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好吃饭（2/1）
在心里腹诽了一阵，姜晚星握住崔煜的手腕，与之十指相扣，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于心中无声捻诀，一片暖光自她掌心倏地亮起，而后顺着那相合的掌心，一点一点融入崔煜的经脉——
在姜晚星的身后，一只通体金灿灿的麒麟悄然浮现，随着暖光自经脉顺血流而下，麒麟的颜色一点一点被墨浸染，只是片刻便通体发黑，在虚空痛苦地摇晃着脑袋，连带着本便透明的身形越发透明起来。
【警报！警报！】
【该角色当前攻略进度为百分百，检测到该躯体生命值急剧下降，已经超过健康最低阈值！建议宿主立刻进行灵魂剥离！】
【警报！警报！】
【……】
脑海里，系统乌尔乌尔响，吵得姜晚星头大了。
（死不了，给老娘闭嘴。）
【……收到。】
系统熄火后，姜晚星拿出装着绵延益寿丹的小瓷瓶，拔了塞子后仰头直挺挺往嘴里一倒，嚼糖豆似的嘎嘣嘎嘣咀嚼一阵，而后囫囵咽下。
【叮！成功服用绵延益寿丹*5！已为您成功延寿五年！】
【当前寿命：5。】
随着崔煜的面色渐渐红润，嘴巴上也有了血色，姜晚星这才松开了他。
她这一具身子是麒麟化身——
被麒麟庇护的人做什么都会平安顺遂。
但麒麟也需要供养的，没有供养的麒麟，也会生命枯竭死去。
而供养者必须是被庇护的人，要用虔诚的信仰去供养。
她曾试探过崔煜无数次，奈何某人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试了十年的姜晚星就此作罢。
嗐，早嘎晚嘎都是嘎，无所谓。
没有信仰食用的麒麟，庇佑之力会逐步减弱，这就是崔煜为什么这些年会举步维艰的原因。
之一。
剩余的自然是他自己选的这条路在这个时代，很难走到头。
世家门阀当道，不会允许这些触动他们利益根本的事情发生。
没有几代人的沉淀与推动，没有男频小说里那些逆天系统的辅助，凭他一己之力，他心里想要看到的那个时代，是不会出现的。
这是现实。
算了，陪他吧。
毕竟在她之前，他总是一人。
思绪回神，姜晚星低头给崔煜掖了掖被角，俯身吻了吻他的鼻翼，随后悄然离开。
崔煜做了一个梦。
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梦里的他回到了四年没有回去的王畿——
太师府一切如旧，被某人种满了花儿的庭院，庭院中央，那棵他们亲手栽种，悉心养了十年的月桂开得正浓。
朝思暮想的人斜倚月桂树下，纷扬的花瓣为她铺出一件好看的裙裳。
月在天上睡，她在花中睡。
这梦真实的，连带着崔煜的五感都真实起来。
他四处走动着，鼻翼翕动间，闻到了熟悉的阳春面香。
转头看去，那亮着灯火却空无一人的书房前，端端正正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王畿那边的人来信说，这四年间，不论风雨大雪，在他不在的时候，昭昭总是习惯性每夜都腾上一碗面条，摆在书房前。
是江南那派的清淡，来一点儿小葱便显得色泽好看。
面条的味道多年如一日不变，崔煜却从未厌倦，更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十分想念。
想回家去什么都不管地好好睡上一觉，想睡觉时抱抱那个睡着的人，想在天气很好的时候吃一口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可是好难。
他走的路好难，他要回家的路也好难。
昭昭……
他都不敢回家看她了。
怕她和他们一样，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奸臣，骂他枉杀良臣。
而关于这些事的蛛丝马迹，条条指向他，面对其他人他尚能辩驳一二，可在昭昭面前，他总是胆小，总是嘴笨，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哪怕是为自己证明。
随着情绪上来，眼前的一切都开始不清晰。
意识到这是梦，崔煜迫不及待地跑向月桂树下。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她鲜少入梦来，他只敢在画卷上放任自己的目光贪恋。
昭昭……
昭昭……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崔煜忽的睁开眼睛，讷讷地看着天花板。
是军营大帐。
梦醒了。
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崔煜慢吞吞坐起来，忽的发现自己肩膀上的伤痊愈了。
错愕之余，他鼻翼翕动间，闻到了……
那熟悉的面香味儿。
崔煜猛地站起来四下扫视，而后狠狠顿住。
不远处的矮桌上，端端正正摆着一副碗筷。
碗中是热气腾腾的阳春面，面上撒着点儿小葱，添了一个荷包蛋。
有些不敢置信地走过去坐下，伸手试探着抚摸上那陶碗的边缘。
滚烫的触感让他下意识蜷缩起了手指。
不是梦啊。
他颤巍巍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筷子面条唆了一口，嚼着嚼着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随后狼吞虎咽起来——
他抛弃了曾在外人面前矜贵自持的形象，这模样活像是许久没吃过一顿饱饭的灾民。
一碗面要见底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轻笑，熟悉的声音听得崔煜浑身一僵，带着嘴里那口还没咽下的面条，鼓着腮帮子错愕抬头看过去。
朦胧的视线里，那人一头长发随意绾起，斜倚在木柱旁，歪着脑袋看向自己。一双杏眼弯呀弯呀弯，是记忆里的狡黠与灵动——
“你看呀，没我督促，你又不好好吃饭啦。吃这么快作甚，谁和你抢啦。”
崔煜怔怔地看着姜晚星，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直到姜晚星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戳戳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似是颇为幽怨地嗔他一眼：“好了，我家六郎出门远行一趟，竟是连我这个发妻都不认得了。他这是要抛妻弃子啊，哎呀，糟糠妻，上不得台面——”
“不是，不是！”囫囵咽下嘴里的面，似乎是才回过神来似的，崔煜立刻反驳。
随后一愣，仰头看着她，连声音都显得小心翼翼：“是梦还没醒吗……我听得到昭昭说话？”
姜晚星跪坐在他旁边，抓着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脸，笑眼弯弯：“梦里的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