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沸水确实挺烫的（1/1）
“师父，你醒了！”见顾凌深睁开眼，高美罗连忙过去扶她。
“嗯。”顾凌深点头，瞥了一眼刚醒的两人，“走吧！”
“这魇兽……”高美罗欲言又止，那狐狸也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凌深扶额，觉得这徒弟真容易被骗，“刚刚我们差点被它哄了去，你可想好给它说话了？”
“哪……哪有？明明是你徒弟定力不好。”魇兽看了一眼林渊，“那个人，不适合你，人家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你的存在。”
“我知道。”林渊回他。
魇兽发出吱吱的叫声，蹭着顾凌深的腿，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仙人，你放过我吧！我还没出去过呢，想去外面看看。”
“……”
见无人答它，它又跑去蹭高美罗，但对方对它似乎没了之前的兴趣，一动不动。
“你对这里可熟悉？”顾凌深垂着眸子问那狐狸。
“熟悉呀！”魇兽听了这话，也不趴着了，四条腿颇有神气地运动着，“这里所有残存的美梦我都吃完了，已经饿了许久，他们那些人想过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知道。”说罢，它顿了顿，看向顾凌深，“除了你，我很好奇，别人要么美人金钱，要么美酒佳肴，可你的梦里为何一片空白？”
顾凌深并没有回它，见它答非所问，继续问，“里面可还有其他魔物？”
“除了那种妖狼，我是不敢往里走了，那里太安静，戾气太重，我只是一个修炼不久的小妖，不去，谁没事去送……”
小狐狸正说着，自己就被人抱起，高美罗给它顺了顺毛，“乖，带我们进去，姐姐保护你。”
魇兽眯着眼享受她的抚摸，片刻使劲地摇头，“不去！”
“去不去……”高美罗威胁它。
魇兽哆哆嗦嗦，缩在了高美罗的怀里，“走……走吧！”
“别耍花样，要不然拿你喂兽。”
“是！”
小狐狸安静了下来，前面的空间不似窄小的小道，面积大了起来，依旧有水自上而下地滴答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回声在里面荡漾，更显空旷。
高美罗紧跟着怀散，显然有些怕了。
“别怕，师父在。”
无疑，这个时候顾凌深就是主心骨，虽然怀散在神谷待过，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之后因为修炼便再也没去过，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他也没有冒死去那片危险土地的能力。
越往里走，瘴气越浓，怀里的小狐狸越来越躁动不安，顾凌深停下步子，看向它，“你最远走到这？”
“嗯，那个时候碰到了一群蛇，吐着毒信子，我赶紧跑了。”
“现在这秘境外面有人把守，呆在我们初见的地方，不要乱跑，我回来之后，带你出去。”
“真……真的吗？”小狐狸受宠若惊，“那些人的梦中，有一个叫太阳的东西……”
许是因为有残魂的梦，魇兽比那些常年生活在秘境的妖狼有人性得多。
顾凌深摸了摸它的头，“真的，但你把我这些徒弟照顾好！你应该是有栖息之处的。”
一只魇兽能长期生活在互食的饿狼中却安然无恙，肯定有它的生存之道。
“这……你别骗我！”
“自然。”
顾凌深话语刚落，几个徒弟就不愿意了，他们皱着眉头，一股脑地跪了下来，“师父，徒儿这么不让你信任？”
“我能感受到里面戾气极重，我一个人应付足以，不要让我分心。”
“师父！”
“……”
“去吧！”顾凌深伸手，三个徒弟尽数倒在了地上，嘴角扯出一丝笑，但在这黑暗中却显出了几分骇然，“我的话明白了没，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魂飞魄散。”
小狐狸被吓着了，连忙低声应着，“知……知道了。”但它虽然害怕，还是想见一眼太阳，“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自然！”
说罢，顾凌深一人，只身闯入秘境深处。
若是之前，她还可以让徒弟多历练，但这般险境，她绝对不能。
里面空间宽敞得多，沸水的咕咕声取代了滴答的水声，顾凌深判断好位置，直冲目的地。
只不过过程并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数十头妖狼奔涌而出，发出低低地嘶吼。
顾凌深视作无物，唤来阿虎，一路向前。
红色的沸水滚烫，里面漂游着一只黑色的魔物，通身盘踞着，身上的鳞片在水中闪闪发光。
“来者何人？”那蛇发出浑厚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场地中极有震慑力。
“五百年前的那条大蛇……你可是它的残魂？”
“五百年啊！”那巨蛇低声感慨着，“是也不是，我只是残缺的实验品，后来蛇灵不知为何来到了我身上，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顾凌深一愣，她是抱着斩杀对方的心来的，对方却依旧能安静地和自己对话。
她拍了怕躁动不安的老虎的头，将它收了回去，“你……”
“那只虎不错！”
“哦！”
“你来这做什么？许久没见过活人了！”
“……”
“前面那些妖狼是怎么回事？”
“他们闻到味就跑出去了，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它们是靠我身上的灵力存活的。”
“灵力？”
“不是吗？要不然他们怎么能活下去？”
“它们会吃掉自己的同类，来获得更好生存的机会。”
“可主要还是依靠我的。”那蛇摇了摇尾巴，显然是有些自豪，“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的活法，对于我来说，那是它们的生存之道。”
“所以他们吃掉我的话，你也觉得是对的？”
“弱肉强食，这便是丛林法则，”那蛇翻了个身，溅出一地水花，“只不过你们人类，很奇怪，你身上的气息与我相冲，我很讨厌。”
“……”
“我只是一条蛇，这里的水很舒服，虽然觉得你会是很美味的食物，但我懒得动，所以请你离开。”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顾凌深问它，或许能从它身上，知道五百年前的故事。
“记得啊，我本来是一只眼镜蛇，还通了点灵，后来被你们人类抓到了，喂了不少食物，还挺好吃的，然后有一个残魂进了我的身体，这座实验室不知道怎么地就被封住了，我就一直待在这，当然，那个时候为了生存，我把里面的试验品都吃掉了，后来实在太饿，又不能出去，所以就往里走，这水里有无尽的力量，让我饱暖。”
“试验品？所以之前是有人那你们做实验，这本来是一座实验室？”
“嗯。”
“这沸水池就是实验水啊，很适合我生存！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很舒服。”
顾凌深垂眸思索着，这条蛇虽然通灵，但依旧极其迟钝，或许是受到环境的影响，所以才这样。但这反倒让自己不好下手，她能感受到它通身的戾气，对方却将它视作灵气，这和外面的晚空又有什么区别。
但此时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这蛇是戾气的源头，这沸水便是废水，污染着整片神谷大陆。
“你可知我是来做什么的？”
“你嘛！”那蛇顿了顿，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来杀我啊！不知道你有没有那本事。”
说罢，它突然笑出了声，周围的山石也震了起来，巨蛇跃身而上，俯视着站在一旁的女人，“我不犯人，人要犯我，你们啊，真够恶心的。”
说罢，口吐獠牙，长得血盆大口朝顾凌深扑来。
顾凌深咬了咬牙，翻身跳到了它身上，蛇身光滑无比，身上的体温不是冷血动物那般，反而滚烫无比，红色的水滴自上而下落着，融入在冒着泡的沸水中。
但这毕竟是五百年受毒气污染的巨蛇，弱点岂是顾凌深能轻易抓住。
蛇甩着尾巴，身体极具地翻动，眼看就要潜入沸水中，顾凌深连忙跳了出来，对于肉体凡胎的她，即便有灵力护体，也禁不住滚烫的沸水。
“你也知道这水疼啊！”
蛇怒吼着，释放出大量毒液，伴随着翻腾的红色的沸水，如雨水般落下。
顾凌深身上已经狼狈不堪，她紧抿着唇，“剑出！”
一个金黄色的重剑已经持在手间，顾凌深秉着气，直奔蛇的七寸，只是，被对方躲了过去。
巨蛇被这强大的灵力所影响，向后退了几步，但片刻又冲了上来，它这次跳出了沸水，匍匐着向顾凌深冲来，身体围着圈，不断缩小着包裹圈，顾凌深只觉得范围越来越小，她咬着牙，往上飞，又一次对上了蛇的七寸，但这次手上多了另一个东西。
巨蛇并没退缩，它抱着必死的心，张开獠牙，吐出毒液，却迎来了对方的一把雄黄，一记斩杀。
蛇身猛然落地，顶端的石头落下，满脸毒液的顾凌深小心躲过山石，瞥了一眼死绝了的巨蛇，擦掉脸上的剧毒，坐在一旁疗息。
她可能也活不了了。
顾凌深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她看了一眼死去的巨蛇，嘴角挂着一抹笑，“沸水确实挺烫的。”
你虽然经历百般苦楚，但不能活。
*
林渊醒来的时候，狐狸正在自己怀里蹦跶。
他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剩余的两人依旧在昏迷中。
师父！他打了个激灵，跑去叫醒昏睡的两人。
“别叫啦，别叫啦，我这小洞已经快塌了。”魇兽在一旁制止着，“那位神仙姐姐说过会回来的，你们别打扰她。”
剩下两人悠悠转醒，几人齐齐往外走，现在不知道师父情况如何？身为徒弟的自己怎能让师父一人独自承担。
“你们别去嘛！”魇兽跟了过来，四条腿依旧再发抖，“发生了什么？”
怀散垂眸看着逃窜而出的妖狼，一把戳向其中一个，“怎么这么多？”
“师父！”林渊心头一颤，想起顾凌深之前送给自己的那只戒指，唤出木剑冲了进去。
“师兄！”高美罗在一旁喊着，但灵蝶不如木剑灵敏，且身形大无法驾驭，只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吱吱吱……嘶嘶嘶……啊啊啊……”魇兽哭哭啼啼地四处乱窜，高美罗没多想，将它一把抱在怀里，“师兄，我们进去！”
怀散收了剑，拿出画好的符咒，“我来开路！”
几经曲折，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林渊衣服被妖狼扯得破烂，脸上也有几道血痕，红色的沸水依旧滚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黑色的巨蛇被斩成两半，依旧流着血。
地上残存着顾凌深淡蓝色的衣服料子，却不见人影。
“师……师父！”高美罗哇地跪在地上，哭出了声。
怀散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往沸水里扑去。
“师兄！”怀散及时抱住了他，两人一同滚在地上，“清醒一点好不好！”
“师父呢？师父！”
他怒吼着，双目通红，眼角的血丝骤然多了不少。
“师父这么厉害，师兄，没有尸体，我们还有希望。”
“对……对！还有希望。”怀散反复重复着，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在这个可怕地充满污浊之气的地方转了许久，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他越走越焦急，突然对准了死去的大蛇，“会不会是它。”说着，要拿刀子想要将其拆解。
“很明显它是被师父捏住了七寸，师兄，师父战胜了它，除非被毒气感染，但也不可能不见尸体，而且师父走前设置了结界，妖狼才不至于不可控制。”高美罗止住了哭声，显得冷静了不少。
怀散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坐在地上顺了好几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这里的瘴气浓度低了许多，这片沸水滋养着魔物，高美罗去找韩子敬来看是否可以清理，我们再到附近看看。”
“嗯。”林渊点头，细心仔细地找着线索，“这里本就有浅水坑，师父在这一处休息过。”
怀散看向林渊指的地方，灰蒙蒙地土地上有些潮湿，一处黑血格外清晰，他咬着牙，又向前走了几步，一眼就对上了那一双格外突兀的脚印，“师父被人带走了。”
“嗯。因为妖狼的原因，脚印已经被践踏了不少，师兄，出口只有一个，她应该已经离开了。”
林渊点了点头，正准备往前走，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