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与郎君共白头（1/1）
陪着姜晚星省亲回来后，崔煜便开始着手准备入仕。
也许是巧合，崔煜发现自己娶了姜晚星以后，做什么事都开始变得顺顺利利，甚至能得到从前得不到的大机缘。
譬如今日，一直拖了许久的任命告书下来了——
崔煜已经年满十六，在家族的倾力栽培下本可以提早入仕，但他觉得太早入仕引人瞩目不可，便拖到了十六弱冠娶妻。
“咳咳——
庆安三十年，制诏崔煜：
清河崔氏六郎，其人才思敏捷，谈吐风雅。寡人阅其文章，其书落笔有力，字字珠玑，慨卿实乃命世之才！今拜其为谏议大夫，秩六百石，铜印黄绶！着令其不日整装，入王畿面圣！今布告于此，咸使闻之！钦哉！”
随着小黄门宣读完圣旨，除姜晚星外，跪地听旨的人皆是面色一变，随后齐齐喜上眉梢。
寻常世家子弟能够入仕去往王畿已是极大的幸事，他们家长公子倒好了，不仅可以去王畿做官儿，甚至入仕起步便是谏议大夫。
那可是九卿属官，而长公子如今也才十六岁，起步如此之高，那未来必定是平步青云。
只要族老捧的好，又有姻亲广汉姜氏这个百年郡望帮衬，长公子位列三公是必然的事。
在接过圣旨送走黄门郎后，崔煜回到屋中，一把抱住姜晚星，内心的喜悦再也遮掩不住：“昭昭，昭昭！你当真是我的小福星！”
有了昭昭以后，他无论做什么都顺利得很。
如今更是官拜九卿属官，还是谏议大夫，崔煜心里是越发喜爱面前的小女娘。
好像只要她在身边，他做什么都能畅通无阻。
那做那些事，是否也可以……
“是夫君自己的努力，我不过闲暇时为你添了几杯茶而已。”姜晚星笑了笑。
“有昭昭红袖添香，又有昭昭前几日赠我的那几本太公兵法，我似如鱼得水。”垂眸亲了亲她的额头，崔煜很自然地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全然没了大婚时的青涩与紧张，
“昭昭，我崔无伤必要扬名天下。到那时，我也给你挣一个诰命回来。”
“我要那虚名做什么？”
“不一样的。昭昭助我良多，若我当真扬了名，我希望昭昭的名字也为大家熟知。”
他喜欢背后有人默默支持，但他更希望的是枕边人的并肩而行。
要进步，就一起进步。
伸手帮他顺了顺鬓边的碎发，姜晚星轻轻应了一声：“一定会。”
他一定会在史书留名。
庆安三十一年正月，崔煜举家迁徙王畿，就此开始那长达二十年的仕途生涯。
安顿下来后，恰逢庆安帝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崔煜作为新晋谏议大夫，自然是要去的。
姜晚星作为他的新妇，又是世家大族的女娘，自然也是要去的。
天边飞雪不息，长安城的皇宫内灯火通明，好一派热闹非凡。
几樽酒喝下来，姜晚星侧眸看向廊檐外，满庭飞雪随风乱舞，张狂的模样让她想起了那银鞍白马的少年郎。
垂了垂眸收回目光，姜晚星侧头看向身旁人。
因着连逢喜事，崔小郎君满脸的春风得意，高举酒樽与名士舌辩古今是非，谈吐间不失礼数又自成风雅，数次引来帝王赞许。
少年轻狂，丹凤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连带着眼尾的泪痣也平添三分光彩，越发张扬起来。
羽翼丰满的鹰，确实该在长空展翅翱翔。
可这片天空，未必适合于他。
似乎是察觉到目光，又一杯酒喝下去后，有些微醺的崔煜缓缓侧头，恰好对上姜晚星的目光。
“怎么了昭昭？可是饮了酒后身子不适？你的手怎么这般冷？我让他们给你添个炉子过来。”悄然抓过姜晚星的手，感受到那冷意后崔煜下意识皱眉，揣到自己怀里捂了起来。
“寻常冬日畏寒罢了。外头风雪正好，听闻皇宫内梅花开得不错，我去随意观赏一番。”姜晚星摇摇头。
“你自己去？”
“不会乱走，我记得路。”
指指自己的脑瓜儿，小姑娘眨眨眼睛。
难得的俏皮让崔煜怔了怔，片刻后回神失笑，四下瞧了瞧，随后俯身过来迅速在她眉梢落下一吻。
“他们方才还在那里夸你是当世风雅君子呢，识得礼数三千的崔氏郎君，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非礼我？”姜晚星挑眉。
崔煜轻哼一声，小声嘟囔：“那不过虚名罢了，任他们非议去。更何况，我亲我自己的夫人，如何算得非礼？还是说我家夫人不认我这位郎婿，想要另觅良人？”
说到这里，他偷偷瞥了一眼面前人，注视着她的任何一丝小表情，似乎只要她应一声，他便会拉着脸表达自己的不高兴。
怎么还是这样小孩子气。
伸手轻轻摩挲上他眼尾的那颗泪痣，姜晚星还未用力，便听得面前人一声闷哼。
“昭昭……”倏地伸手攥住她那柔荑，崔煜再次凑过去，丹凤眼里似乎是多了层水雾，声音多了几分道不明的哑，
“我好似醉得狠了，你把我也带走吧。”
哪里看不出他眼底的那丝狡黠，姜晚星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在收到前者的痒痒偷袭后立刻轻咳着收敛起笑意。
寻了个借口离开，崔煜给姜晚星拿来一件又保暖又好看的大氅，给她裹得严严实实，随后背对着她弯下腰，笑眯眯开口：“来，夫君背你。”
“……此处是皇宫……”
“昭昭果然是有了其他心仪的小郎君了。”少年半回眸，颇为委屈地看了一眼她，“我省得了，那我退位让贤。”
小绿茶，真能。
姜晚星再也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随后不再客气，跳到他的背上，两手扒拉着他的脖颈，故作凶巴巴扯了下他的耳朵：“敢叫我掉下去，回头便叫你跪搓衣板！”
“哎哟哎哟疼，夫人好大的力气，得多说些好听的话我怕是才能好好背着夫人走路了。”崔煜故意哀嚎两声。
姜晚星的心软了软，凑到他耳边轻声吹气——
“雪色飞落满庭间，我与郎君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