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中美人计，酿下大错（1/1）
木青云给了去南靖的属下们一个月时间，现在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五天，不过去打探靖南侯府生活的人已经回来了，并带回来一些消息。
“首领，属下想方设法接触到了侯府里的两名仆人，一个是为侯府厨房买菜的下人，一个是车夫。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侯府里有一位夫人是楚国人，厨房里每日都会单给这位夫人做楚菜。”
“楚国夫人？”木青云问道。
“是。”
“你继续说。”
“据车夫说，靖南侯上了年纪，每隔一段时间去一趟军营，逗留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府里，偶尔会去茶楼喝茶会友。平日里，靖南侯都是去一家叫如意茶馆的地方喝茶听曲儿，不过有时候也会去江边的月清茶楼。属下特意去查了那家茶楼，就在江边，那是一家平民茶楼，进出的客人都很杂，那地方很是吵闹，不像是靖南侯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去的地方？”
“靖南侯偶然光顾这家平民茶楼？那他极有可能是去见人了，而且就是要选在人杂的地方。”木青云说道。
“靖南侯最近一次去月清茶楼是在楚国进犯南靖边境的十日前。”
“越来越有意思了。”木青云的好奇心完全被激起了。“楚国敢主动出兵边境，是因为得知了靖南侯卧病在床的消息。车夫有没有提靖南侯生病的事？”
“属下问过了，据车夫回忆，去月清茶楼那日，他觉得靖南侯与往常无异，平日里也没听说侯爷身体抱恙。不过，从茶楼回来那日下了场大雨，第二天靖南侯就病了。”
木青云微微一笑，“从茶楼回来后就病倒了，没几日楚国就出兵南靖边境了。会有这么巧的事么？去查一下那位楚国夫人的背景，我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的侯府？”
“是。”
五日后，去南靖军军营周边收集消息的三名属下如期归来。他们汇报了从士兵们那里打探到的情况。
“当年文琮大将军麾下主要有四员大将，文琨是其中一员，余下的三名都是外姓：赵勋、吕瀚霆、罗劲。文琮去世后，三人认文琨为首领，继续为南靖军效力。当年南靖夺来的疆土之所以能守得住，这三位将军功不可没。
八年前西良国与楚国的那场战争，赵勋和罗劲也参与了。当年，南靖军到达西良国境内的时候，楚军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渝城。南靖军一路南下，楚军节节败退，最后退到了渝城最南边的凤雨县。当时靖楚两军已经打了半个月了，大家只等着最后一战，将楚军赶回他们的国境内。
第二日，双方打得很激烈，凤雨县是一个小县城，但却有完整的城楼和城墙。楚军虽不敌南靖军，但占据了相对有利的地势，勉强守住了阵地。靖南侯命令军队修整一日，第三天再战，但罗劲极力反对。他主张应该一鼓作气继续攻打，第二天定能拿下凤雨县，赵勋也主战。西南地区天气飘忽不定，多一日就多一些不确定因素。但是文琨坚持让全军修整一日。
修整一日后，次日竟起了大雾，几乎看不到五米之外的东西，南靖军只得被迫等雾散去再攻城。临近午时大雾散去了，当南靖军开始攻城时，发现楚军人数平白多出了许多，原来昨日趁着南靖军修整的时间，楚国连夜增援了五千士兵悄悄潜入了凤雨县，这下南靖军打了三天也没拿下凤雨县。最后，文琨放弃了小小的凤雨县，觉得给了楚军也无妨，他日定从楚国的其他领土上算回这笔账。
军队回到南靖后，文琨传令军中，任何人不得将南靖军在渝城修整一日的事情泄露出去。所以，靖国皇帝当时得到的军报是：因楚军占了有利地势，加上接连几天大雾，妨碍了攻城，最终凤雨县没有攻下来。”
“文琨竟敢谎报战事！那位罗劲将军最后如何了？”
“从渝城回来后，罗将军不到两年就解甲归田了。赵勋和吕瀚霆还在军中就职。”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时候，另一名属下说道：“要不要去找罗将军，他可以做证人的。”
木青云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罗将军既然当年没有揭发，看来是打算一辈子烂在肚里了。”
几日后，木青云的属下带回了有关靖南侯府那位楚国夫人的消息。
“首领，这位楚国夫人是在八年前入府的，和渝城之战是同一年。这位夫人为靖南侯生了一个儿子，在侯府很受宠。”
“原来是中了美人计。可有查到这位楚国夫人的来历？”
“说来也奇怪，我们没有查到任何有关这位夫人身份的信息。”
“看来，这位楚国夫人是个关键人物，想办法搞到一张她的画像。另外，派人去侯府周围盯着，出府的任何一辆马车都不能放过。尤其要盯紧出府的女眷，一旦看到那位楚国夫人出府，就把人送到我这里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青鸢社的人的在靖南侯府潜伏了十几天，终于迎来了机会。这一日傍晚，侯府中出来六个人，两名女子和四名护卫。与画像一核对，确认其中一位女子就是那位楚国夫人，她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行人朝东去了。青鸢社的人立即跟了上去。青鸢社的人跟着楚国夫人的马车出城后，发现马车开始往东南方向驶去，领头的立马判断出是要去南靖军营地，必须要趁早行动。
楚国夫人被连夜掳到了楚国地界虞北镇。靖南侯得知府中夫人被掳走的消息后，极为震怒。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本侯的地盘上撒野，还掳走了府上的女人？”这简直让靖南侯不能相信。
说来也巧，平日里他都是去军营里听完两个儿子和几个将军的汇报，吩咐几句就离开，不会在军营留宿。可偏偏那一天，他是午后才去的军营，冬日里天黑得早。等听完汇报后，文龙为父亲备了酒菜，劝他今日就歇在营帐里吧。楚国夫人是被接来服侍他的。结果，在来的路上遭遇了劫匪。
“你们可有看清对方是什么来路？”文琨问其中一名护送的侍卫。
几名护卫灰溜溜地回答道：“他们都穿着黑衣，蒙着面，没能看清脸。我们跟其中的两人交了手，他们用的招数不曾见过。”
“像不像是军营中的人呢？”
“不太像。”
这时候，文龙和文虎进了营帐。文龙汇报道：
“父亲，已经派出去一个营去找人了。南靖边境各处关口和码头都有士兵把守，绝不会让劫匪逃走。”
文琨应了声：“嗯。”
文虎说道：“父亲，您觉得是仇家、还是绑票的劫匪干的？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文琨陷入了思考:“仇家？劫匪？如果是这两种倒也不必担忧太多。可问题是被劫走的人有些特殊啊！这个楚国小妾的真实身份仅有自己和虞钦知道。如果绑架的人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秘密才掳走人的，那后果不堪设想啊！我文琨这是要晚节不保了吗？！”想到这里，他突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命令道：
“文龙，再派一个营出去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带回来！”
文龙领命，“是。”
接着，文琨拿过纸笔开始写信，匆匆写好后递给文虎。“速速把这封信送出去。”
文虎吩咐完送信的又回到了帐内。
文琨又吩咐道：“你再去查近一个月来，都有哪些人从京城来南靖？平民、商人、官员全部都查，一个可疑的都不能放过。”
他先前让文虎送出去的那封信是给虞钦的，这件事非同小可，有必要让虞钦知道，并且他让虞钦协助，在楚国境内也要搜寻劫匪。
这位楚国夫人被木青云的人给关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靖南侯的人！赶快放了我，放了我！”但任凭她怎么喊，都没人回应。
此时，木青云正在和吩咐属下：
“她不是给靖南侯生了个儿子吗？几岁了？”
“六岁。”
“好。先关她三天三夜，不能给任何吃的，只给她必要的水喝。三天后，找一个六岁的男童来。到时候她定会开口。”
“是。”
就这样，楚国夫人被饿了三天三夜，在她要奄奄一息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个人。
“你别害怕，我们不会要你的性命。但是你必须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她用十分微弱的声音问道：“你们要问什么？我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妾，身份低微。我能知道什么呢？”
“你可是八年前进的侯府？你是怎么进府的？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就这些，是不是很简单？”
出国夫人犹豫了半晌，回答道：“我是西良国人，家住渝城，八年前，靖国和楚国在渝城打仗，许多人开始逃难，我在逃难的途中和家人走散了，之后就遇上了南靖军。是一个将军把我送给了侯爷。”
“你没说真话。”
“我说得全都是真的。我的确是西良国人。”
“你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当母亲的一刻也离不开自己的孩子。想必夫人也很想念自己的儿子吧？”
楚国夫人突然像疯了一样喊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夫人别担心。我们把他接来，是为了让你们母子团聚的。他现在跟你的婢女在一起，很安全。”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抓我儿子！？你们不要伤害他！你们是劫匪对吧？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会给你们无数的金银财宝。求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孩子！”
“夫人请放心，我们只是想从你口中听到几句真话，我们绝不会伤害您的孩子的。”
“真话我都说了。”
“看来，您是不想见您的儿子了。”
楚国夫人这时候突然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的孩子在侯府里呆着，侯府戒备森严，怎会轻易被人掳了去？
“你们骗人！靖南侯府岂是你能随意掳走人的地方？我的儿子根本不在这里。”
“好，那我就让夫人听听。来人！”
此时隔壁房间里，另一名属下带着一个男童进了屋子。孩子连哭带喊：
“娘亲，娘亲，救我，救我！呜呜呜呜。”
这时候楚国夫人的精神已接近奔溃边缘，她三天三夜没有进食，身体虚弱，感官能力也因为极度惊吓而变弱，哪还能辨别出孩子的哭声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的？于是她信以为真，哭着喊道：
“豹儿，豹儿，娘亲在这里，娘亲在这里！”她扑倒在墙边。
另一边房间里的孩子听到母亲的声音。“娘，娘，娘，我怕，我怕！”哇哇哭得更惨了。
“只要夫人肯说实话，你们母子可以立即团圆。”
“我说，我说！”
楚国夫人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神含着无限的悲伤，开始回忆起八年前发生的事。
“你们知道楚国大将军虞钦吗？他是我的父亲。”
此话一出，问话的属下和在隔离旁听的木青云都惊住了。
“我是他的私生女，一个永远没有名分的女儿。八年前我十五岁，他突然找到我的母亲，说是给我找了一户好人家，我虽是嫁过去做妾，但那家人在当地极有名望，我也不会受委屈的。我的母亲自然同意了。
第二天，父亲派人来接我，却把我带到了军营里。第三天，军队就开拔出征了。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被带到军队里。我见不到父亲，每日有两名麽麽伺候我的起居。我打听到楚军这次要去打西良国。攻打西良国一开始还很顺利，但后来南靖军来了，打西良国就变成了和南靖军打仗了。
有一天夜里，我在睡梦中被麽麽摇醒。醒来后，我看到父亲来了。他让所有人都出去在外面候着，然后他对我说，他要我去给靖南侯的做妾，他敢保证靖南侯会喜欢我，我以后在靖南侯府不会受到委屈。
我假扮成家破人亡的西良国女子，来到一条河边。当时是暮春时节，渝城天气闷热，到了晚上更是难耐。父亲的人打探到每晚文琨都会来这条河流沐浴，便让我等着。后来我果真遇到了文琨，他将我带回了靖国营地。
问话的人听了这段故事，不由得在心里唏嘘几声，不过他还要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可还记得，你见到靖南侯的第二日，南靖军是不是没有出兵，而是在营内修整？”
“我不被允许出去，所以一直呆在帐内。不过我记得来伺候我的婢女似乎抱怨过要做的事情太多，如果士兵们出去打仗会清闲许多。”
“之后你便随南靖军回了南靖。那么，靖南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我从来没问过他，也没向他说起过。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
问话的下属来到木青云的房间。“首领，都问出来了。”
“去找两辆马车，今晚就动身。让小四跟我回去。”
“是。属下这就安排。不过首领，南靖地界恐怕不能走了。现下虞北镇也很危险，属下留意到，这几日虞北镇的衙门派人在到处搜查。应该是冲着楚国夫人来的来的。”
木青云装扮成商人模样，叫人给那位楚国夫人换上了东夏国妇人的衣服，两辆马车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发了。出城门时，士兵例行盘查。木青云本就是楚国人，他特意用方言回答了士兵的盘问，说是去东夏国给老丈人过寿，家中内人是东夏国人。因为路途遥远，就在夜里赶路。这样便蒙混过关了。
等出了虞北镇，再过两个镇，就到了吴国地界，然后北上回华都，这样就绕开了南靖。回到靖国华都需要二十天，木青云早早写信告诉了云歌事情的进展，让她在华都耐心等待。一路上，木青云一直在琢磨让谁来揭发靖南侯的罪状最合适？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人：丞相韦崇。
“靖南侯在靖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揭发他的人自然也必须是朝廷中最德高望重的人。再者，丞相是宁王这边的，宁王和肃王本就是竞争关系，丞相去查靖南侯也合情合理。但云歌那边怎么解释呢？云歌一定想把这个功劳给宣王，不过，宣王如今的处境有些尴尬，皇帝不许他出府，让其闭门思过。如果这个时候，宣王还在外面搞动作，恐怕也不会赢得皇帝的好感吧。云歌聪慧明理，一定能明白的。”
离开虞北镇前，木青云也给东夏国皇帝写了一封信，汇报眼下找到了能扳倒靖南侯的证据，宁王胜出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