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迎远客1。(1/1)
羿日,太阳东升,球大似的耀眼,却不甚温暖。初春的日子上京城还在下着莽莽的大雪,毫无生气。
符枝与春香很早就起来照看宛童了,只是可惜。那红梅一点就把宛童吸引走了。她们在花苑里找了很久,才在那狭小的屋窗茶社里找着她。
春香掸着雪,朝宛童走去。
“二小姐,今日怎么跑到这茶社了?”
“社夫人又布置作业了吗?”
春香往二小姐那手里头一望,就看见二小姐正汩汩的烧着茶水。拿着一张草纸,正画着。
“没有,这的风景好。从这的珠窗往花苑东头望去,正正好能看到那两束梅花的风景。”
“这的景色最好。春香姐姐,你也作一幅罢。”
春香一愣,不知二小姐怎么忽然转了性要作画。莫不是又想出什么点子来了。昨个还冷冷的,今日怕不是又要干什么了。
春香:“二小姐,作画是要干什么啊?”
郸宛童眉眼弯弯的笑着,手却不停歇。
“送给母亲,母亲很喜欢我的画的。”
“一会春香姐姐就陪我去见母亲,我们得为父亲考虑的。父亲需要他们。”
春香看着眼前的二小姐,还不算大人的二小姐。心中又是一阵哀叹,只觉春日倒是比冬日还要冻人了。
茶社的清风吹的很小,今日的风倒是不大。只是雪仍正下着。宛童与春香相对坐着,雪花不时的飘进来些,沾了热气后又融化了。倒是有些春日里的温暖了,宛童又想着。
午膳的时候,宛童带着那副刚画好的雪梅图兴冲冲的跑进膳厅,头上梢满了雪。春香则是拿着伞小跑的跟在身后。嘴里着急道“小姐,伞!”
膳厅的菜香气扑鼻,宛童摇着头任由郸母将身上的雪掸下。随即又黏着郸母说自己很饿很饿。
“那你可得多吃点了,你看看你自己都瘦了!你爹爹回来看到这样的你不知道要多心疼呢!”
“尝尝这道菜,油焖大虾。不过这个你还是要少吃一点,这个天的虾总感觉没有夏日里的香甜。”
宛童一边吃着一边又让春香拿出来那幅画。洋洋得意的说
“娘,你看这幅画。怎么样?”
明亮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嘴巴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画这幅画时的思想,然后又指着那中间的红衣女孩说道“这个是槐姐姐,娘。我想让她来我们家给我当姐姐。”
郸母眼神暗淡,宛童看着母亲的神色,觉着定是不好说服了。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一声“好。”
她突然愣了,嘴里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她以为母亲定是不会同意的,可她还未劝说,母亲就已同意了。就好似一盆冷水浇了上来,比昨日在雪地里还要冷。但也只是愣了下就又试探性的开口
“啊…”
“那,那个质子…”
“也好,你父亲总是喜欢找胡乱事做…”
巴拉巴拉的什么后面的宛童一句话也没听清,只听见了那句“也好。”她莫名的感觉心里刺痛了一下,好像又难受了。
她扒了口米饭就着那虾,感觉没有什么味道。饭菜突然就变得有些苦涩了起来。
所以呢?那封信件其实是想让我自己做好心理防线吧?所以说,整个府邸里就只有我才是那个异类?就只有我不接纳,就只有我在不断的找麻烦?
宛童心里特别特别的苦涩。良久,她又觉得自己是造作了,自己今天来不就是劝说母亲同意这事的吗?母亲同意了,自己难道不应该开心才对吗?所以,她就又挤出来一个笑。只是这笑却是拌了泪水。她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哭,就又开始扒起饭了,不顾什么形象。她也没有看到母亲的安慰,好像只听到了那声“好”夹着笑意。她觉得自己心里真的很疼,很疼很疼。
一个又一个剥了壳的虾被放在碗里,她通通吃下了。可是真的好苦,她觉得自己又吃不下了。
后来宛童在抬头的时候就没有再看到母亲了,脸上还沾着米粒,崩溃的开始大哭。春香抱着宛童不断的拍抚着后背。没多久,宛童就将饭全部的又都吐了出来。
宛童坐在地上,泪水打湿了衣襟。她抽噎的问春香“母亲,母亲呢?她,她没有看到我这样吧?”
春香拿着手帕不断给宛童擦拭着,也哭丧的开口“夫人很早就走了,她叫下人们都走了。这就我们两个的,小姐。”
“不要哭了,快起来吧。我们回去吧。”
当夜,宛童就发起了高烧来。但她死活也不愿告诉母亲,就只叫春香过来。
“我想到外面吹吹风,这样就凉快了。我就不烧了,我不想要医师。不想要…”
磨了半晌,春香只得泪水横撒的照做了,给宛童穿的左一层又一层,又拿着暖炉。提着灯笼,非要和她一起出去透透气。长廊连接着花苑和正院落,左右两旁又有着小池塘。池塘被雪覆盖,没有多少绿叶的树丫团团围住长廊,给夜晚添了许多的萧瑟。
“二小姐,我们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要看开一点的啊。”
一路上春香说了很多句,都是劝宛童希望她能看开一点的。她们在长廊里来回的走,不断的走,直到夜过了一半。宛童走不动了,她哭着说自己好冷。春香立马就给宛童抱会屋里头里,再摸一摸宛童的头,滚烫!
“符枝,找医师来!快去!”
春香和符枝在夜半的时候忙的不可开交,这事郸母也知道了。是符枝找医师时被传开的。宛童那时已经是烧的迷糊了。郸母急坏了,她没想到宛童竟会钻牛角尖到这种地步。但她也没法子,就只能细细的照顾她,一切都亲力亲为。
“傻孩子,傻孩子啊!”
郸母坐在床沿边,抹着眼泪。心里暗暗叫苦“何苦这样啊!”
这事闹的府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郸母便在后院里将仆人们都召集起来厉声“这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要是敢说出去,劓刑伺候。”
直至两天后,宛童才醒来。一醒来就问符枝自己是怎么了,后听完,就静了许久。又说这实在是失了礼数。痛惜不已,决定不再出屋。反而将自己关在了一间挂着幅“温德”的字画静谧房间内,对着那幅字烧着香。跪坐着,不断的楠楠自语。除了符枝和春香,没有人敢来这个地方。
元康六年,三月二八。
寒风凛冽的日子已经过去,春光透着纱窗采射进来。镂空式的窗台在静然的房间内却显得不似温馨,宛童屈膝跪坐在字前。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嘴里念叨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像是在寻求心中的慰藉。符枝与春香就趴在门外,悄悄的听着,瞧着。
“春香,你说小姐这是怎么了?这次竟是将自己关在这小半月了。还一直的自言自语…”
符枝也是非常着急,她觉得小姐这是病了,大致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把春香唬的胆子也破了。
“你…你可别胡说。”
“但,二小姐要是真想不开…把自己关这一辈子,那可怎么办!?”
“嘭”的一声,门被顶开了。宛童这才往身后看去。眼神中透着阵阵的死气。
“你们怎么来了?”
她站起来,拿着写着两句话的字帖朝倒在地上捉急爬起来的两人。淡淡的开口
“正好,帮我瞧瞧。”
春香伸手拿住,只见内是簪花小楷式的两句话
“梅花开来心不来,箸篆只是寄偏情。”
“未望后日生不顺,远山寺中留一定。”
“这是什么?”
符枝看完立刻抬头问到,却又看到小姐脸上有几道浅浅的掌印。她瞬间底下头来,又看着这两句话。竟是从中看到了淡淡的悲情与希望。
“初春那日,我其实就是想明白了。只是我有些不甘心。”
“但是现在,我细细的看了这话。嗯,是我梦里的,我还看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妖冶的,僧人。”
“他就在远山寺里。”
“法号[温德]。我想那一定是有解开心结的方法。”
随后又是一片寂静。房间的门半掩着,一片阴影一片阳光从宛童的脸上划过。
……
我已接受了这必要的抉择,只希望家族能够因此得到庇佑。
但我是自私的,我想拉一人下水。
就当,是我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