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二拂晓－以爱之名，我们向上（2/1）

天际的残阳死去又被重塑，新的太阳将冉冉升起，终结永恒黑暗的时代，带来第三拂晓。

致使太阳死去的原因有很多，无法完全达成的理解，无法悉数传递的想法，最本质的原因，还是爱。

正是这爱，将他们重塑，并托举着他们上升到更高的境地。

正是这爱，回转太阳，驱动繁星。

辛德哈特注视着掌心摇曳的残余，眼中闪烁的淡金色光彩变得越发浅淡。

毫无疑问，即使是燃烧者亲自前来，祂也会承认博德此举实为奉献之举。即便掺杂着私心，可是这份被掺杂在其中的爱难道不纯澈灼人？“为一人献身”和“为世界献身”的重与轻，这种辩题即使是后世的三一神学院也难以探讨出确切的结果，但这过程的焚身之苦是完全不变的。

那一缕残余心脏般跳动，却没有熄灭。

显然，博德撑过了最艰难的那个阶段，接下来，这点火星将渐渐点燃整个星体。在柱神的担保下，最不济的结果就是中途“退赛”，然后辛德哈特会继续补上下一程。试探出了那颗星体的本体、蠕虫之眼暴露无遗的现在，博德的壮举奠定了这场大战终局的胜利之基。

狮子感受到体内的奉献之心空前平静。他本应该感同身受并且难以遏制取博德而代之的冲动才对，然而某些更宏大的情绪压制了这颗心。道途之间，同类会有共鸣，异类会有互相污染的可能，而此番变化显然属于污染，恰似罗曼偏离了最传统的铭记之道。但是，辛德哈特没有和白狼一样在察觉到这种变化后陷入彷徨和抑郁。

金色淡化直至纯白，然后消失在眼底。琥珀色可以是浑浊变质的黄金，却也可以是凝固的光。

“我做好准备了。”

塔顶的砖石组成罗曼极其巨大的脑袋：“那就进行下一步吧，这团残余放在哪里都不安全，你准备怎么做？”

“......”

辛德哈特双手合拢，白色的残余轻轻跳动着，舔舐着狮子掌心的肉垫。然后，狮子毫不犹豫地将它吞了下去。

罗曼：“好吧......这让我想起极北之地的套娃玩具。”

说着，那个头颅张开嘴，狮子跃入其中。

【白塔】和【晨星】在“万能胶水”的催化下很轻易地粘在了一起，就如同这个巨构本该如此。

【崇高形貌·辉塔】。

塔顶爆发出绚烂的光，狂热的小小信徒们从半空中沁出，白色的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折射出五光十色。巨大的白狼人立而起，变作罗曼的样子，他将口中相对纤细的白塔摘下，窝在手心，挥舞着，像是挥舞一根指挥棒。

挥舞着炬火的巨人在天际奔跑，灭世的陨星偏离了既定的航向，那火刺破暗夜，如刀锋划破厚重的幕布，展露出斑斓的伤口。

从此，天空中多了一种天象，夜晚除了星星之外还会有来路莫名的光流动而过，人们称之为“极光”，极北之地和教国这类世界表皮比较脆弱稀薄的地方最为常见。

蠕虫之眼的状态很差。

【辉光一瞥】作为素材实在是太过万能，以至于蠕虫刚咽下去时，完全没有发现这玩意儿和辛德哈特的区别。

倒不如说，效果太好。

蠕虫的残念感觉自己在升华。真是诡异，终焉之神在升华？祂早就升无可升，只能在同一个高度，充其量往左右嬗变，比如裂分之狼。

大眼珠子的速度很快，即使他眼里的“瓦罗瑞亚”正在逃离自己，彼此的距离依旧在缩小。越是接近“归位”，蠕虫的感官就更离奇。祂好像看见了不得了的某些东西，比他看过最悲惨的未来还要遥远，像是书封底掉落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像是电影致谢后出现的彩蛋......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终焉之后还有什么？再让我多看一点......”

残念正在迅速溶解，但是蠕虫管不了这么多。

“我必须......必须看到！万籁俱寂的黑暗之后！一切结束之后！可能之外的可能！”

但是博德的体量还是太小，蠕虫感觉自己沉入海底，距离头顶透光的薄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必须......”

蠕虫之眼猛地加速，然后，祂看见了华美的一小片绸缎，优雅地划过水体，祂看见了——

一只在朝着海面扑腾的金毛。

博德嘴里含着一口气，和身子底下的庞大巨眼对上了眼，然后他吓得差点没憋住气，四肢乱挥加速往上游去。

蠕虫开始思考。

需要终焉之神思考的事情不多，眼前所见的就是其中之一。祂的感官不会出错，即使这堪称疯狂迷乱地幻觉超验到离奇的地步，也必然有其意义。蠕虫认识这只狗，他叫博德，六重历史之门所唤来的人们之一，那一重历史里的蠕虫输了一筹，导致柱神可以稍稍支援这边......

蠕虫之眼越来越滚烫，祂体表石油般涌动的黑暗开始躁动，眼球中心危险而刺目的白金色透体而出，深海都开始变热直至沸腾，各处都有气泡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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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停了下来，深深看了眼惊慌失措的金毛，博德一脸绝望地扑腾，眼看就要熟了。蠕虫似乎输了，但是祂收获颇多。

视角切换到外界，罗曼举着【辉塔】跑得筋疲力尽，换成辛德哈特举着塔奔跑，塔顶的晨星光彩渐渐黯淡，显然狮子也要脱力了。作为“胶水”的博德碎片倒是意外得坚挺，至少辉塔本身没有瓦解的迹象。

蠕虫之眼速度越来越慢，随后解体，重组，从眼球，变成了一只奔跑的......狮子。

狮子漆黑的毛发一点点变得金黄，鬃毛从末端染上焰红，但是距离完全苏醒还有点距离。

“......啊，我们估计是完蛋了。”*2

柱神们趴在塔顶，欣赏着这场赛跑。

白狼哈哈大笑：“密特拉会怎么说，嗯......‘我把狮子比作大猫，把其它三个小家伙比作逗猫棒......’，哈哈哈哈，是吧？”

狼看向一旁。

无人应答。

于是狼垂下眼睛。

博德的献身同样是对于伟大之举的复刻，狮子再一次吞噬了狗，谢肉祭的余韵足以让辛赫利昂苏醒。

【日出为血，我于此预言骄阳将从血中升起，却既无鲜血的颜色，亦非夜晚的时辰。】

谢肉祭结束之后，狮子不得不直面自己究竟进食了什么。如果太阳会悔恨，祂会为带来第二拂晓悔恨。唤醒太阳的不是爱，而是痛彻心扉的代价；然而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间留给任何阴暗与不洁，所以唤醒太阳的终究还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