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梅香（2/1）
天色渐渐泛白，窗外的鸟儿啼叫，顾凌深睁开眼，入目是已经亮堂的墙壁，她动了动身子，有些乏力。
昨夜好似做了一场美梦，数月的繁忙顷刻都变得微乎其微，留下的只是梦中那股淡淡的梅香，安静地渗进她的心里，一点一点地温暖着有些冷的身体。
“师父！”声音传至耳边，顾凌深心头一颤，思绪飘了回来，“怎么了？”
“现在感觉如何？”林渊放下盆里的热水，坐在了一旁。手却已经伸了过去，想要检查伤口。
顾凌深侧头躲过，揉了揉眉心，“谢谢你昨天帮忙，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林渊一愣，意识到了自己的逾矩，但一想到顾凌深的伤，又不愿意退出去。
她相信林渊的为人，见他如此，也不好拒绝，对方明明只是想帮她，昨天他应该愧疚死了，况且……
顾凌深暗自垂眸，压住心里那点小期待，所幸不再管，“麻烦你了。”
“没事！”林渊点头，扶着她坐起，怕蹭到伤口，动作也慢了好几分，他昨天已经止好了血，但肩膀上那一片大窟窿没了鲜血的遮盖，更显得狰狞。
里面白色的骨头清晰可见。
林渊一愣，格外认真地用热水擦拭，做好消毒工作，这才贴上药膏，做好包扎，从始至终，顾凌深一动也没动。
昨天晚上她都那么能忍，更何况现在呢？
林渊暗自苦笑，重新帮她穿好衣衫，“师父，早饭已经做好，洗漱完我们就去。”
“嗯。”顾凌深点头，任由着他扶出来。
这是回来后难得的宁静，因为照顾顾凌深的身体，林渊做得格外清淡，这不符合他们的口味，顾凌深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师父，可是不合胃口？”林渊看着还有半碗的粥。这话是他故意说的，他知道顾凌深脸皮薄，他若是这么问，自然肯定会吃下去。
果不如其所料，顾凌深将剩下的也吃完了。
她并不是不懂分寸之人，以前没有林渊的时候，无涯宫的食堂也顿顿吃着，只不过可能因为生病的原因，胃口大减，但她知道，如今的她必须养好身体。现在唯一信任的也只有自己的徒弟。
想到这，杨里风严厉的样子猛然浮现在眼前，她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自己被送往神谷大地历练，师父就在一旁看着自己被巨蟒缠住，她哭着求师父救她，即便嗓子喊哑了那人依旧不为所动，最后还是自己用匕首，斩向蟒的七寸。
后来，她或许有些理解师父的做法了，可现在，又是一次背叛，将自己的缺点完全地说给另一个人，这无疑是被人抓住了软肋。
顾凌深心中不免抱怨，以前不管杨里风怎么批评她，她都忍了，可现在他仿佛想将她置于死地。
她不知道杨里风为何会变卦，之前还可以以无灯欺骗师父为由，为其开脱。可现在……顾凌深小口小口地吃着粥，思绪却飘到了很远。
林渊在一旁安静地吃着，眼睛却时不时盯着顾凌深，她身旁的气场过于强大，虽然表情和往常一样，但林渊知道，顾凌深动怒了。
“师父！”
“嗯。”顾凌深收了神，“怎么了？”
“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如果有什么事，烦请师父分享给徒儿。”
“嗯。”顾凌深点头，一阵暖意浮上心头，但她没再多说，她需要好好整理思路，再与林渊商讨。
“我昨天问了同门一些情况，我们离开后，有传言说我们遇害了，另外，无灯对无涯宫进行了扩建，招收了一批没有灵力的弟子。”
林渊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一告诉她，但并没有进行分析，他知道顾凌深现在没有心情听，他需要给她时间让她整理。
顾凌深也是这么想的，林渊过于温柔体贴了，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了一株白梅，在风雨中傲然挺立，虽然掩盖于白雪之中，却香气凛然，让人忍不住去采摘。
但她并未多想，只是下意识地朝面前的男人笑了笑，“你也休息一下，具体事情我们稍后再议。”
“好！”林渊回以微笑，顾凌深一直都是冷淡的，即便是夸奖也没见她笑，可刚刚那嘴角的弧度，足以证明她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这般想，林渊觉得自己也并非完全没用，至少，能让师父展颜，暂时忘记被背叛的苦痛。
*
昨天晚上并非一帆风顺，顾凌深休息不久那两人就又跑了过来。
林渊还记得他们那满身的戾气，完全不像是修行之人身上该有的。
幸好他提前销毁了那些血腥的衣物，以师父休息为由，这才躲过了一截。
之后，还时不时有人过来试探。
里面有一个病人，外面是一群阴阳怪气的人，他应付了许久，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未睡。
虽然还担心顾凌深的身体，但林渊对自己的师父有着十足的自信，如今她已经清醒，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了。
这般想，便听她的话，趴在了院外的石桌上，睡了过去，如果听到动静，他好快些应付。
顾凌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谨慎，即便是昨天被疼痛和剧毒缠身，她还是残留着一丝理智，自己的徒弟忙前忙后她是知道的，如果自己不说，他肯定不会休息。
果然，林渊已经睡熟了。
顾凌深笑了笑，将手中的毯子盖在他身上，树上的梨花飘了一地，一颗落在他的发上，顾凌深轻手捏过，手指触到发丝，她才发现他的头发格外柔软，摸起来，有点像她的阿虎。
但这很快就被自己反驳了过去，这个比喻有些不当了，阿虎还是不如小渊有灵性。
即便是看着他的舞蹈，她就觉得自己似是回到了突破瓶颈期的时候，畅快极了。
也正是那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低估了林渊的能力，即便没有灵力，他也是相当耀眼的存在，她很自豪，自己有这样的徒弟。
时间还早，太阳也刚刚好，顾凌深捡了一朵仍旧带着水汽的花朵，轻轻踱步进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