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艰难抉择（1/1）
深夜的医院，连时间都变得格外漫长。输液室里只剩下点深夜的医院，连时间都变得格外漫长。输液室里只剩下点滴滴落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黄景玉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女婴，目光却落在熟睡的方舟身上，思绪翻涌。
女婴在她怀里安静地睡着，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襟。那张粉嫩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不时轻轻颤动，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黄景玉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却又怕惊醒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天使。
护士已经换了班，新来的值班护士对这突如其来的婴儿投来好奇的目光，却识趣地没有多问。黄景玉何尝不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那个神秘的年轻女子，恐怕真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个弃婴案件。可是每当她看着婴儿熟睡的脸庞，那颗心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位女子离开时的背影。那种决绝中带着深深的不舍，那份痛苦中藏着无尽的爱意。作为一个母亲，她太懂得那种心情。没有哪个母亲，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骨肉。
可现实的压力又让她不得不犹豫。如今的她，连养活方舟都很吃力，每个月工资刚发下来就被各种开支榨得一干二净。房租、伙食、方舟的学费和零用钱，样样都要精打细算。若是再加上一个婴儿......
“妈妈......“方舟在睡梦中轻轻呼唤，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连忙转头看儿子，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方舟的睫毛上微微动了几下，那是一抹笑意，大概是梦中遇见了新来的妹妹。
看着儿子的样子，黄景玉的心一阵抽痛。自从丈夫去世后，方舟就变得特别懂事。别的孩子都在撒娇任性的年纪，他却学会了照顾妈妈的情绪，从不让她操心。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如果家里再来个妹妹，他能接受吗？
怀里的女婴突然动了动，小手无意识地朝方舟的方向伸去。黄景玉愣了一下，仔细观察着这个意外闯入她生活的小生命。女婴的眉眼之间，似乎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轻声说，目光落在女婴手腕上那条精致的金手镯上。镯子上刻着的“晴“字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零星的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黄景玉的思绪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同样漫长的夜晚。当时，她也是这样在医院里守着昏迷的丈夫，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可最终，命运还是无情地带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从那以后，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一生，总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些是上天的考验，有些却是命运的馈赠。而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到底是考验，还是馈赠？
终于，黄景玉还是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显示凌晨一点二十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闺蜜李月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李月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景玉？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月月......“黄景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我现在在医院，遇到了一件很难决定的事。“
电话那头的李月似乎一下子清醒了：“在医院？是方舟生病了吗？要不要我现在过去？“
“方舟是有点发烧，不过已经退得差不多了。“黄景玉深吸一口气，“我是遇到了另外一件事......“她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女婴，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李月。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的意思是，那位年轻妈妈很可能不会回来了？“李月的声音严肃起来，“景玉，这事可不简单。你现在应该马上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我知道，我都明白。“黄景玉轻声说，“可是月月，你要是看到这个孩子，你就会理解我的犹豫了。她真的很可爱，而且......而且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弃婴案件。“
她把信封里的纸条内容和金手镯的事也说了。李月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景玉，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要想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是个单亲妈妈，工资不高，还要养活方舟。再多一个孩子，你能应付得来吗？“
黄景玉看着怀里的女婴，轻声说：“可是月月，你还记得三年前吗？方舟爸爸刚出事那会儿，我也是走投无路。要不是你们这些朋友一直支持我，我可能早就崩溃了。现在这个孩子，她和当年的我们不是一样的吗？都需要一个温暖的家......“
“唉。“李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心软得要命。不过......你真要这么做的话，我和老刘会一直支持你的。“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温柔起来，“要不这样，明天我请个假，帮你去买些婴儿用品？你肯定什么都没准备吧？“
听到闺蜜的承诺，黄景玉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知道，李月虽然嘴上总说她心软，可实际上比她还要善良。想当年方舟生病，李月经常开车连夜送他去医院，从不叫苦叫累。
“月月，我该怎么办？“黄景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养大这个孩子肯定不容易，可让她进福利院，我又舍不得。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
“傻丫头。“李月的声音更温柔了，“有时候，感情用事未必是坏事。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我们吗？老刘最近生意不错，实在不行，我们可以......“
“不用不用。“黄景玉赶紧打断她，“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放心，我还有些积蓄，再说那个女子不是也留下了一张银行存折吗？“
“那你是真的决定要收养她了？“李月问道。
黄景玉看着婴儿熟睡的小脸，轻声说：“可能......这就是缘分吧。你知道吗？刚才方舟在睡梦中叫妈妈的时候，这女孩突然笑了。那笑容，好像在告诉我，她就是命中注定要当我女儿的。“
电话那头的李月笑了：“你呀，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她顿了顿，“你想过邻居们会怎么说吗？你一个单亲妈妈，突然多了个女儿，难免会有闲言闲语。“
这确实是个问题。黄景玉皱了皱眉，但很快又释然了：“随他们去说吧。只要女孩健康快乐地长大，别人的闲话又算得了什么？“
“这才是我认识的黄景玉。“李月笑着说，“好了，你先照顾好两个孩子。明天一早我就去买婴儿用品，奶粉、尿布、衣服都要准备。对了，女孩还那么小，你上班后，谁来带呀？你们单位那边......“
“我已经想好了，方舟爸爸走前，还给我们留下了一点资金。另外，我看了一下女孩母亲给她留下的那张存折，应该凑合两三年没问题。等孩子大了些，可以上幼儿园就没事了。明天你上班帮我在公司请两天假吧，等我忙完这几天，我再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黄景玉说。
挂掉电话，黄景玉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有时候，只要有人理解和支持，再难的决定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她低头看着小女孩，小家伙正在甜甜地笑着，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这时，方舟的点滴瓶发出“滴答“的声响，提醒着最后几滴液体的流逝。黄景玉看着一个病床上的儿子，一个怀里的女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充实。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在她最孤单的时候，送来了这个小天使......
护士推门进来，轻声说方舟的退烧针已经打完了，可以准备出院。黄景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怀中的女婴，准备去办理出院手续。就在这时，方舟慢慢睁开了眼睛。
“妈妈......“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目光却已经落在了妈妈怀里的小婴儿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方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妈妈，这是谁家的小妹妹啊？好可爱。“他撑起身子，好奇地打量着小女孩。小女孩似乎感应到什么，也恰好在这时醒来，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天真地望着方舟。
两个孩子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小女孩突然咯咯地笑了，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方舟也被逗笑了，试探着伸出手指，小女孩立刻紧紧抓住，再不肯松开。
“妈妈，她好像很喜欢我。“方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骄傲，“她叫什么名字啊？“
黄景玉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知道，是应该和儿子说明情况了。“方舟，妈妈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她坐到病床边，轻声说，“这个小妹妹叫晴晴，以后我们就叫她方晴吧。她......可能要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了。“
方舟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说：“真的吗？就是说，她要当我的妹妹了？“
“可是方舟，“黄景玉有些担心地说，“多了个妹妹，妈妈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了。而且，我们家的生活也会变得更辛苦......“
“没关系的，妈妈。“方舟认真地说，“我已经是大哥哥了，可以帮你照顾妹妹。妈妈工作那么辛苦，现在有了妹妹，你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这番话让黄景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空出一只手，紧紧搂住儿子：“方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啦。“方舟得意地说，又看向女婴，“妹妹这么可爱，肯定是上天特意送给我们的礼物。“
女婴似乎听懂了似的，对着方舟又笑了起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粉嫩的小脸上，那笑容明媚得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阳光。
黄景玉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消散了。是啊，也许这个小生命的出现，真的是上天的安排。她想起那个神秘女子留下的字条：“愿你如晴天般明媚，永远幸福。“现在看来，这个愿望一定能实现。
护士进来收拾退烧针的包装时，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也不禁露出微笑：“这对兄妹还真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
这句无意的话让黄景玉心头一震。是啊，晴晴和方舟确实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种纯真的笑容。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让命运的齿轮如此巧妙地啮合在一起。
“走吧，我们回家。“她轻声说，看着方舟小心翼翼地下床，还不忘扶着她的手臂，生怕碰到了妹妹。
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方舟突然说：“妈妈，我们得去买奶粉。妹妹这么小，肯定要喝奶粉的。还有尿布，我记得电视里说，小宝宝都要用尿布......“
黄景玉忍俊不禁：“你倒是想得周到。不过这些阿姨李月都会帮我们准备的。“
“那我的压岁钱也可以给妹妹买东西。“方舟认真地说，“我存了好多呢。“
“不用，方舟。“黄景玉摸摸儿子的头，“妈妈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推开输液室的门，清晨的阳光洒满走廊。黄景玉抱着女婴，牵着方舟，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数不清的困难和挑战。可是没关系，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再难的日子，也会变得温暖而明亮。
就像方晴的名字一样，愿这个重组的小家庭，永远如晴天般温暖，如朝阳般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