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冷面阿止的勾心斗角(1/1)

几名宦官虽是神色口气张狂,可缉事厂在北直隶成名多年,自然不会看着眼前几名弱书生便妄自上前。

数只勾爪飞出,硬生生抓扯断了车与马之间的架子,紧接着是向着最跳脱,看上去最弱的胡沉飞来。

陈止坐在那里,简单的打扮却莫名有一股奇异的气质,尤其是那漆黑绸布蒙住双目,更添了一丝诡异。能在方才极速变故中依旧安坐,定然身上有些本事。

石像虽然是新生的妖孽,可它却已经化作常人大小,体内还有文气阵法,谁知道还有什么变故?石像护着的那青年书生,自然与石像都要往后稍稍。

唯有那跳脱的书生,看上去最好处置。

两只钩爪向着胡沉肩头琵琶骨抓去!

陈止淡漠如常,石像犹豫抬手却未上前,胡沉却已经扑过倒在石像背后,大呼道:“师父,救我!”

陆渊岳的石像依旧未曾有什么动作,神色微微有些挣扎。王云夫虽是修为尽失,却依旧下意识脱口而出道:“疾!”

那道袍上两根慧剑丝绦软软垂落在车板上,丝毫没有半点异常。

勾爪抓在石像的青石上,强大的气血硬生生控着勾爪,溅出点点火花,在青石上留下十数个坑洞。

飞溅的青石从陈止面前擦着他的眉飞过,陈止却依旧未曾动弹。

数名宦官心下大定,眼前这数人除了那蒙上眼的少年或许有些古怪之外,实力都不过尔尔。

数名披甲宦官飞身上前,长刀低扫,踏着车轮,向车上数人斩去。

刀锋仿佛数条游龙一般在车上游走,寒光闪闪,夺人心魄。石像挺身上前,硬生生接住三柄长刀,叮叮当当留下三条刀痕。

胡沉惊呼一声抱起巨大竹书笼架,那密不透风的巨大书笼架中似乎藏着什么坚硬物事,竟是挡住了长刀的来袭。

石像前后腾挪之下,千余斤的重量使得马车前后翘动。那试探攻向陈止的两柄长刀,竟一不小心磕在了一处。

这两名宦官中的好手对视一眼,惊呼道:“命修?!”

命修最擅长的事情便是将小概率的事,但凡有可能便转化为必然发生,两人都是武夫好手,这般低级的错误若非命修在后牵引,断然不可能出现!

后边听到这声惊呼,皆是自觉将弩箭、火器、钩爪等物事向下指去。

与命修的战斗,只有一个原则,战斗越是简单,你的胜面越大。战斗越是花里胡哨,你的胜面越小!

陈止这边突变之际,车前的王云夫处已是险象环生。

陆渊岳石像面对数柄长刀,尤其其中一柄灵气气血饱满的利刃,已是左支右绌。更兼要护住王云夫,已是渐渐处于下风,身上到处都是创口。

胡沉抱着那巨大竹书笼架,四处闪避,手臂上已是中了一刀,却不知为何,没有一点血液渗出。

王云夫挣扎起身,坐在车中,拔出一柄短刀,横在脖上,向四周呼道:

“我便是王云夫,缉事厂的各位,那两位少年与此事无涉。我自随你们回去交代,若是你们定要滥杀无辜,我今日便自裁当场,教你们也没有功劳!”

那为首的宦官冷笑一声:“你是王云夫?笑话!”

“你是王云夫,那天王寺中的那人是谁?”

王云夫右手短刃不曾松懈,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向着车下丢去。

陆渊岳石像皱眉道:“事情哪里就到了这般地步?”

王云夫歉疚一笑,却并不答话。此时那位江公子在天王寺必然受围剿袭杀,虽然江公子修为惊人,可一时之间必然回转不来。

此间已经危如累卵,若是自己不站出来承担,还有谁出来承担?

那为首的宦官长刀一挑,将玉佩挑到刀尖,取出手帕包住小心看过。

为首宦官面上不语,心下已是疑惑万般。

童长官信誓旦旦,分拨排兵布阵,王云夫此时自是应该在天王寺才是。更何况这眼前自称王云夫的男子,全身上下哪有一丝修行者的灵气文气?

可这书生气质却是不凡,抛出的玉佩又确是南直隶尚书的暗记……这岂不是糊里糊涂,乱七八糟?

那宦官将玉佩用长刀轻轻一挑,抛回车上,冷笑道:

“哪里能走脱一个,你要自杀便自杀,我带着你尸体回去领赏钱不过少一些。若是走了重犯要犯,我却不是要被家法处置?”

虽是童长官要生擒那王云夫,可童长官规划筹谋里,那王云夫在天王寺里头自是被他擒拿的。眼下死的若真是王云夫,按家法算来自是童长官的失算。若是给了机会,尤其是给了命修机会让他们走脱了,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再者便是,世上用死相逼的人多了。泼妇在家中和相公吵架的时候,那些文官假惺惺说要死谏的时候,那些武将感激皇恩说要死战的时候……

从古到今,有几个悍妇真蠢到抹了自己脖子的?除掉那几个青史有名的文臣武将,又有多少降臣二臣?

越是轻易拿命说话要挟他人的人,要么是蠢蛋,要么是骗子。眼前这书生,拿命来威胁自己的功劳,却不是一听便是将自己当傻子耍?

为首宦官一声极短促呼哨。

长刀如林,向着众人压来。

王云夫目光决绝,手中短刃向着脖颈滑动,已是拉开了一道血痕。

陆渊岳石像慌忙一手袍袖挥出挡住两柄长刀,一手捏住王云夫手腕,将短刃卸下。

宦官首领瞠目结舌,望着王云夫大为敬佩。

不是,这书生真没骗人啊……有刀子他是真割啊。

陆渊岳的石像背后中了一刀,将那精美雕刻的石袍斩的仿佛有一条凶恶蜈蚣爬在上边一般。

陈止胸腹中了一刀,却仿佛无事人一般,那名宦官只觉斩到木偶泥塑之上,仅有噗的一声轻响。

陈止双耳微耸,鼻翼微提,用心神关注着上蹿下跳大呼小叫的胡沉,两道被半遮掩的俊俏眉毛微蹙。

都已经到这般危急时刻了,还是逼不出你的异常和底牌么?

还是说……你也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