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怎么会我们作为神血贵族,怎么会(1/1)

博德和格瑞斯躺在刚刚用冰铸就的阳台上。这个阳台将两个房间连通在一起,翻窗出去就可以进入这个冰屋。两个躺椅中间放着一个温温吞吞的火盆,其中燃烧着不多见的银香炭,火焰噼啪作响,并无烟气,反而有幽幽的香味随着暖意填满了阳台。

暹罗猫心情大好,一扫梦中的苦大仇深,显然,通过狠榨和猛攻,他确信了某些东西完全没有变化。此刻,猫儿身穿厚厚的睡衣,甚至将房间里侥幸没有被弄脏的一小块毯子裹在了身上,确保自己不会因为欣赏北地雪夜的美景而继续往煤炭球转化。

北地的天空无论看见多少次都会让人感到震撼。夜幕下的远山唯余淡影,雪相较于白日时要更密了些,让永冻湖方位的晶莹闪光变得像是烟花般绚烂。凛冬堡所处的地势是极高的,即使只是在二楼也能纵目远眺。博德发现,原来雪夜里还有比夜幕本身更加幽邃的东西——山坡上模糊的树林间一片黑皴皴,而永冻湖的湖底细看更是让人心慌,盖因越是清澈的湖水,越会让人感受到其深度,生灵不免会感到警惕,这是留存在血脉本能里的残迹。

这个时候待在户外一定是睡不安稳的,但是,首先,猫和狗待在罗曼亲自凝冰而成的观景阳台,所以反倒是有一种雷暴天待在室内赏雨的恶趣味;其次,他们俩精力充沛,神完气足,红光满面,并不困。

“爽!”*2

他们相视一笑,各自换了个更舒服的躺姿。

格瑞斯微微侧头,透过爬满水雾的窗户玻璃往回看,问道:“仪式算是结束了?”

博德也回头,瞟了一眼摆在一起的玻璃杯,其中的液体就连红色都褪去了,它们已经被凝炼成至更高的境界,因为表面张力颤颤巍巍地高出酒杯杯沿一小层。无色之液、醇味之血、七重庇佑、爱之结晶......它有很多名字,无一不符合凡人对杯中圣物的想象。

“问题不大。”博德回头,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超高烈度的北地特产酒,脸上飞起红霞。他现在浑身由内而外感到暖洋洋热乎乎,就连尾巴也不想动一下。“让酒杯自己汲取仪式场内的残余秘氛吧,足够其中的液体溢出了。其实这些液体不会真正溢出,只是会越发浓缩升华,嘿嘿......想必这给了他们仨一些错觉,以为几个小时前杯子满了就快结束了,但其实,还不能休息哦......”

“嘿嘿嘿......”

阳台上回荡起猥琐笑声二重唱。

和猫猫狗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背后的三人。

憔悴恍惚,难以置信,讷讷不言的三人正在屋子里打扫战场。

辛德哈特、罗曼和拉贝林按照顺序并排坐着,双目无神地望向前方。

狮子从左手的“大山”里,抽出一张汗津津黏糊糊的床单,放进溶解了不少香料的大桶里,桶里的水不一会儿就烧开了,而狮子机械地麻木地搓洗着,最后递给右边的狼。

狼接过洗干净的床单,默默吹了口气,湿漉漉的布料瞬间冻结,不洁的概念本身都在终末的吐息里被杀死了。这口气无比绵长,让这块布变成了一块不规则的碎冰。

牛接过碎冰,一用力,其中的布料就在短促的爆鸣中,被精准地捏了出来。牛双臂一起发力,抖了几下,干干净净、不沾脏污和冰屑的床单就这么被清洁完毕。

他们就这么干活,全程不发一言。

但是以狮子为中转站,三个脑袋里可热闹了。

(怎么会......我们作为神血贵族,怎么会......)

(......要不是父神突然降下神启,感觉我们要危险了......)

(地下世界,类似的仪式真的是很危险的。)

(我懂,我记得,在教国,这个仪式的定位是禁忌仪式。)

(我怎么听说,长生天朝和猩红联邦,这个仪式大行其道?叫什么双......修...?)

(嘿,用的不好就是炉鼎之邪法。唉!不说这些了。怎么会呢?怎么会......)

此番大战下来,狮子和狼不由得高看了牛一眼。要知道,博德在这个仪式的加持下真的很恐怖,那猫估计也不差,金毛这边是二打一啊,拉贝林又是怎么......只能说,【血肉炼金】作为古代超凡技艺,确实是有些奥秘在身上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拉贝林惨遭反推还不止一次,后者也不会主动说这种事。

当猫猫狗狗回到卧室的时候,房间内有已经重归整洁,罗曼甚至很有情调地在两个房间内摆了些北地常见的纯白色小花。这种花最常见的地方其实是坟墓......不过北地人采摘这些花并用作装饰的时候,其实心里除了缅怀更多的是一种温情。最能让已故的人们开怀的,莫过于生者们更好的生活。博德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点。

或许,不知何时起,他早就融入了瓦罗瑞亚。

当晚他们睡得很香甜。

夜深人静,燃烧者的夜间自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把自己挂到瓦罗瑞亚天幕的正中,全身心投入和坟茔的“全世界找狗”竞赛中去了。

号称无穷无尽,但实际上只能分裂出九个的玻璃瓶,蠢蠢欲动起来。

瓶盖一点点被挤开,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没有在积分赛被消耗的“博德之血”尚未被主人更新换代,但本质已经发生了某些变化。

穿越六重历史之门的除了爱与憎,就只能寄托在时光长河也无法侵蚀的物质载体。就连神迹也需要醒时世界的支撑,这是瓦罗瑞亚的铁律,所以这份寄给博德的小礼物同样需要载体。

神血的感知力当然远强于凡人,但是房间内的气息毫无变化——一直是五个人啊。

那些液体顺着门缝溜了出来。弗拉基米尔出现在走廊尽头,老人家的睡眠被打扰了。他盯着这一滩不明物,正要出手,却作出了侧耳倾听的姿态。然后他嘟囔着什么“年轻人”之类的词回去补觉了。

汇聚在博德房间的液体往上涌动,质地变得有点像是巧克力喷泉。随着液体的凝固,这团不明物变成了金毛寻回犬兽人的模样,它就这么看着床上熟睡的三人,尤其是被夹在两个胸怀间、呼吸困难却乐在其中的博德。

伪人就这么盯着博德,一动不动。

直到天快亮了,黎明的光照射到它身上,它才被烫伤一般低低“呜”了一声。

接着,它歪着头,摆出兽人回忆某物的样子,往浴室走去了——大约是洗漱的时候了。

它看着用途不明的瓶瓶罐罐,停止了思考——接下来要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