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大家汇合(1/1)
她抬眼看我,睫毛在煤油灯下投出两把小扇子:“逍遥,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我故意逗她:“感情好啊,居然有人想我。”
她耳根瞬间红了,却倔强地仰着脸:“抱一下那就。”
我笑起来,张开手臂,她踮脚扑进来,幼貘被夹在中间,发出不满的“咕唧”声。我闻到她发间淡淡的依兰依兰香气,混着雨林特有的潮气,像某种隐秘的邀请。
她的手环在我腰后,指尖无意识地攥住我T恤下摆,布料被揪出细小的褶皱。
“瘦了。”她小声说,热气喷在我锁骨上,像羽毛扫过。
“想你想的。”我低头,嘴唇几乎擦过她耳尖,她抖了一下,怀里的幼貘趁机挣脱,四爪并用爬到我肩上,湿鼻尖直接拱进我耳廓,痒得我直缩脖子。
“还有我。”林枫的声音从车尾传来,带着夸张的幽怨,“没有人和我抱一下吗?”
他刚关上车门,手里还拎着那只装狙击步枪的防水袋,袋身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像条垂头丧气的蛇。
见我们都看向他,他立刻把袋子往地上一扔,张开手臂,露出一个“快来蹂躏我吧”的表情。
戴安娜最先笑出声。她松开王婷司,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直接跳起来挂在他脖子上,铂金色长发瀑布似的泻了他一身:“枫哥!听说你在哈达沙漠走出来了?”
林枫被她撞得后退半步,手却诚实地托住她大腿,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事小事,主要是运气好。”
慕容雪也走过去,抬手和他击掌:“欢迎回来,林枫。”
夜风从吊脚楼的缝隙间穿过,带着木薯粥温热的甜香,也带着雨林深处潮漉漉的野性。院墙上的煤油灯被吹得晃了晃,把我们的影子拉长又压扁,像一幅被水洇湿的水墨画。
林枫的胳膊还张在那儿,听见林悠悠那句脆生生的“想的美你”,顿时像被扎破的气球,肩膀一垮,嘴角却还挂着讨饶的笑:
“哎呀,学术少女这么冷酷无情?”他故意拖长尾音,惹得戴安娜在一旁“噗嗤”笑出声,王婷司也抬手掩了掩唇角。
林悠悠把脸埋进幼貘的脖颈,耳根却悄悄红了,像被灯火映透的玛瑙。
慕容雪就是在这时候走近的。她走路一向很轻,军用靴底碾过鹅卵石,却像猫科动物的肉垫落地,只发出极轻的“嚓嚓”声。
月光斜斜地落在她肩头,把她那件烟灰色战术背心照得泛出冷冽的银边。
“好久没有看到你了,逍遥。”她停在我面前半步远的地方,声音不高,却带着夜露般的凉意。
可那凉意里又裹着一点极难察觉的颤音,像冰层下悄悄涌动的暗流。
我抬眼望她,确实瘦了——下颌线比记忆中更锋利,颧骨投下的阴影深得几乎能盛住灯火。
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睛,冷而亮,像雪原上被风磨亮的黑曜石,此刻却因灯火而映出两簇小小的火苗。
“要不要抱一下?”我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看啦,你也瘦了好多,雪。”
我没有等她回答,就先把手臂张开了。这是一个极慢的、带着邀请意味的动作,像在无声地说:如果你愿意,就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当只是伸了个懒腰。
慕容雪没有说话,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下一秒,她整个人便撞进了我怀里——不是戴安娜那种带着冲力的小炮弹,也不是悠悠那种撒娇式,而是一种近乎安静的、决绝的靠近。
她的额头抵在我锁骨下方,战术背心上的金属扣被压得微微下陷,发出极细的“咔”声。我能感觉到她的睫毛扫过我颈侧的皮肤,像两片极薄的蝶翼,带着夜风的凉。
我环住她,手掌贴上她后背。那里比记忆中更单薄,肩胛骨在掌心下清晰得像两片即将振翅的刀锋。
我把手指收拢,又不敢太用力,怕一用力就会发现她其实轻得像一片雪。
她的呼吸喷在我颈窝里,带着淡淡的硝烟味和薄荷漱口水味,那是她一个月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无论多累,睡前必用薄荷水漱口,说是“怕梦里都是血腥味”。
“你瘦了。”我又说了一遍,声音低得几乎像叹息。指尖触到她腰侧,那里原本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如今却凹下去一个柔软的弧度,像被岁月悄悄偷走了一块。
慕容雪闷闷地“嗯”了一声,鼻尖在我颈侧蹭了蹭——那是一个极小的、近乎本能的动作,像猫用气味标记领地。
然后她忽然收紧手臂,环在我腰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让我肋骨发疼,我听见她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什么情绪硬生生咽回去。
“别动。”她声音哑得厉害,“让我充会儿电。”
于是我就不动了,幼貘在不远处发出“咕唧”一声,被林悠悠轻轻拍背安抚;戴安娜和王婷司的笑声像一串银铃,被夜风吹得零零碎碎;
阿夸的奶奶在屋里用图帕语喊了句什么,尾音拖得老长,像一声悠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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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和慕容雪,就站在院子的光影交界处,像两株被月光钉在原地的植物,根系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缠绕。
不知过了多久,她先松开手,却在我腰侧轻轻捏了一把,像某种隐秘的惩罚。
退后一步时,她眼里的潮气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只剩那层熟悉的冷冽,可嘴角却翘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行了,电量满格。”
我低头看她,故意逗她:“不再多充两分钟?万一待会儿打起来不够用。”
她抬手,用指关节在我胸口敲了敲,发出极轻的“咚”声:“省着点用,路还长。”说完,她转身拉着林悠悠走向王婷司那边
我摸了摸被她捏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细微的疼,像被雪粒烫了一下。
林枫凑过来,用胳膊肘拐我,挤眉弄眼:“啧啧,还是你有排面,慕容队都主动投怀送抱。”
我笑着给了他一拳:“羡慕?羡慕你打头阵。。”
阿夸靠在车门上看我们闹,嘴角噙着笑,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吊脚楼二楼的窗户忽然亮起灯,暖黄色的光晕里,一个白发苍苍的图帕老太太探出头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图怕语喊了句什么。
“我奶奶说,”阿夸翻译,“再不进屋,木薯粥就糊了。”
我们这才嘻嘻哈哈地往屋里走。慕容雪顺手接过林悠悠怀里的幼貘,幼貘在她臂弯里扭了扭,鼻尖蹭过她战术背心上的弹匣袋,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戴安娜勾着王婷司的脖子,小声说着什么,后者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林悠悠走在我身边,手指几次悄悄碰我的手背,像试探,又像确认。
吊脚楼的楼梯被岁月磨得发亮,踩上去吱呀作响,煤油灯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院墙上交错成一片摇曳的森林。
风突然大了,吹得迎客铃叮当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笑声。
我回头望了一眼。两辆海拉克斯静静伏在夜色里,车灯熄灭后,钢筋笼的轮廓竟显出几分温顺,像两头吃饱喝足的猛兽。
更远处的雨林黑得无边无际,偶尔有萤火虫飘过,像散落的星子。
吊脚楼的门楣很低,我低头跨进去,一股混着柴火、烟草和潮湿木头的热气扑面而来。屋内比外头更暗,只有一盏用鲸油做燃料的悬灯,灯罩是半片打磨过的海龟壳,火光被龟壳纹理折射,在墙上投下细碎的金绿波纹。
一楼的屋子狭长,中间是打通的客厅兼厨房,一张足有五米长的原木桌几乎占去一半空间。
桌边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此刻再加上我们六个,空气顿时显得黏稠——像有人把雨林整个塞进了这间屋子。
靠窗的位置,慕容泰和雷狄正与一位头发花白、古铜肤色的老人交谈。
老人赤着上身,胸腹间布满青黑色的古老刺青:闪电、巨嘴鸟、缠绕的藤蔓,以及一枚抽象的“雷”字符号。
那是阿夸的父亲,图帕族现任萨满,人们都叫他“塔帕”。
他面前摊着一张用树浆纤维压成的薄片,上面用炭笔潦草勾勒出鸭纳斯雨林的轮廓,几条红线像血管般在墨绿色里蜿蜒,末端打着叉——那是鹰潭国最近的巡逻路线。
听见我们进门,塔帕抬眼,目光像两把被岁月磨钝却仍带倒钩的钩刀,从我们脸上一一刮过。
他在慕容泰耳边说了句什么,声音低沉,带着雨林深处那种苔藓般的黏腻。
慕容泰点点头,侧脸被火光映得棱角分明——他和慕容雪是亲兄妹,但轮廓更硬朗。
雷狄则抱着膀子站在旁边,左臂纹着一枚炸开的石榴,此刻正用匕首尖在桌面上比划什么东西的半径,发出“嗤嗤”的轻响。
“都进来,别堵门!”阿夸的奶奶从灶台前回头,对着阿夸说道声音沙哑却有力。
她个子瘦小,银发编成十几根细辫,用树脂固定在脑后,像一圈白色闪电。
灶膛里烧的是晒干的可可豆荚,火苗带着苦甜交织的巧克力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