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这是和母亲的最后时光（1/1）
毛志强躲出去了，这个家只有娘俩，三年多唯一的一次，好像这个家就是她们的，没有人打扰，她们可以自由的说着话，不用担心被听到，不用顾虑毛志强的想法，不用担心被别人打扰。赵妈妈看着眼前的女儿心痛的无法呼吸，她什么也没有问，她不敢问，她怕戳中赵莹的心，她们想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想用母亲的爱，温柔化解女儿心中的委屈，痛苦，虽然那减轻不了什么，但似乎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
赵妈妈把店里的门反锁上，避免毛志强中途回来，她表情异常的冷静，头脑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拉着赵莹走进浴室，帮女儿洗净身上的污秽，好像小时候一样。她用手试着水温，帮女儿褪去衣物，感觉得到赵莹浑身的发抖，她知道这一切都怪自己，哪怕当初不离婚，哪怕继续挨打，也好过今天如此这般。
赵妈妈忍着泪，但是心中泪已成海。赵莹不知道母亲的举动是何用意，但是她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有母亲的照顾，像小时候一般，帮自己洗头发，打出那丰富的泡沫，迷到眼睛上有些睁不开，母亲用手舀着清水帮自己冲洗干净。赵莹的身体一点点暖和起来，一点点放松起来，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消失了，就像做了场梦。赵妈妈帮着她搓着背，轻轻的，好像是要把那些被玷污的痕迹除掉，赵莹哭了，默默的，泪水和洗澡水混在一起，妈妈看不到，只有她自己知道。
洗过澡的赵莹干净，清爽，20岁如花的年纪，笑得那样灿烂，赵妈妈看着女儿美的赞不绝口，赵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关于长相的夸奖，她一直觉得自己非常的普通，可事实上，她真的很好看。赵妈妈用毛巾沾干她头发上的水，用那种老式的吹风机一点点的帮着她吹干，一句话不说，赵莹享受现在的时刻，只有她和妈妈，就像是她们自己的家，哦对了，还缺弟弟赵强。
赵妈妈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让赵莹换上，做了几个菜都是赵莹喜欢吃的，赵莹呆在厨房门口看着赵妈妈的背影，现在是春节啊，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可惜她们的日子过的怪怪的。
赵莹奇怪妈妈的举动，赵妈妈没有问过任何问题，多久了？几次了？那些像刀子一般的问题，赵莹很怕回答。她站在那看着妈妈在厨房的操作，一道道美味的菜肴冒着热气端到桌上，母亲将一块块的肉夹到她的碗里，叮嘱着
“你得多吃点，太瘦了，要长点肉才好看”
“我的女儿是最漂亮的姑娘”
赵妈妈慢悠悠的夸奖着，不等赵莹的任何回复，自顾自的念叨着。
赵莹根本食不下任何食物，但她不想妈妈担心，不想她失望，机械性的塞进嘴里，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她大口大口的嚼着，根本考虑不出什么味道，好不好吃都不重要。
饭后的赵莹和赵妈妈一起走进卧室，那个下午还让人噩梦般的卧室，已经被赵妈妈打扫干净，她扔掉了那些床单，被子，给女儿换上新的床品，赵莹看到时好想哭，她不知道妈妈有何打算，赵莹的心里很不安，难道妈妈要就此作罢，让这件事就这样当没有发生吗？赵莹恍惚，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相信。
赵妈妈让赵莹躺在了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和她慢慢的聊着天。
赵妈妈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折，里面还有赵妈妈的身份证塞到赵莹的枕头下
“莹莹，这是当初妈妈再婚时的一万块，还有这两年省吃俭用存的一点钱，明天你去取出来，存到自己的卡里。”
赵莹诧异，刚想追问，赵妈妈继续讲着
“加上你自己存的，我想已经够了赵强过来，你俩租房的钱了。明天你取出来，就去找找房”
赵莹惊喜，这是妈妈让她离开呢
“有了我这笔钱，你也不用太辛苦了，不用打那么多工，也不用急着存钱，还是能顶一阵的。”
“这些钱够你和弟弟上学，过日子了”
赵妈妈边说，边拉着赵莹的手，轻轻的抚摸。赵莹能感觉到那手非常粗糙，那是常年干活的积累，皮肤不再娇嫩，开始变得干瘪，这是照顾他们的勋章。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赵强啊，知道吗？”赵妈妈突然眼圈发红，认真的看着赵莹，期待她的回答
赵莹忍着哭，用力的点点头
“你有没有怪妈妈当初离婚，带着你离开？”
赵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傻姑娘，怪，你也不会说的，你这孩子就是这样，受了多大委屈都不说”
赵妈妈长长的叹了口气
“妈后悔了”
“后悔当初离婚带着你离开，特别特别后悔”
“扔下赵强一个人，我每一天都在想他，可是那时候我没有办法，他是男孩子，留给你爸也不怕啥”
“我本来以为带着你，能让你呆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保护你，可谁成想……”
赵妈妈说不下去了，咽下了后边的话，但是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妈妈特别对不起你，都怪我，就算和你爸不离婚，顶多也就是我们挨着打，他天天喝酒罢了”
“都是我的错，最后谁也没照顾好，我这个妈妈没有用”
赵莹总感觉这些话很奇怪，可是她想不通奇怪在哪里。娘俩很少这样坐在一起聊天，聊过去，好的坏的，从当初离开家开始，娘俩都在一起。父母的打骂，嗜酒，姥姥姥爷的势利眼，到毛志强……她们心意相通，从不抱怨，也不埋怨。她一直都觉得赵妈妈是坚强，努力的人，只要决定了哪怕受了太多的欺负，委屈，也不后悔。可是今天，妈妈的话，处处透着自责，伤心，这让赵莹没有想到，也想不通。
“莹莹，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弟，教他做人，做好人，不许做坏事，好不好？”
赵妈妈死死的捏着赵莹的手，赵莹再一次的点了点的，狠狠的。只是这次点完头，赵莹的困意来袭，她以为是今天一天的疲惫，压力，洗完澡，吃饱饭了的睡意，她的眼皮开始打架，她开始听不清赵妈妈的话，她只知道，自己答应了，然后便昏沉的睡去了。
在外面晃悠了半晚的毛志强只能回家，赵妈妈将门早已打开，他进门时本以为会是一番的腥风血雨，可家里出奇的安静，他四处看了看，看到了厨房里娘俩吃剩下的饭菜，他突然踏实了，能吃能喝的，说明没啥大事。
他关好大门，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看到赵莹的房门关着，没有透出光亮，二楼只有他和赵妈妈的卧室开着床头的小灯，他走进了房门，赵妈妈坐在床上，等候多时。
“你坐下，我要和你聊聊”赵妈妈语气冰冷，心虚的毛志强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毕竟自己做错了事，他不敢造次，听话的坐在一旁。
“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赵妈妈的语气，依旧冰冷
毛志强并不想回答，他本以为这事碍于赵莹的脸面，可能就翻过去了，可眼前的情况，他又不得不妥协，也只能乖乖的回话，期待痛快结束，早早睡觉，今天的事情翻篇。
“没没多久，刚二次”毛志强怯怯的回答
“刚两次？看样子，你还挺不满足”赵妈妈冷笑着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那天是喝多了，有点醉，莹莹洗澡没有关门，所以就……”毛志强尽量让这事看出来合乎情理一些。
“为什么啊？是我对你不好，还是我们娘俩亏欠你了，你要这样糟蹋孩子？”赵妈妈强忍着愤怒，红着眼圈恶狠狠的看向毛志强
毛志强也被这眼神吓到了，但是自己毕竟是男人，他自认是一家之主，怎么可能任凭老婆压在头顶，强撑着语气狡辩着。
“那我照顾你们这些年白照顾啊？”
“我不就犯了一次错，没完了啊”
“这事过去就完了呗，你还想咋地，这个家究竟是我家，还是你家，你要搞清楚”
“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们娘俩还在娘家挨别人白眼呢”
毛志强为了给自己壮胆，猛的站起了身，叉着腰，好像犯错的是赵莹母女一般，全然没有一丝的抱歉，悔意。
赵妈妈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看着他，冷笑着，不再问什么，也不再说话了。
赵妈妈钻进被窝，倒向另外一侧，闭上了眼睛。
毛志强见此也是大悦，觉得这关就这样过了，倒也不错，没再得寸进尺，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夫妻俩背对着背，各有各的心思。
第二天赵莹是被人叫醒的，不是赵妈妈，不是毛志强，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头痛的要命，要不是有人死命的摇晃，不停的喊叫，她是怎样也醒不了的。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制服，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不确定这是什么场景，她头痛欲裂，只听着对方不停的叫着“赵莹吗？是不是赵莹？你醒醒，你醒醒，我是派出所的”
‘派出所的？’
‘怎么回事？’
赵莹始终以为自己在梦里，随着清醒的时间越久，她的眼睛睁开了，她也渐渐清醒，她看清了眼前的人，确实是派出所的，因为她穿着制服，门口还站着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女警，她四处看了看，没错，确实是自已的房间，毛志强的皮毛店，二层自己那个狭小的小房间，竟然一下子挤了三个人。她听到外面很嘈杂，她瞪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懵了。
“你是赵莹吗？”那女警继续问她
赵莹点了点头，疑惑的看向她们二人
“那你换好衣服和我们走一趟吧，去趟派出所”那女警继续着
赵莹一听要去派出所，明显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别紧张，没事的，你妈妈在派出所呢”那女警见赵莹非常害怕，安慰着
“我妈？我妈怎么了？她怎么在派出所？”赵莹追问
“没事，你先换衣服，到了所里再说”那女警帮她拿起衣服，提醒她换好，便出了房间到门口等她。
赵莹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发现二楼非常多的人，有穿着制服的警察，有穿白大褂的，她一时蒙了，不知道何时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可自己的头也痛的要命，她心里只惦记在派出所的妈妈，她想赶紧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们家怎么了？”赵莹不解的问那两名女警，可惜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她一起下楼，这时她才发现不止二楼，一楼也有很多的人，大门口还聚了很多的邻居看热闹，赵莹更疑惑了。
赵莹随她们走出大门，只听邻居们闲言碎语的小声嘀咕“毛志强死了”赵莹的心咯噔一下，她赶紧回头看向那些人，只是大家看到她时，都回避了眼神，刻意躲避着。
“他们说什么？毛志强怎么了？”赵莹再次询问
可惜，那二人依旧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打开车门，让她上车，然后她们一左一右的坐在赵莹的身旁，一路开出去了，赵莹回头，看到毛志强的皮毛店门口围了很多的人，可惜随着车速加快，那影子越来越小，她开始心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赵妈妈会在派出所，那毛志强呢？这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赵莹仔细的回想着
她想起来赵妈妈带着她洗澡，帮她吹头发，给她做了饭菜，陪她在床边聊天，然后还把存折和身份证给了她，让她好好照顾弟弟，告诉她可以出去租房了，她想着想着，突然一种不好的感觉。可是后来呢？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好像和母亲聊了很多，后来的自己好像困了，就昏昏沉的睡着了，然后也没有做梦，睡的很香，甚至忘了白天的痛苦遭遇，她很久没睡的这么好了，可是后来的事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派出所离的不远，还没等赵莹想通，她们就到了地方，她在两名女警的指示下进了大门，被带到一个房间，这房间不像是审讯的，但是又说不出是干什么的，赵莹奇怪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赵莹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一会儿一个男警察进了门，带着一个笔记本，坐在赵莹的身旁。
“你是赵莹？”
“嗯”赵莹点了点头
“毛志强是你什么人？”
“继父”赵莹非常不想回答关于他的事情，她只想知道赵妈妈此刻的情况
“我妈呢？”赵莹等不及了，追问着
“毛志强死了”那名警官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扔出来一个让赵莹十分震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