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初来乍到2(1/1)

随着刘海的撩起,一个醒目的伤口映入邢初平眼帘。那伤口虽然已经被仔细地缝合,但表面的皮肤却肿胀得如同一个小山丘,触目惊心。肿胀的位置压迫着丁怡君的右眼,使得她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只能半睁半闭,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与无助。

邢初平的目光在伤口上停留,他看着眼前丁怡君娇柔动人模样,又想起来当晚她身受重伤还能单人持枪大战恶鬼的英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疼惜。邢初平轻轻地放下手,怕触碰到那脆弱的伤口。这时,不知怎得,丁怡君委屈的眼泪忽然止不住得流出来,她带着哭腔的说:“消肿了以后,也不会和之前一样了。”

见丁怡君这个样子,邢初平的心里一阵绞痛,他忙说:“哎,别哭啊,要是以后真的嫁不出去,我勉为其难收了你。”

丁怡君听罢,她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痕,瞪了邢初平一眼,说:“快滚吧,别在这儿贫嘴了。”

说完,她也不哭了,环顾四周,仿佛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这地方看着不错,带我逛逛呗。“

于是邢初平就按照肖高寒刚才的讲解,带着丁怡君在古镜阁里面转了一圈,到了最后丁怡君问,“你住在哪?”

“我住的地方?”邢初平有些愣住,没想到丁怡君会关心这个问题。

“对。”

“在后院。”

“带我去看看呗。”

邢初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支吾道:“其实……我上午刚到,还没来得及进自己的房间。”

“那正好,我正好可以帮你看看缺不缺什么东西。”丁怡君不等邢初平拒绝,便一把拉住他的手,径直向后院走去。

在后院,邢初平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居所。这是一座独立的房屋,远离其他人的住所,显得格外清幽。房屋周围环绕着茂密的林木,犹如绿色的海洋,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开来。林木的枝叶交错,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遮挡住了外界的视线,使得这里成为了一个隐秘的小天地。邢初平不禁感叹,这里真是一个理想的居所,既幽静又私密。

走进房屋,除了舒适的卧房,还有几间茶室。家具摆设井然有序,光洁如镜,生活所需之物皆已精心准备,看的丁怡君也禁不住赞叹肖掌柜细致入微,面面俱到。这时,房间里面只有邢初平和丁怡君两个人,丁怡君完全摒弃了客人的拘谨,大大咧咧地半躺在其中一间茶室的躺椅上,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声音里充满了惬意。她连连称赞这椅子犹如云端般柔软,邢初平也在她对面坐下,两人相对而笑。

邢初平打趣道:“你这丁家的大小姐,家中珍宝无数,什么样的椅子没坐过,怎的如此羡慕我这简陋之物?”

丁怡君缓缓道:“我家中装潢虽奢华,却总少了份宁静。你这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隐世之地,静谧得让人心醉。在这里,听不到外界的喧嚣。”

听到这里,邢初平不再说话,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让身心都沉浸在这舒适的座椅之中。

过了一小会儿,丁怡君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咱们还是说说正经事吧。”

邢初平点点头,回应道:“好。”

丁怡君坐直身子:“赵勇已经把你的话带到了。”

邢初平听后心中一紧,是了,他醒过来一直没见到赵勇,原来是和丁怡君一起离开了,赵勇在和恶鬼战斗的时候断了手臂,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还有就是自己承诺帮助丁怡君对抗家族内修行不死术的势力,这会儿想想当时的承诺实在有些鲁莽,特别是见识到修习不死术后孵化的恶鬼形态之后,想起来还有些后怕。随即问道:“赵勇他怎么样了?”

“手臂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好在性命无忧。说实话,若不是亲眼见你斩杀不死人,我很难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你能助我,或许真的是天意,让我在这关键时刻遇见你。”

“不死人!”邢初平心中觉得这个称呼比“恶鬼”的称呼似乎更加贴切,毕竟那个恶鬼能讲人言,也和人一样有四肢,如果不是孵化被强行打断,没准孵化出来的外表就与常人无异,确实叫“不死人”更加准确,但仔细想想,若真是这样,岂不是分辨不出常人和不死人的区别,那就更加恐怖了。

邢初平回忆起当时斩杀不死人的情景,那时自己以为丁怡君殒命,情绪异常激动,双目被心中的恨意笼罩,只觉得手中的无影剑似乎充满了力量,自己没有学过一天武艺,却能做斩杀不死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无影剑提供的能力,但不知道这能力是一次性的,还是能一直使用。邢初平又想起刚才他轻易发现丁松跟着身后,这在以前应该不可能做到,说明自己感应周围事物的能力确实保留了,至于战斗能力是否也保留下来,得赶快求证,若是一次性的,那可就危险了。

一旁的丁怡君自顾的说着:“只是你们东海商会现在面临的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完全解决,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些额外的帮助,好让你……”

“面临的问题?什么问题?”邢初平听出来不对,打断问道。

“你还不知道么?”丁怡君有些意外的说。

邢初平心想,今天萧掌柜确实有话没有说完,这人能力非凡,估计碍于面子,不想当着丁松和秦岭的面说出来,而自己这边得人马也才刚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即便真有什么事情,肖掌柜解决不了的,自己这边的人应该也不行,所以他才想着等时机成熟再慢慢问。但此时由丁怡君说出来,邢初平顿感事情重大,忙问:“到底是什么事?”

“你们的萧掌柜在这里忙乎一个多月了,并没有取得‘市券’”。

“市券?”邢初平一脸茫然。

“咦?看你的样子,是不知道什么是‘市券’了?”

邢初平默默的点了点头。

丁怡君饶有兴致的调侃起来:“想来二公子在家果然是养尊处优的主,竟然不知道‘市券’为何物,那可是我们商贾的必备之物。”

必备之物?邢初平想,难道是类似营业执照的东西。

“我怎么忽然又对你的评价降低了许多呢,你这人到底靠不靠的住呢?”丁怡君双手托着腮,饶有兴致调侃地说道。

“请不要卖关子了。”

“所谓‘市券’,由大唐官府统一印制的一种证明文件,必须在营业前到官府领取。市券上记录商人的姓名、营业地点、营业项目等信息,并加盖官印以示权威。如果商人没有这个东西,就不能在长安做买卖。”

“果然,在大唐做生意也得有营业执照,”邢初平心想,又继续问,“市券很难取得吗?”

“常人想取得市券并不难,但是你们东海商会不同。”

“怎么不同了?”

“东海商会是大唐东部区域的大商会,虽然实力差我们很多,但如果放任你们在长安经营,势必会发展成可以和我们一较高下的对手,再加上山谷一战我们损兵折将吃了败仗,我父亲愈发觉得你们,尤其是你,是我们的巨大威胁,所以就利用他在官府中的人脉,做了些文章。”

“原来是这样,”邢初平沉思了一下,“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这几天我已经在为此事走动,但这些官员只认我父亲,我去说情一点情面也不给。”

邢初平讪笑道:“你父亲想要消灭我,你却要帮我,这些官员不明就里,肯定会胡乱猜测我们得关系。”

丁怡君嗔怒道:“哼,你还有脸说,弄不好过两天满城都是闲言碎语了。”

“那怎么办?”

“你怎么好意思问我?”

“丁小姐恩情,在下永世难忘。”

丁怡君明显对邢初平画的大饼不太满意,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吓得邢初平连忙转移了话题:“可是按之前赵勇所说,你父亲沉迷不死术,糊里糊涂的,几乎要害死你这个宝贝女儿吗?”

丁怡君脸色忧郁,回答道:“赵勇说的没错,父亲他现如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即便清醒的时候,也不会记得糊涂时候做的事情。商会的其他人也大都一样,清醒的时候会聚在一起布置下一步的方略,所以商会目前就是这样不死不活的运转着,我父亲他也时常痛心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修炼了这种邪术,造成现在不人不鬼的局面,。”

“这……这样啊?”

“对了,可能和你杀了顾铁男有关,自那之后,他确实好转很多,清醒的时间也逐渐变长。也许我们再干掉到几个不死人,所有的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邢初平有些无奈地说:“问题是他清醒的时候,老在整我。现如今我商会没有市券,来了长安什么也做不了,如果长时间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我只能回东海城了。”

丁怡君一听有些着急,面露难色的说,“偌大一个长安城,我找遍了各类玄门正宗和奇门术士,都对这种不死术无能为力,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放心,只要你肯帮我救父,东海商会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等我父亲恢复如初,这情谊,我相信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邢初平心中默默盘算,说来说去,也都是在画饼,且不说再干掉几个不死人到底有没有用处,即便真的有用,若这些不死人始终不破茧而出,他就还是个正常的活人,贸然下手只会给自己招来官司。而且邢初平最初的想法是救人,不是杀人。以丁怡君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违背了自己的初衷。都说商人重利,自己若先帮他们解决困局,丁怡君倒还好,如果到时候丁乐山彻底清醒过来过河拆桥,自己也是毫无办法。想来想去,邢初平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看丁怡君对自己一直开诚布公,便也交了底:“你的难处我明白,只是我们远道而来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东海商会有东海商会的难处,如果不能快些盈利,一直在这里空消耗,我怕……”

邢初平话没有说完就止住了,他本来想说害怕邢麟舟会撑不住,但话到嘴边,觉得在丁怡君面前说这些并不妥当,便不再多说。好在丁怡君感觉到他的焦虑,便贴心的说,“邢公子,我的事情可以不必急于一时,可以慢慢来,毕竟很多玄门正宗也无能为力,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都不必太过忧虑。东海商会得事情我会一直用心下去,你耐心等待几天,说不定随着时间流转,也会迎来转机。”

邢初平听了心中感动,说了声多谢。

见自己得话有了效果,丁怡君又轻松的说:“我给你带了件礼物,是个了不得的宝贝,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邢初平听后便来了兴趣,问道:“是什么好东西?”

“随我到外面看,东西还在我的随从那,对了,带上你的剑。”说完丁怡君就要拉着邢初平朝外面走。

邢初平也没有多想,从房间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缠裹在绢绸的无影剑,握住剑柄,一股熟悉得感觉袭来,邢初平心想,难道她真的灰飞烟灭了吗?

他不自觉的集中精神,默念歌谣,手中无影剑立刻给出回应,邢初平只觉耳边风声渐起,只一瞬,周围充满了浓稠的黑雾,看不到了丁怡君,四周的人和物全都不见了。邢初平心中一喜,难道她还能回来!又是一阵狂风,再睁眼,邢初平出现在一片空地上,空地上隐隐出现一块石碑,邢初平看向石碑时,石碑上竟然缓缓出现了字迹。

周围皆是浓雾弥漫,无法行进,唯一通往石碑的方向,浓雾撇开了一道可供人通过的缝隙。邢初平快步走过去,发现石碑周围没有风,非常的平静,石碑上刻着几个字:“愿你所需,触手可及。”

邢初平看着碑文,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于是向虚空中发问:‘是你吗?我是水镜,我来找你了。’

石碑底座似乎起了一阵微风,像是回应,邢初平心中欢喜,说明她并没有灰飞烟灭,只是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了下来,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石碑,郑重的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

邢初平的手接触到石碑的一瞬间,石碑的字迹渐渐发生变化:“无影之形,相辅相成,望君珍重。”

看到“望君珍重”四个字后,邢初平心中忽然一片黯然,这是郑重的告别吗?难道这里只是她残存的意识。邢初平呆愣在原地,任凭周围狂风再次大作,新的碑文随着狂风渐渐消退,邢初平还只觉手心一痛,看见碑文化作一团黑雾缓缓流进自己的身体,邢初平的脑中渐渐闪现出一种剑术。

“这……这是?……无形剑意?”

邢初平微微吃惊,但这次发问没有任何形式的回复,只有狂风散去,石碑消失,再无其他。

等邢初平缓过神来,发下丁怡君正拉着自己得手往外面走,他这才想起自己正和丁怡君在一起,刚刚进入那个幻境中其实和之前一样,在现实中只是短短一瞬。

连忙说道:“你还带了随从,怎么不让一起进来喝杯茶呢,这可真是怠慢了,丁小姐果然说的对,在下是家中养尊处优的那个,待客之道都没有过关。”

丁怡君头也不回,拉着他走:“邢公子莫要自责,是我不让她们进来的,若她们一起进来,你我还怎么说话。所以我就一个人进来了。”丁怡君语气轻松,邢初平却从后面看到她耳根浮现出一朵红云。

邢初平心中温暖,但想起那个灰飞烟灭得她和来历不明得自己,心中非常纠结,但眼下只能先顾及眼前。

于是,邢初平由衷的说:“丁小姐情深意重,在下心中感激。”

丁怡君还以为邢初平在客套,嬉笑着说:“这就感激了,一会见了我送的东西,岂不是要以身相许了?”

邢初平好奇:“到底是什么礼物?”

丁怡君神秘的说:“到时便知。”

邢初平微笑:“万分期待。”

两人返回前厅,秦岭、丁松、萧掌柜还有丁怡君的两个随从也都聚在了一起。当萧掌柜得知丁怡君的身份后,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显然内心大受震撼,看向邢初平那谄媚得的眼神终于也多了几分敬意。

此时丁怡君示意,两个随从便将一个乌黑的长方形锦盒递到了邢初平面前,邢初平观察这两个随从十分年轻,从他们的一举一动来看,应该是有练武的功底,但是火候不够,邢初平猜想可能与顾铁男出手伤她的原因有关,丁怡君现在更愿意相信完全没有修炼过不死术的人。

邢初平双手接过,客套了一句:“真是太客气了”

丁怡君一脸兴奋的说:“快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