的电影，而陈默则是这场电影唯一的观众。
警察也许觉得气氛太僵，说道：“没事，不要紧张，你是未成年，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而且我们只是带你去做个笔录，很快的。”
陈默淡然一笑道：“没事，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警察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无聊的生活简直一地鸡毛，对于陈默来说，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在观看一场悲喜交加的电影，喜的是观看他的人，悲的是他是这部电影的主人公。
陈鸿如的头发半边斑白，以前他总是嫌弃长白头发不好看，就会拿抹黑色的颜料放在水里渲染一下，在审讯室里，陈默站在窗外目视着陈鸿如，陈默没有说什么，陈鸿如可能也觉得疲倦所以没跟陈默说什么，陈默得知陈鸿如是为了贩卖器官的时候，陈默笑了，有点病态，又有点疯癫……
坐在塑料且冰冷的椅子上，漆黑的环境让陈默的心都凉透透的，虚无的黑暗仿佛吞噬着他的半边身子，无数的小鬼撕扯着陈默的身子和灵魂，期待着里面是即将坠入深渊的堕落天使，门口的红光渗入无比，仿佛鬼片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场景，陈默的手机已经爆了，无神的眸子望着手机，只见13……号码的电话打了不知有几百个。
陈默打了回去，很快便有人接通。
“你爸那个死人，我！实在是要疯了……”
一上来就听到母亲的抱怨，陈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爸了！”
说了很多，到最后也许是骂得脑子短路了，说道：“我当初根本就不想把你生下来的……”
陈默没有说话，只觉得影子被折射的很长，影子的下面是期待陈默到来的小鬼。
“你没事吧。”
“没事，你还有事吗？快点回来吧，警察这里还需要你的笔录。”
说完陈默挂断了电话，随即拨打陈凯歌的电话，毫不意外的，陈默又听了将近半小时的怒骂声，甚至还有点哭腔的说，女友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非要双方分手，现在陈凯歌和他的女朋友正在极力挽留，陈凯歌怒骂陈鸿如就是一个“废物”是个“畜生”，他说他好想死，他说他以后再也不会回家，那个家他看一眼都嫌厌恶，恶心，他说大家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反正大家活得都那没累，也许是被情绪激化了，陈默青筋暴起，愤怒的就要大吼道：“你要死，就赶紧去死，别在我这里叫！”但陈默却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勾着身子，像个被打败的失败者。
陈默终于明白小升初的世界了，可谓算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礼包，简直比游戏里的新手礼包还要豪华，陈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实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学校，怎么面对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了，他想逃，却不知道天涯海角在哪个地方。
陈默的内心死命的咆哮，生活的苦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手机里是学校里同学的“慰问”，陈默不想回复，也没有兴趣回复。
一排一排冰冷的椅子成了陈默今晚的“暖床”，漆黑的世界即将要吞噬陈默的心脏和灵魂，窗外是清风吹拂的花草，皎洁的月光照射在蛮荒的大地上，陈默强行让自己进入编制的幻梦里，祈祷着永远都不要醒来。
窗外的世界宁静又幽暗，皎洁的月光照射在一处被藤蔓捆绑的天使雕塑，天使的眼睛下是刚才还未干涸的雨滴。
“皎洁的月光。”女声道。
“洗涤灵魂和生命。”女声道。
“你是谁？”天使道。
“我是你的生命。”女声。
“我是谁？”
“你是我的生命。”
白色的天使雕塑瞬间碎裂，在月光下映衬下涌现出一只白透色的蝴蝶，白色翅膀身后洒落星辰的白光，然后蝴蝶又随着舞动的翅膀在月光中缓慢消逝。
“我不喜欢孤独。”
“没有人会喜欢孤独。”
“生命的终点是什么？死亡吗？”
“是你，是我，是梦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