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信司天监命修的话,这辈子也是有了(1/1)
褚白站在刀下,面色如寒潭一般平静。
童辅转脸皮笑肉不笑,收刀回背后,勒马一顿。
“小后生不懂事,俺老童不过吓唬一下就是了,哪里这一刀就真劈下去了?怎么你褚千户也不识逗?”
褚白推开沈诚,挥手示意那少年命修先行离去,
“我南直隶司天监比不上你们北直隶京里的缉事厂有情趣,若是童公公再开这种玩笑,南直隶司天监万一被吓到先行出手……那大家面子上可不好看。”
褚白一手捂住胸膛上的血洞,言语中气息却兀自平稳。
童辅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不过褚千户,老祖宗可还等着俺回话,你不给俺老童面子也就罢了,老祖宗的面子你也不给么?”
“沈诚,你方才看见了什么,童公公问你什么你便如实回答便是。”
沈诚应声道:“是!”
童辅却坐在马上摇头道:“褚千户是不给老祖宗这个面子了?连亲自回答也不肯?”
褚白淡淡答道:“来袭之敌强大,我重伤昏迷,沈诚的话便是我的话,他的话若是有差池,便寻我问责!”
童辅笑道:“褚千户敞亮!”
沈诚上前一步,朗声道:“童公公有话直问便是!”
童辅依旧皮笑肉不笑,嘿嘿假笑两声道:“沈兄弟,不是俺信不过你,只是老祖宗有交代,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要字字属实……”
“不如咱们发一个毒誓如何?”
褚白脸色一冷。
北直隶那些司天监的同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这群阉人都知道修建生祠提升气运的法子了,现下连命修的命门也被捏住了,难道北直隶的司天监已经没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童公公未免欺人太甚!”
“老祖宗有命,褚千户担待……”
两人话音未落。
“我沈诚应下便是!”
沈诚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子,在手上划开一道血口,向天上弹一滴血,向地下滴一滴血,最后在脸上抹一滴血。
“皇天后土,九霄九幽!我沈诚若稍后问答中有欺骗童公公之言,即刻被天雷殛死!”
童辅皱眉挑眉:“沈兄弟是欺我老童不懂命修?立誓的气运你可是收住了未曾注入啊。”
褚白沈诚心下都是大怒,北直隶的司天监同行怎么把什么都说了?这不是刨命修共同的命根子?
沈诚冷笑道:“这不是怕童公公认为我在气运中作手脚?想必童公公的生祠也不少,不如童公公为我的誓言注入气运,如何?”
童辅大笑拊掌:“好极,好极,我错怪沈兄弟了,这先算做我给沈兄弟的赔礼!”
一道金光从童辅的虎头刀上的虎目中射出,没入沈诚体内。
“沈兄弟,方才破坏书院大典的是谁?”
沈诚不假思索道:“一个穿着蜀锦白袍的少年,一个新生诞灵的石像,一个穿青袍……”
童辅打断道:“不必这般详细,说人名便是。”
沈诚挠头,回答道:“王云夫,陆渊岳的石像妖,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少年。”
童辅疑惑道:“王云夫?南直隶吏部尚书的公子?”
沈诚点点头道:“正是他。”
沈诚答毕,心下冷笑。
骗人?
你沈爷爷骗人的时候,你还在净身房里养你的鞭伤哩!不说假话?骗人要用假话,那是什么三流骗子?
王云夫穿的是青袍,江公子穿的是白袍。
这两位确实都在。
只不过两个问题回答顺序稍微变一变,哪里算是骗人了?
若是你童辅不小心以为穿白袍的是王云夫,上去提刀便砍,被江公子一巴掌拍死,那便最好了。
童辅皱眉,记下了名字。
“齐安在哪里?”
沈诚指着山坡石上的抽象画和半拉人身。
“秋天太阳好,他在那里晒脑子。”
“他怎么死的?”
“我只看见白影一动,后来他便被一鞭抽死了。”
童辅冷笑,齐安虽说品级低他,可实际上也是老祖宗底下和他并列的宦官,又不受他节制,死了便死了。
倒是这王云夫有点本事,居然可以杀掉齐安。委实要小心对待。
“他们向哪里去了?”
沈诚微微皱眉回想:“他们向赣江道临川县去了。”
童辅微微沉吟。
“临川县?那不是你们江南孙氏的地盘?”
沈诚摊手:“童公公,你说这话未免有些将我们司天监当成傻子了。临川县里的生祠供的可不是咱们南直隶司天监的人,你这时候还装什么?”
童辅沉默。
“他们去临川县做什么?”
沈诚冷笑不语。
反正都要吃挂落,你空口白牙靠着那位老太监来要情报,书院的情报自然是要给的。
可临川县是江南的地盘,是赣江道临王眼皮子底下,你手都伸进来了,还要我配合?
你非逼着我说,我便偏不说。
童辅盛怒,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你可知他们是去做什么的?”
童辅缓和心态,道:
“沈兄弟,你们这回守卫鹅湖书院的任务出了岔子,若是告知我有关他们前往临川县的情报,老祖宗可以不要求追究你们的责任,安抚那几家官员。”
沈诚与褚白对视一眼,都各自惊诧至极。
临川县的孙家又有什么秘密,可以让童辅用那位老祖宗的名誉承诺?
沈诚点头:“他们说是去找人的……”
童辅下马焦急道:“还说了什么?”
战马不耐烦地响了一声鼻,马蹄微微一踏。
童辅上前,注视着沈诚。
沈诚退后两步,目光望向褚白,褚白微微颔首示意。
“我所知的不详细,可我听见他们说话时……有提到什么‘宦官的党羽’、‘阉人’、‘干爹干儿’。”
褚白面如白纸,心下微笑,这话却是他和江逊一行人讲话时说的……
沈诚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
“他们一行人还说什么,‘势若脱兔’、‘小势已去’……你问这些兄弟们,他们都听见了!”
南直隶司天监众命修点头附和,听着自家沈二哥移花接木,表演命修唯一真正天赋——骗术,已是有些忍俊不禁,此刻正好微笑颔首,掩盖内心的难绷。
“童公公,你脸色这么难看干什么,这些话都是方才我听见他们对话里的,那成语也是他们中的书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