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棋局（1/1）
楚老太爷指着贺廷绪笑道：“看来今日老夫是赖不掉了。”
贺廷绪三两步就到楚老太爷跟前，递上贺礼：“特地寻来的玉棋，楚老太爷福寿绵长。”
楚老太爷喜出望外：“老夫随口一提，没想到景王还真寻来了，有心了！”
贺廷绪笑道：“您喜欢就好。”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姜妧身上。
楚老太爷察觉到贺廷绪探究的目光，呵呵一笑，解释道：“姜二小姐是老夫特地邀来的贵客。”
贺廷绪挑眉，目光灼灼：“原来如此。姜二小姐可会棋？”
姜妧：“略懂。”
贺廷绪颔首，扭头看向楚老太爷，开玩笑道：“有姜二小姐观棋见证，老太爷可不能赖棋！”
楚老太爷大笑一声：“时间还早，足够一局，请！”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与贺廷绪相携一同往雅亭而去。
姜妧只能跟上去。
雅亭视野开阔，能将四周的景致尽收眼底，里面烧着炭火，平日里供主人家围炉煮茶、执棋对弈，颇有几分雅趣。
两人落座，贺廷绪执黑，楚老太爷执白，稍作谦让，各自在棋盘上落子。
刚开始还礼貌的互相试探，不一会儿就厮杀了起来。
贺廷绪的棋风不似他面上那般平和，凌厉又步步紧逼，关键时刻总能化守为攻。
而楚老太爷的棋风更稳健，丝毫不受贺廷绪的影响，进攻和防守都十分冷静。
表面上看白子被黑子步步紧逼毫无退路，实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黑子跳进来。
姜妧看得入迷，心跟着棋局的变动而紧张起来，下意识开口提醒贺廷绪：“小心。”
楚老太爷闻声，不满地嘟囔道：“丫头，虽说观棋不语，但你也不能偏心啊！老夫方才都被逼入绝境了，也不见你提醒两句。”
姜妧尴尬，低头不语，她缩着脖子，半张小脸都被兽皮领遮住。
贺廷绪扫了眼一旁装鹌鹑的姜妧，眉尾扬起，闷笑道：“老太爷棋艺高超，姜二小姐只是不想在下输得太难看。”
楚老太爷被贺廷绪的话取悦到了，摸着胡子哼哼了两句，继续专注在棋局上。
姜妧看似在认真观棋，实则余光偷偷瞥向贺廷绪，他专注时十分赏心悦目。
贺廷绪骨节分明的手执起黑子，稍作停顿，突然抬眸看向她，眼里漾着笑意。
她匆忙收回视线，耳尖微微发红，顿觉如坐针毡。
好在棋局惊险，很快又把她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黑子迟迟不进白子的圈套，反倒与白子不急不慢地周旋着。
白子刚开始还游刃有余，慢慢诱敌深入。但见黑子迟迟不进圈套中，急了起来，棋风转缓为急，步步紧逼。
原来，黑子看似在周旋，实则在逐渐瓦解白子的布局，白子被逼无奈，只能快刀斩乱麻。
但这一动，正中黑子下怀。
贺廷绪执着黑棋，笑道：“老太爷，你输了。”
话落，他落下黑子，棋局上胜负已出。
楚老太爷眯着眼仔细研究着棋局，好半响才欣慰地摸着胡子道：“青出于蓝啊，景王如今的棋艺早已远在老夫之上。”
贺廷绪谦虚道：“哪里，险胜罢了。”
楚老太爷哼哼两声，不以为然，贺廷绪今天还是有些收着了，不然他恐怕输得更惨。
“说吧，你想让老夫做什么？”
贺廷绪和楚老太爷的赌注是答应对方一个要求，言出必行。
贺廷绪余光看向一旁的姜妧，目光幽深地说：“先留着。”
楚老太爷向来琢磨不透贺廷绪心中所想，也不自找没趣，爽快地应了。
一盘棋局下来，时间已快到开宴，楚老太爷要赶去前厅，临走前特地回头问姜妧：“丫头，你要去前厅观礼吗？”
姜妧摇头，婉拒道：“我就不去了。”
楚老太爷心里虽觉得遗憾，但也没强求：“那你到暖阁等我，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姜妧笑着点头，目送楚老太爷离去。
姜妧原本还想开宴前离开，以免撞见李氏和姜槐。
但楚老太爷既然开口留她，她不妨等上一时半刻。
“姜二小姐在查楚家？”
贺廷绪冷不丁的声音传来，姜妧回头就见他还气定神闲地坐在雅亭中。
姜妧低下头，掩掉眼中的错愕：“王爷说笑了。”
贺廷绪修长的手捏起一颗黑子，煞有介事地把玩着：“无需紧张，随口一问。方才我来的时候，在楚府门前碰到姜将军和姜夫人，你们不是一路来的吧？”
姜妧抿唇。
这一世的贺廷绪，比她想的要难糊弄。
她干脆坐在贺廷绪的对面，直视他的双眸，坦然地说：“王爷猜得不错，今日我来楚府一事父亲和母亲并不知晓。”
说着，姜妧冲他眨眨眼睛：“所以，还请王爷替我保密。”
语气里带着姜妧都未曾察觉的俏皮。
贺廷绪动作微顿，眼神深邃地凝望着她。
姜妧被他看得有些别扭。
好一会儿，贺廷绪才垂下眼睫，唇角勾起：“好说。就是不知姜二小姐打算如何贿赂本王？”
“王爷想要什么？”
贺廷绪笑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本王想要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姜妧以为他说的是权势和地位，真诚道：“我能力有限，恐怕只能帮王爷做些跑腿的活了。”
贺廷绪扫了眼她的腿脚，颇为嫌弃地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好生养着吧。”
姜妧不满地撇嘴，她最近跟着林颂可是学了些强身功夫的，林颂还夸她有学武的天分呢！
怎么到贺廷绪这里就成细胳膊细腿了？
“不若如此，姜二小姐为我准备份生辰礼。”
姜妧错愕：“生辰礼？”
堂堂当朝王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缺她这份生辰礼？
“嗯，腊月初八，我的生辰。”贺廷绪微微颔首，“姜二小姐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姜妧应下了，比起其他的东西，一份生辰礼对她来说简直小事一桩。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贺廷绪起身，准备去前厅贺寿。
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尖细又刻薄的声音。
是李氏！
李氏不是应该在前厅观礼吗？怎会来此？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氏说话的声音仿若近在耳边。
姜妧慌了，想往旁边躲去，但雅亭视野开阔，根本避无可避！
突然，一个强劲的力道扯着她往雅亭后一座假山而去，手里的汤婆子滚落在地。
逼仄的空间里，熟悉的梅香瞬间钻进她的鼻腔，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腰间，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