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委托-锁孔的凝视（一）（1/1）
暮寒忽地睁开眼睛。漆黑中流淌着蓝紫色微光的眼眸凝望着熟悉的天花板，经过眼球手术加强过的瞳孔瞬间调整，使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记忆中的混乱景象逐渐与现实的的稳定场景重合，最终不再区分彼此。
“多久没有做过这种梦了……又或者，这并不只是梦？”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暮寒从沙发上坐起，身体似乎因为错误的睡姿而变得酸痛，但这对于暮寒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沙发上睡着了。
环顾四周，暮寒那只浑浊迷茫的眼睛终于变得清明，他开始回忆自己做梦前的最后的记忆。
“兆出去了……还没回来？”犹豫片刻，暮寒决定还是不在大清半夜摧残自己的嗓子来确认兆是否回来，而是继续回忆着自己昏迷前的经历。
“Light……呵，L公司是吗。在我面前摆弄展示那个异想体，语气还这么让人不爽……果然是在炫耀吧……”从沙发上起身，暮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同时也在倒水的时候理清了思绪。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也就是说已经达到目的了吗……果然不管怎么回忆，最后一段经历都非常模糊，是某种强制昏迷的能力？”
暮寒的目光在房间内游移，寻找着可能的不寻常之处。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桌面上那不知何时出现的、不起眼的未知文件，神色越发凝重。
“果然已经达到目的了……既然有能力强制让人同意契约，为什么还要浪费口舌来游说我，浪费时间。”摆在桌面上的正是那所谓的“契约”，而他的名字此刻正被填写在契约的签名处。暮寒认命般叹了口气，接着开始确认房屋内的物品。
除去多出来的契约之外，屋内再没有任何有人拜访的痕迹。
重新坐回沙发，暮寒开始仔细阅读桌面上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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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契约在于约束双方可能的越界行为，保持契约双方基本程度的信任。
二、第二契约者需接手并完成所有Light公司所专门发布的正式委托，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辞。
三、第二契约者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可以在保证自身生命的情况下最低限度完成委托。此行为不被视为违约行为。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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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暮寒放下了手中的契约。
“总的来讲，我依旧可以继续我那有一天是一天的混子生活，只不过多了一项无法拒绝的额外收入。甚至还会有人在帮我随时向하나（韩语中的一）协会提交最新的委托完成情况，替我完成那麻烦的要死的升阶流程……从整体来看，这整份契约甚至可以说是对我有利的啊……”暮寒总结着自己从字面上获得的信息，得出了这一令自己不得其解的结论。
在都市里，不可能有人会刻意花大价钱把人弄晕，只是为了让这个人同意一份对他有利的条款。
闭目思索了片刻，暮寒起身从角落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块陈旧的单片眼镜。这是他几年前委托镜像工坊制作的便携式显微镜，是他为了防止某些不安好心的人拟定一些肉眼不可见的恶心条款。
重新坐回桌前，暮寒戴上单片眼镜后再次仔细打量起整张契约。但是即使如此，暮寒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隐藏起来的负面条款，就好像这个契约就是专门为了帮助他而撰写的。
暮寒重新端详这份契约，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整份契约的最后两句话：
如果有任何一方违约，另一方有权向违约方索取任何赔偿。
契约内一切条款的最终解释权归Light公司主管所有。
“唯一有问题大概就是最后这两句了……如果这个解释权没有任何限制的话，也就是说这里面的所有条款对于那位主管来说就是形同虚设的。以及，这个‘任何’的范围如果也没有限制……”
暮寒将契约放回桌面，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如果Light拥有将概念性的东西具象化的技术，那么指定记忆、情感这种概念化的东西作为赔偿也有可能……唉，也不知道J公司的‘锁’能不能锁住这种概念性的东西……”暮寒这么想着，“所以，我讨厌和别人签这类具有约束性的文件。这总让我有种签卖身契的感觉。”暮寒无奈地叹息。
暮寒躺在沙发上，将契约举在眼前，试图从中找到自己可以钻的漏洞……
清晨，被迷雾所笼罩的天空阻塞了阳光的照射，使得都市依旧如同平日一般死气沉沉。但少数挣脱了迷雾束缚的阳光依旧让这腐朽的都市有了那么一丝的温暖和光亮。
在这一丝暖意中，暮寒再次睁开了左眼。感觉到面部的异状，暮寒随手将脸上的契约丢到了垃圾堆中。接着他从沙发底下摸出了一根火柴，划出火花后随手也丢到了垃圾桶里。
反正也没什么坏处，还能发泄暮寒内心的郁闷。
“兆！”暮寒不顾身旁蹿起的火焰，缓慢起身朝着整个屋子喊了一声，但没有任何回应。
“啊……还没回来吗……”暮寒不得不自己起身准备早餐，但很快，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哦，对了，兆昨天说最后的食物已经被我吃掉了。”暮寒顿时感觉人生失去了未来。
就在暮寒为逝去的早餐感到惋惜时，门外突兀地响起了敲门声。
“请，请问，这里是……收尾人事务所吗？”
暮寒快步朝正门走去，路过沙发时顺手带上了Da Capo——如果对方是来找事儿的，那他不介意自己带上食材去23区品尝当地的特色早餐，虽然等他走到那里的时候估计已经是午餐甚至下午茶时间了。
拉开门，暮寒看向面前的食材（划掉）人，语气略显期待地问道：“来挑事儿的？”
“不，不是”门口的人明显变得慌乱，“我是有事想，想委托。”
“哦——”暮寒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失望，待对方进入屋子后才开口问道，“哪的事？太远价格翻倍。”
“不远，就……就在附近。”
暮寒从角落的桌上翻出了一张被老鼠啃了一半的表格，眯起眼睛扫了一遍后说道：“说说实际情况吧。”
“最近我们的居住区附近出现了一只，一只怪物……不，zwei的人称其为……扭曲？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zwei南部六科在你们那一片？那为什么来找事务所？”暮寒抬头看向对方，用不解的语气问道。
“我们反馈过了……但是没有任何回应。听说……听说是他们的科长和许多直属收尾人都失踪了……也有传言说好像是殉职了？我也不清楚……反正不管我们怎么强调事态的严重，他们都没有任何回复。”
“嗯……”暮寒靠在桌子边，低头思索着什么，但很快就重新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目标的级别？”
“级别……不清楚。zwei压根没和하나协会上报，因此也没人给那个怪……扭曲定级。”
暮寒再次低头查看表格，随后开口说道：“嗯……级别未知的话，先按照……嗯？哦在这，按照这片的平均等级，也就是都市传说和都市怪谈之间，加上在那附近……价格在120000眼左右……”暮寒抬头看向对面，“但你也知道，L公司的坍塌对那片区域的影响有多大，这一炸天知道炸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得加钱，我想想……我也不多要，就翻倍吧。”
暮寒看着对方不断抽动的手指与心疼的眼神，心情瞬间变得挺不错的。
“对了，能够稍微描述一下目标长什么样吗？”暮寒转身将表格重新放好，同时漫不经心地询问。
“外表……因为目睹现场的人没多少活着回来的，所以，所以对那怪物……不，扭曲的描述并不是十分统一。有人说那是个静止不动的黑匣子，有人说看到了一个长了好多只怪手的……好像是方形的？抱歉，我记不太……”那人断断续续地说着。
“这个描述……”暮寒瞳孔刹那收缩，但是又迅速恢复。
“还有呢？”暮寒抬头，想继续询问一些细节，却发现对方此刻神情紧张，身体蜷缩，整个人不住地颤抖，视线在整个房屋内的各种缝隙孔洞之间游移。
“它在看着我它在看着我它在看着我它在看着我……你看见了吗！它无处不在！！！”
“砰！”Da Capo的长柄毫不留情地砸在对方的脸上，那个委托人发疯一般的话语戛然而止，而是痛苦地捂着面部被击中的位置躺倒在地不断翻滚惨嚎着。
暮寒眯着眼看着躺在地上不断捂脸惨叫的委托人，长长叹了口气。
“我明明没用什么力气……希望不会被追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