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往南方去（1/1）
\"别过来，别过来……\"她在心里默念，许小霞蜷缩在一个小帐篷里，瘦得如同一具骨架，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她没找到任何能吃的东西。
她回想起半年前的日子，那时候政府还在发救济粮，也组织起人手种起了地。虽然发下来的救济粮并不能果腹，虽然大家都不会种地，但日子总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许小霞不知道去怪谁，去怪那个组织大家抢劫粮站的人吗，还是去怪远在大洋彼岸丢核弹的那些人？
她只知道她很饿，她好像要死了。
原先她还能靠着自己的脸蛋和身体跟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换点军用罐头吃，后来只能跟那些灾民换点方便面，现在什么男人都不愿意跟她交易了。
可能是粮食太紧缺了，也可能是自己身上太臭了。
想着想着，远处忽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许小霞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她从帐篷的破洞往外窥视，能看到一队装甲车正沿着龟裂的公路缓缓驶来。军绿色的车身上喷涂着褪色的编号，炮塔上的机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还有那些硕大的机甲，令人心生发怵的情绪。
\"是军队...\"她喃喃自语，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上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哭喊声，人倒在地时骨头断裂的脆响，血液如泉水在地上淌出一条溪流。
她害怕地连忙用一条发霉的被子盖住自己，她不想死。
引擎声越来越近，\"别过来，别过来……\"她在心里默念。但肚子却如火烧般难受，她感觉自己的胃液在消化自己。
\"我该怎么办...\"她突然想起妈妈饿死前说的话，\"小霞啊...要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去求当兵的...他们...他们总归...总归是咱们人民的......\"
妈妈没说完就咽了气，徒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乱世中挣扎。
“算了，就这样吧，这样的世界再也不想来了。”许小霞闭上了双眼，心中这样想着。
但人的生存本能却驱使着她，不能死，我不能死，这一刻，活下去的念头攫住了她，许小霞还是出去了。
她的腿软得像面条，差点栽倒，但某种本能支撑着她踉踉跄跄地跑到路中央，然后\"扑通\"跪了下来。粗糙的沥青磨破了她的膝盖，但她感觉不到疼。
\"求...求求...\"许小霞张开干裂的嘴唇，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装甲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在离她不到三米处停下。许小霞浑身发抖，却固执地跪着不动。当然，她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她听到车门打开的声响，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咔嚓声。死亡也许下一秒就会降临，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
\"别怕，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
许小霞缓慢地掀起眼皮，视线里晃动着两道身影。
左侧的年轻军官半蹲着，阳光从军帽檐下漏进来，在那张年轻军官的脸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地面上的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却仍能看清对方眼底未加掩饰的震动——那是种她从未在军人脸上见过的神情，像是荒原上燃起的星火。
\"你受伤了？\"林少瑾注意到她小臂上溃烂的咬痕。
那是以前她为了一口发霉的大米，被其他灾民按在地上交易的时候留下的。灾难激起了人心中无边无际的恶念，由于没有抗生素药物，现在伤口仍旧在发脓。
许小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台破旧的风箱。她想说些什么，胃袋却突然抽搐着翻涌起来。
她本能地蜷缩起身子想往外吐，却因为害怕弄脏眼前之人的军靴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医疗兵！\"林少瑾突然转身大喊，“他妈的医疗兵都他妈的死了吗？”
最近的几个袖口上带着红十字的医疗兵没有反应，倒是更远处的一名士兵听到呼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林少瑾认得出来，那个是蓝城禹的兵。
“这位少校同志，我建议您还是不要插手这里的事情。”离得最近的几名士兵出言提醒。
一旁跟着林少瑾下车的谢立也附耳低声解释：
“林少瑾同志，上面有人说这里的人不能救。”
听到这话，林少瑾的眉头微微皱起。
华夏自古以来对付造反的势力，通常都会先采取调兵遣将，武力清剿，随后减免赋税，赈济灾民，再惩治贪官，平息民愤，最后招安收编，化敌为用。
像祁蒙山这里因为因灾荒和腐败引起民变一般都会执行到惩治贪腐这一步，拉一个不轻不重的人咔嚓了事。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祁蒙山采用的是最严厉的“准格尔式平叛”。
“谢团长，我不管上面有谁下达了什么样的指令，在我这里，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这回事。”林少瑾死死盯着谢立，“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连累你。”
林少瑾的话掷地有声，谢立的表情却更加凝重。他压低声音道：“林少瑾同志，这不是连累不连累的问题。祁蒙山的情况……比你想象的复杂。
你的未来还很长，现在的你根基还不是那么扎实，没必要为了一两条人命影响大局。”
许小霞跪在地上，意识已经模糊，但她仍能感觉到周围气氛的紧绷。那些士兵的眼神冰冷而警惕，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需要被清理的障碍。
“复杂？”林少瑾冷笑一声，“再复杂，能复杂得过眼睁睁看着老百姓饿死？”
谢立叹了口气，终于压低声音道：“林少瑾同志，你请便吧，我不插手。”
林少瑾没再说话。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又将压缩饼干掰下来一小节，将这一小节递给了许小霞。
人饿的太急的时候，不能吃太多，否则很容易死掉。
许小霞颤抖着接过，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她的喉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后一口食物。
“医疗兵。”林少瑾再次开口，这次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终于，一名医疗兵快步走了过来，开始检查许小霞的伤势。
“林总，她的伤口感染很严重，需要抗生素和营养支持。”医疗兵低声道。
“你们留下10人小队照看她吧，我联系沪杭，等他们过来接手的时候你们再出发。”林少瑾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如果这里还有别的幸存者，他们愿意的话，都带到沪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