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风起（十一）（1/1）

商船驶入波斯湾时，晨雾正漫过湛蓝的海面，将远处的霍尔木兹岛裹成一团朦胧的剪影。赛义德站在船头，指着前方那片逐渐清晰的陆地，声音里满是归乡的喜悦：“前面就是波斯的港口了！等过了这片浅滩，咱们就能看到岸边的棕榈树，我家的商栈就在棕榈林后面，我妻子肯定已经备好了甜茶和烤馕等着咱们。”

瑾潼扶着船舷远眺，只见海水从深蓝渐变成清澈的浅蓝，能隐约看到水下摇曳的海草，偶尔有几尾彩色的鱼从船底游过，留下一串细碎的水花。她怀里揣着从雅典带来的石头，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突然想起阿青临行前的叮嘱——要带些波斯的新奇玩意儿回去，好给苗圃里的檀香木苗做装饰。正想着，岸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几艘挂着波斯锦旗的小船从棕榈林里划出来，船头的人挥舞着彩色的绸带，嘴里喊着欢迎的波斯语。

“是我家的伙计！”赛义德笑着挥手，转身对瑾潼和李默说，“咱们先去商栈休整两天，等把从罗马带来的宝石和地毯交给商会，再带你们去看波斯的琉璃作坊。对了，后天就是波斯的‘玫瑰节’，城里会摆满新鲜的玫瑰，还有舞姬表演和美食市集，你们一定要去看看！”

商船靠岸时，赛义德的妻子法蒂玛正站在码头等候，她穿着一身粉色丝绸长裙，头上裹着绣满珍珠的头巾，见到赛义德立刻快步上前，递上一条温热的羊毛毯：“路上冷不冷？我炖了羊肉汤，还烤了你们爱吃的鹰嘴豆饼，快跟我回商栈。”她看到瑾潼和李默，又笑着行了个波斯礼，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打招呼：“瑾潼姑娘，李默先生，欢迎来波斯，赛义德常跟我说起你们。”

赛义德的商栈坐落在城中心的集市旁，是一座两层的石楼，一楼堆满了从各国运来的货物，二楼则是客房和会客厅。法蒂玛把他们领进客房，房间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彩色的琉璃灯，桌上摆着新鲜的葡萄和无花果。“你们先歇会儿，我去把汤热一热。”法蒂玛说着，又转身下楼，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

瑾潼坐在地毯上，摸了摸柔软的绒毛，忍不住感叹：“这地毯比咱们贺兰的羊毛毯还舒服，上面的花纹也好看，要是能学些编织的手艺，回去教给村里的妇女就好了。”李默打开窗户，看向外面的集市，只见街上挤满了商贩，有的在卖香料，有的在卖琉璃制品，还有的在表演杂耍，热闹得像过年。“你看那边，”他指着街角的一个摊位，“那个商贩在卖波斯的天文仪器，咱们去看看，说不定能学到些观星的技巧。”

两人刚下楼，就见赛义德扛着一个大木箱走进来，箱子里装满了各种香料，有肉桂、豆蔻、丁香，还有一种散发着淡淡花香的粉末。“这是波斯的‘玫瑰粉’，”赛义德拿起一小袋递给瑾潼，“把它撒在水里泡澡，能让皮肤变得光滑，还能安神助眠。明天玫瑰节，我带你们去玫瑰园采摘新鲜的玫瑰，让你们亲手做玫瑰酱和玫瑰露。”

当晚，法蒂玛端上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汤里放了波斯特有的藏红花，颜色金黄，香气扑鼻。瑾潼喝了一口，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忍不住问法蒂玛：“这藏红花真神奇，不仅能调味，听说还能入药？”法蒂玛点点头，给她夹了一块烤羊肉：“是啊，藏红花能治头痛，还能活血，我们波斯女子生孩子时，都会喝些藏红花水。对了，我还会用藏红花做糕点，明天给你们尝尝。”

第二天清晨，赛义德带着瑾潼和李默去了城郊的玫瑰园。刚到园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玫瑰香，走进园里，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成片的玫瑰竞相开放，有红色、粉色、黄色，还有罕见的蓝色和黑色，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园主是个留着白胡子的老人，见到赛义德，立刻笑着迎上来：“赛义德，你可算来了！今年的玫瑰长得特别好，尤其是那片蓝色玫瑰，是我特意从波斯东部引进的品种，花瓣能用来做染料，染出来的颜色比蓝宝石还好看。”

瑾潼蹲在蓝色玫瑰丛前，轻轻抚摸着花瓣，觉得这颜色比她见过的任何染料都要鲜艳。“园主先生，您能教我们用玫瑰做染料吗？”她抬头问道，眼里满是期待，“我们贺兰的棉布要是能染上这种颜色，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园主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要等玫瑰花瓣晒干，明天我带你们去我的染坊，教你们怎么提取色素，怎么固色。”

如果阿青要是在这儿，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瑾潼心里想着，随手摘了一朵粉色玫瑰，插在发间。李默则拿着纸笔，认真地画着玫瑰的样子，还在旁边标注着花瓣的层数和颜色，说要带回贺兰，让花匠试着培育波斯玫瑰。

第三天是玫瑰节，城里到处都挂满了玫瑰枝，市集上摆满了各种玫瑰制品——玫瑰酱、玫瑰露、玫瑰糖，还有用玫瑰花瓣做的糕点。赛义德带着瑾潼和李默逛市集时，突然被一阵欢快的音乐吸引，只见广场中央围了一圈人，几个穿着彩色舞裙的舞姬正在跳舞，她们的裙摆上缀着铃铛，随着舞步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波斯的‘旋转舞’，”赛义德解释道，“舞姬们旋转的时候，裙摆会像花朵一样展开，象征着玫瑰绽放。对了，今晚王宫会举办玫瑰宴，国王邀请了各国的商人，我已经为你们报了名，我的朋友们，到时候你们能见到波斯国王，还能品尝到最正宗的波斯美食。”

瑾潼听了又惊又喜，连忙问：“那我们要不要准备礼物？总不能空着手去见国王。”赛义德笑着说：“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我从罗马带回来的那块红宝石，正好可以送给国王，他最喜欢收集宝石了。另外，你们可以把《贺兰旅途记》送给王子，他对东方的文化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