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1/1)
时初一心里忐忑不安。
楚天瑞和楚飞白两人也不遑多让。
两人都非常害怕如今只是一场梦。
而“回家”就是离开这场梦境的方式。
一旦回去,所有的一切都一触即碎。
否则初一怎么会这么快地就接受他们?
于是当楚飞白的话一出,三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一时间无人打破这个寂静。
好一会儿,楚天瑞才提及道:“楚家如今应当是没人了。”
“我带你们回去看看吧。”
楚飞白当即反驳:“谁要回去看那个晦气的地方!”
时初一却突然偏头看了他一眼,淡淡接话道:“我要去。”
楚飞白一愣:“……”
果断改口:“但话又说回来!那里毕竟是我们土生土长的家,好歹养育了我快十八年了,我怎么也得回去看一眼的!”
“是不是呀三哥?”
“哼。”楚天瑞只是用气音应了一声,手上调转方向盘,开始朝着楚家的方向开去。
外面的风景在往后退去,仿若时间川流,去往了未知的方向。
楚家老宅有点远,一路过去的时间也有点长。
楚天瑞开车很稳,窗边的风吹得也很舒服,时初一侧靠在窗边,风徐徐吹过,楚飞白也安静了下来,整个人竟然慢慢地有了睡意。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眼睛虚虚闭上,就再也没有睁开。
在他无意识的时候,只能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飞起来飘在了云朵上,也一直躺在了云朵里。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彻底恢复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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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和哥哥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我很喜欢运动,总是在学校里跑跳,参加各种活动,乒乓球、篮球、羽毛球这些,就没有我不会的,我从小的梦想是做一个国家级别的运动员,为国家做贡献,在全世界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能。
但我更崇拜我的哥哥,我哥哥真的好厉害,他是一个天才。
五岁我开始记事,模模糊糊,但始终记得爸爸妈妈总是在工作,把我和哥哥留在家里。
每到夜晚我就会哭闹不止,哥哥为了安抚我就会用电脑设计一个软件,然后关掉灯,打开软件,让黑暗的房间瞬间变成一个宇宙星河。
那些星星离着我好近,我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够抓到它们。
白天的时候,哥哥还会给我做机器人,小巧的,像猫咪一样,歪头歪脑,我总以为它们有思想似的,我让它们做什么动作,它们就会做什么动作,有时候不开心了,它们还会偷偷地藏起来。
哥哥跟我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程序员,制作软件,为机器人、AI写一些能独立思考的数据代码,并研究AR技术,有关计算机、代码的一切他都想做。
我也期待着未来这一天的发生。
时间总是过得好快,转眼哥哥就16岁了,我也13岁。
哥哥越来越喜欢做自己的事情,沉浸在房间里捣鼓电脑和机器人,不再管其他。
我只能在学校里找些小伙伴一起玩耍。
他们最近总是谈到一个小男孩,叫他罪种,说放学要再去教训他,为民除害,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想回家看哥哥又研究出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只是那天刚好撞上,他们一群人围着殴打一个人,我看不过去,想上前去帮忙,哥哥却突然提前出现将人救了下来。
哥哥带着那个小男孩离开。
我偷偷跟了上去,看见哥哥给他处理伤口,跟他不停说话。
小男孩却不识好歹,竟然一句话都不跟哥哥讲,哥哥都好久没有这样跟我讲话了!
回到家后,哥哥又向爸爸打听那个小男孩,我也竖着耳朵听着。
原来那个小男孩就是好几年前的一起凶杀案罪人的儿子,难怪那些人要叫他罪种。
我隐隐有点开心,哥哥应该不会再去找他了吧。
只是我小看了哥哥的胸怀,哥哥竟然专门去堵他,帮他教训我的玩伴。
因为哥哥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家里研究,所以我周边的一些人并不认识我的哥哥,
他们再跟我吐槽说那罪种有人护着的时候,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叮嘱他们不要再去找人家的麻烦,他们再去,也别怪我不客气。
我的身手他们是知道的,比他们好得太多,力气也够大,他们一群人不够我打,便都乖乖作罢了。
后来我就注意着哥哥和那叫林凯的男孩。
哥哥帮他找了一个住处,哥哥送给了他一个礼物,哥哥教他格斗……
我真的真的一点都不羡慕!
我再注意到哥哥要做小玩具送他的时候,我就将我买的东西给哥哥让他带过去,并装作不经意地将哥哥做好的玩具据为己有。
哥哥这少根筋的人果然没有发觉,还说我够懂事,呵呵。
我以为哥哥对他也就是这些了,也不会带着他玩多久,可是我没想哥哥竟然照顾了他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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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呀!
哥哥还带他去游乐园玩!
从我10岁以后,哥哥就没有带我去过了!
林凯都已经16岁了,他怎么还去,不觉得丢脸嘛!
我恶狠狠地盯着林凯,林凯却根本不为所动,还赤裸裸地向我挑衅,看向哥哥的眼神更是不对劲。
我趁着哥哥去买票的时候,我试探性地警告林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我哥哥对他好只是心软罢了。
林凯竟然跟我说,他迟早要做我的哥嫂,我去他娘的哥嫂!他竟然妄想觊觎我的哥哥!
那些人没说错,林凯就是个罪种!连喜欢男人这种事都干了!
我是哥哥眼里的乖孩子,我不能做得太过,所以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在和林凯谈恋爱,哥哥否认后,我就编了个朋友的瞎话:“那哥你就要注意了,他看你的眼神挺不对劲的,你不要以他16岁的年纪来看他,毕竟都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学校里就有喜欢男孩子的男孩,我见过他们互相看对方的眼神,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男人,要是你不喜欢,你还是远离他比较好。”
哥哥果然听进了我的话,很快就跟林凯疏远了。
我趾高气昂地去找了林凯,狠狠地嘲讽了他一次,说他痴心妄想,恬不知耻,恶心至极,竟然喜欢上男人。
他什么话都没有反驳。我像战胜的公鸡,又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解决了这么一件大事,我很是开心,我以为哥哥的心思可以回来了。
可是他竟然还是不放心那边,总是注意那边,难道哥哥对林凯这小子也有好感了?不行的呀,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不可以的!
多么恶心啊!可是,如果哥哥真的喜欢该怎么办呢?我要阻止吗?
好烦,我不管了。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哥哥很气愤很难过的电话,我才知道,我一直想错了。
哥哥喜欢的是林凯的房东,虞微。
刚开始哥哥确实是为了照顾一下林凯那小子,可是后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哥哥是想见虞微。
可是虞微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被三个混蛋玷污了,哥哥很克制,但我知道他很难过。
哥哥让我将三个混蛋带走,送进监狱,他送虞微回家。
我不知道虞微跟哥哥说了些什么,但是哥哥之后一直没有再去找过她,只会偷偷地关注,还让爸爸把虞微的剔除名单删了,我有些为哥哥心疼,我偷偷去找了虞微,想撮合她和哥哥。
可是虞微跟我说,除非我杀掉那三个人渣,她才会考虑这个可能,否则,让我永远不要再找她。
我觉得无奈,又久违地想起了我曾经最喜欢的作家,俗名。
当初,俗名的文章突然从明亮、缝隙里的希望转变成毫无阳光的黑暗,是不是也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这样的?
可是,那个时候,我做了什么呀?
我像更多的读者一样,认为他是我们之间的背叛者,背叛了我们的希望,背叛了我们之间的阳光。
俗名的书很火,火到小镇外界,火到很多人都是靠着他的书籍才有重获新生的信心和勇气。
我喜欢的是他文章里的坚韧不拔,喜欢的是他书中角色总是可以实现梦想的美好。
可是他一朝改变风格,让许多靠着他的书活下去的人彻底失去希望,彻底失去拥抱未来的勇气,自尽而亡。
俗名是小镇里的作家,小镇里只有666个人,但是因为我之前对小说这些并不感兴趣,所以并不知道她。
知道俗名,要从学校里的一次活动说起。
老师为了教育我们,让我们学会爱,就让我们同外界残疾学校的孩子们互通往来。
我接触到的是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姐姐,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芭蕾舞者,可是因为一场车祸,她没有了双臂,在她陷入绝望的那段时间,她是靠着俗名的书支撑下来的。
不仅是她,她跟我说,许多人,失意的、抑郁的、艰难的人都是靠着俗名的书坚持下来的,说实话,他们一直想见见俗名,并且多次写信给出版社,希望能有一场见面会。
我被这个姐姐的话影响,也开始看起来俗名的书,并逐渐开始喜欢上这个作者,并也跟着姐姐们一起给出版社写信,因为知道俗名是小镇里的作家,我有事没事就会在路上看到底哪一个人俗名,我还跑到小镇的出版社里去请求,让俗名跟大家见见面。
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出版社终于松口了,告诉我们可能不久之后能够见到俗名。
我开心极了,一夜未眠。
可又没过几天,出版社说取消了见面会,俗名书籍的风格更是变得迥然不同,再也没有了激励人向上的希望,满书满文全是赤裸裸的黑暗与深渊,全员恶人,书中的角色没有一个好下场,主角也是穷凶极恶的恶徒,善良被人利用,真诚被人践踏,谎言变成真理。
当初姐姐有多喜欢俗名,后来就有多么的失望。
姐姐对生活彻底失去信心,她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说,或许俗名后来写的,才是真实的人生。
姐姐自杀了。
我也开始厌恶起俗名,同万千读者一样,认为俗名背叛了我们,我们开始指责怒骂俗名。
可是俗名完全无动于衷,仍然我行我素,并不在乎读者怎么咒骂,俗名再也没有写过激励人的文字。
后来我骂倦了,开始渐渐淡忘俗名。
直到今天虞微姐的事情,让我重新思考,俗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俗名曾经一直在用文字拯救别人,可是他需要拯救的时候,我们这些读者反而一味地指责他,完全忽略了他可能也需要我们的拯救。
可是错误已经发生,我又能如何挽回?
后来的事情模模糊糊,17岁那年,我突然跌倒受伤撞了头,住了一次医院,醒来之后,我对医学和心理学开始感兴趣,并且不顾哥哥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医学和心理学双修的道路。
21岁毕业后,我成为了医院的主刀医生,并兼职心理咨询。
虞离是我作为心理咨询师,接待的第一个病人。
虞离是虞微的弟弟,患有自闭症,手上总是缠着一个布带。
我和虞微,时隔四年,又见了一面。
虞微也没想到是我,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
我已经长大不少,这次见面,我就像跟她初始一样,什么也没提。她也放松不少。
虞微此刻来找我试图帮她弟弟的原因是,虞离已经17岁了,小镇里有规定,在小镇里生下来的孩子满18后如果对小镇没有贡献,将会被驱逐出去。
虞离是一个自闭症患者,虞微担心虞离出去会受欺负,想着看能不能试着让虞离恢复正常。
我问她为什么事先不尝试。
虞微的回答让我很吃惊,她说,如果不是虞离要离开,她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恢复正常。
说着,虞微就泪流满面,掩面而泣。
我没有深问,此后就一直帮虞离进行心理干预。
刚开始虞离很是配合,后来他开始抵触,不愿意再来,虞微也不想勉强。
我便邀请虞微做我的助手,教她一些基础知识,回去后也能帮到虞离。
虞微自然答应。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日子平平淡淡,直到24号这天,我在医院门口捡到林凯,想了许久,我还是给我哥打了电话。
他很快赶过来,我才知道原来又发生了一起剖尸案,这次的死者是林凯的生母。