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婚礼(1/1)
四个人简单吃过饭收拾好一大包沉甸甸的东西搬进后备箱,萧期还顺手多做了几道拿手好菜带上,黑白的玩具和零食也准备不少。
出发时,黑白跳脱的在后排乱窜,搞得唐宁和万延浑身上下乱糟糟的,萧期透过后视镜看到两人这幅模样忍不住笑,冬至一如既往的窝在副驾驶休息。
折腾到后半程,黑白终于玩累似的趴下睡觉,唐宁和万延互相整理好衣服瘫倒在车座上休息。
阳光穿透云层将阳光洒下,像一层金黄色的纱幔,降下车窗,微凉的风打在脸上,照在脸颊的阳光中和微凉的风格外舒适。
到地方才下午两点半,两个男生负责搭帐篷,女生负责摆放外面的桌子板凳和一些轻巧的活儿,黑白放开性子撒欢。
草坪一望无垠,入眼是一片绿,远处还有几片花海,姹紫嫣红的,或许是山上没有城市密集的房屋,连空气都要格外新鲜些,风徐徐吹打在几人身上,舒适得让人想直接躺在草地上睡一觉。
天气好不容易晴朗几天,草地上的帐篷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在草坪上扎根。
冬至坐在马扎上抽烟,唐宁见状也不再上前阻止,心里只想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和想法来,反正万事不敌她开心。
身边人都关心她,那冬至自己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唐宁越想越鼻酸,索性一脚踏进帐篷里帮忙,忙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黄昏时刻,太阳还剩下一半在天空中,温度开始冷起来,冬至多穿了件披肩,四人在帐篷前用石头围一圈,在里面燃篝火,一如在云南旅游时那样。
只是可惜欢乐祥和的那个时候冬至和萧期没能看到,现在也只能一比一复刻一个小的,四个人在一起聊聊天吃吃烤肉也挺好。
草坪上的帐篷逐渐亮起灯,像散落在地上的星星。
有小孩欢声笑语的在草坪上和大人做游戏,黑白听到声音一溜烟就跑出去,萧期和冬至根本拦不住。
好在小孩儿也不怕,还和黑白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黑白吐舌头跑回来又跑过去追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糯米团子。
万延和唐宁玩心大发,两人对视一眼坏笑着紧追上黑白。
周围万籁俱寂,火焰熊熊燃烧,金黄色的光映在两人脸上,衣物和周身的温度身高,冬至靠在萧期的身上,头支撑着他的下巴,轻轻一动萧期下巴就痒意难止。
萧期嗓音温润,嘴唇一张一合时轻点在冬至的头顶。
“冬至,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冬至身躯顿住,在他的怀里僵硬两秒后咳嗽几声,向他明示自己的病情。
她看不见萧期的表情,只听见他轻笑一声,呼出的气喷洒在自己的发丝上。
“我真的想和你有个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期,”冬至从他怀里退出来,四目相对,冬至看着他的脸,狠心对他的话没舍得说出口,“我活不长的。”
萧期眼神真挚,看着她的双眸不闪躲半分。
“我不是因为一时的感触,这么多年,我只想和你有个家,哪怕你会……我也只会有且只有你一个妻子。”
眼眸的冰霜化开,冬至一时失笑,她轻拍他的胸口,摊开手掌说:“东西呢?”
“?”萧期皱眉:“什么东西?”
冬至的手没收回去,佯装不解:“你都和我求婚了,不会戒指都没有准备吧?想空手套白狼?”
“怎么可能!”萧期立马伸手掏衣兜,戒指是他在几年前就买好的,白色的戒指盒上印着两个金色的字母。
Dr.
冬至在三人出病房的时候偷偷翻阅过周知意给的微博名字,萧期的小号微博很干净,除了发关于自己的,在无其他,微博没多少,只有十几条,寥寥盖过他的八年光阴。
翻到他买戒指的微博时,冬至特意去搜过,Dr钻戒,一生只能买给一个人,需要身份证绑定。
萧期买的那一枚,是六芒星设计,寓意是一生一世的守护。
萧期的微博只拍下一张模糊的照片,他说:戒指像你。
六芒星又形似雪花。
冬天,是冬至出生的季节。
盒子打开,戒指在篝火旁折射出冷白的光,像雪花一样的设计,很漂亮。
萧期小心翼翼拉过她的手指给她戴上,指围是前些年萧期买的时候预估的,稍稍有些大,冬至抬眼看了两眼,轻笑一声。
他还是这么傻,和小时候一样。
不管做什么事情,萧期总是很有耐心,这八年,他一定不好过。
青春期的时候冬至只觉得萧期性格好,像女孩子似的,每次自己做什么他都毫无怨言,现在她才知道,不是萧期擅长等待,只是他什么苦什么怨都不会说,他只是倔强的等,等到自己心死才肯罢休。
——
二零一九年五月十九,是个黄道吉日,萧期和冬至举行婚礼。
萧期带着婚礼团队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月,冬至不想办得大张旗鼓,只邀请了几个认识的朋友,这期间萧期还抽空带冬至回家拜见了父母,
萧父原本在电话里听到萧期要结婚只觉得是胡闹,当萧期真的带人上门时,萧母一眼就认出冬至是小时候领居家的女儿,热情的邀请她进门。
萧父萧母还颇有要将婚礼大办七天七夜的想法,萧期忙说不用他们操心,凡事自己要亲力亲为。
之后双方家长见面仓促,楚爸楚妈看见结婚对象是萧期时脸上乐开了花,毕竟老街坊邻里谁不知道萧期家有钱。
高三冬至早恋班主任告诉楚爸时,楚爸恨不得直接杀到学校去,放假后更是扬言
“你要是不分手就给我滚出去,给你交的学费也还给我!我给你交学费是让你去谈恋爱的嘛?!你要是想谈恋爱我给你介绍人选。”
冬至只当他说的是玩笑话,哪知半年后楚爸真的给她张罗起婚事,还和爷爷奶奶说等高考完之后就介绍两人认识。
冬至只觉得她爸疯了,为了摆脱家里她报了离家很远的音乐学院,一心一意钻研学业。
两边父母该请的人都请了,婚礼当天高朋满座,冬至不想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进行一成不变的仪式。
所以她和萧期提前拍好纪录片,在婚礼舞台上放给宾客观看,自己则穿着鱼尾婚纱和萧期一起前往真正举办婚礼的地方。
两人也事先说明了情况,想观看婚礼的都专程由司机开车载到婚礼现场,嫌麻烦的还包括一些老人就留在酒店里吃饭,也能实时观看纪录片。
鱼尾婚纱穿在冬至身上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
两人抛开复杂的婚礼仪式和流程,面上带笑手挽手踏入草坪。
观礼的人先一步到达,唐宁和万延同坐一车陪同他们到达婚礼现场。
草坪婚礼的置办可给两人忙得那是焦头烂额,不过唐宁看到最终效果只满意的点头,什么焦头烂额废寝忘食统统忘在脑后。
一想到上次来这儿还是露营,唐宁心里颇为感慨。
她坐在车上,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绿色越来越近时,坐在后座忍不住回忆往昔。
“你们动作也是够快的,求婚的时候我没看见,婚礼可算能见着了。”
“是啊。”万延语气酸溜溜的:“虽然求婚成功第一时间就和我们说了,不过!”他语气反转,手指使劲戳前面开车人的肩膀:“婚礼结束可要请我们吃几顿好的啊,给我俩都累瘦了。”
萧期面色不改,右手紧握冬至的手心:“吃什么你们定,我付账。”
“爽快!”万延心情大好,朝唐宁使眼色搞怪。
沈非坐在草坪婚礼的最边缘,双眸微眯紧盯身穿鱼尾婚纱往里进的妙人儿,冬至面上带笑,萧期牵着她的手接受来自各方朋友的祝福。
唐宁率先注意到他,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她和沈非有联系方式,婚礼前一个星期唐宁愣是兴奋得睡不着,半夜翻起来刷朋友圈,知道他最近在准备演出。
“演出准备得怎么样?”
“还不错。”沈非唇角上扬,他放下香槟,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
红色的封面很喜庆,上面用金箔烫着一个大大的繁体喜字。
唐宁熟练的接过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她这一早上光收红包就收到手软了。
其中映象深刻的还得是萧期前老板许南禹的红包,那厚度,啧啧啧,没有两万都不可能。
想到这,唐宁和沈非简单寒暄几句离开,毕竟婚礼上冬至和萧期两个人是应付不过来的。
在婚礼现场观看仪式的人有很多,大部分都是萧期的同事和朋友,冬至这边邀请的人很少,除了前同事小陶和沈飞,就连当初在办公室闹事儿的黎单也来了。
冬至和唐宁也没料到她会来,见到她时还有些惊讶。
不过黎单没待过久,只观看完仪式之后就匆匆离席了。
“新婚快乐!”
众人高声欢呼,面上带笑举起手机记录下这一时刻,婚礼仪式落下帷幕。
结婚之后似乎和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过。
只是冬至的病越来越严重,萧期晚上如梦时,还能隐约听见她在厕所剧烈咳嗽的声音。
冬至每次咳嗽总会刻意避开或支走萧期,他也装作不知情,似乎两人刻意逃避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六月初,冬至萧期新婚一个月,冬至爸妈上门送土特产来,他们心里打的算盘冬至心里再清楚不过。
她不是很想见到楚爸楚妈,但萧期不能跟着冬至甩脸色。
“爸妈,我下楼买点菜。”
“好好好!”楚妈连连答应,眼角的鱼尾纹从进门开始就没松过。
黑白长大许多,它压在楚爸楚妈两人身上时,冬至都快抱不动它。
楚妈是不喜欢小动物的,因为懒得打理毛发和喂养,不过和萧期结婚之后她也不再好管教什么。
“对了。”楚妈从包里掏出一包用牛皮纸装的粉末,她站起身想拿进厨房,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转头拿进房间里。
冬至不知道她又瞎捣鼓些什么玩意儿,不放心的跟着进去。
“这是你张阿姨给我的偏方,可有用了,你每天记得煮来喝。”
她拉开衣柜,又小心翼翼撇门口的方向小声说:“别让萧期看见。”
冬至向来不信这些,只想着她能快点放完东西出去,等他们走了自己立马扔掉,她要是喝来的不明不白的东西那就是真脑子有病。
等楚妈拉开抽屉时,冬至心里暗叫不好,伸手阻拦却为时已晚。
楚妈‘咦’了声,直接将病情报告单从底部抽出来。
冬至咽了口唾沫,空气静默瞬间,她手疾眼快的将那张纸从她手里抽出来揉成团丢进床脚的垃圾桶。
“这是什么?”楚妈手里的粉末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指着垃圾桶里的纸团看着她。
楚爸听见响动怕两人吵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怎么了?”
卧室里的两人没回话,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我问你那是什么?!”楚妈情绪激动的一把推开冬至,跑过去捡起纸团打开。
楚冬至的名字赫然映入眼眸,她的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你自己看!”
楚爸一脸茫然的接过,看完内容时面上也不镇定,冬至揉揉被撞麻的手臂,既然发现了她也不想继续藏下去。
“对,就是我。”
楚爸脸色涨成猪肝色,捏着报告单的手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
相对于楚爸,楚妈的情绪和眼泪控制不住,她一把拉起冬至往门口走,嘴里振振有词:“我们去看医生,看了医生才能好!看了医生就好了!”
冬至掰不开她的手,尖锐的吼道:“医生说治不好了!”
吼完三人都愣在原地。
冬至喉咙因为怒吼而发痒,她站着不说话,脸色也因竭力压制的原因而涨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医生没仔细检查!我们去其他大医院看!”
楚妈拉着她才走两步,两人刚到玄关柜,冬至捂嘴咳嗽起来,她使劲儿甩开束缚自己的手,身子脱力后腿几步摔在地上。
冬至捂住嘴,想以此止住咳意,可她怎么也停不下来,仿佛嗓子里有个东西堵着,呼吸也跟着不顺畅。
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滴下,一颗一颗硕大的血珠砸在地板上,似乎要给地板烫上几个窟窿。
这一幕吓得两人一时忘了该做些什么,萧期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的爱人倒在地上,指缝间全是鲜红的血。
绕是再好的脾气,他现在也克制不住冲站着的两人发脾气:“你们干了什么?!”
冬至眼皮沉重,看着萧期朝自己走近,她意识模糊最后倒在他怀中。
——
再次醒来,冬至朦胧的睁开眼只能看见萧期眼下乌青,两家父母坐在病床边,唐宁双眼通红的和万延站在萧期旁边,明显是才哭过。
医疗仪器在空旷的病房嘀嘀嘀的响,萧期抬眼看她,神色复杂。
冬至知道,自己时间不长了。
窗外艳阳高照,她的声音轻缓:“我睡了多久?”
萧期压下嗓子里的哽咽,牵她的手回她:“两天了。”
她转头,眼神看向萧父萧母:“对不起啊,让叔叔阿姨担心了。”
萧母眼角的泪欲落未落,她瑶瑶头说:“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们都是一家人。”
絮絮叨叨聊了半小时,护士进来赶人,双方父母也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她。
萧期起身送他们到楼下。
人一下走了大半,病房显得空旷许多,唐宁细心的照顾她吃东西,毕竟睡了两天肚子都快饿瘪了。
冬至咽下口粥,问她:“医生说我还有多久?”
唐宁手顿了一瞬,转而脸上挂笑故作轻松的说:“放心吧,过几天就好啦!”
“阿宁,别骗我。”冬至的眼神洞察秋毫,她知道唐宁在撒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唐宁听到这话眼泪无声的从眼中滑落,她赶忙转头擦干:“死丫头,我当然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冬至内心明了,考虑身体状况估摸出个大概期限。
“家里卧室最上层有一个木匣子,那是给你的二十七岁生日礼物。”
原本还能忍住眼泪的唐宁眼泪夺眶而出,她把头埋在被单里,哭声沉闷闷的。
冬至指尖颤巍巍的挽好她耳边的发丝,万延没说话,眼眶却跟着红了。
唐宁直起身,说的话断断续续:“该我今天照顾冬至了,你和萧期回去吧。”
萧期连着不吃不睡照顾冬至两天,身体肯定受不了,万延点头,纵使万般不舍,也转身离开。
总要给唐宁和冬至这对姐妹花单独相处的时间,唐宁对冬至,本来也不比萧期对冬至差。
冬至对于两个人而言,都无可厚非的重要。
万延刻意在电梯口等他,没多久电梯门开,萧期从里面走出来,身高马大的。
“你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别给自己累垮了。”
萧期没看见唐宁,思考片刻就想过来,临走前,他深深看一眼病房门口,眸子里担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